030、真的要牽紅線?

對於車夫的驟然勒馬,老白越一邊掀開車簾一邊喝道:“為何停下來了!?是不是誰個混賬玩意又想來害我琉璃!?”

背倚著車廂的白琉璃看著猛然炸毛的老白越,心下溫暖,而後拉回白越在位置上坐好,隔著車簾向外冷冷詢問道:“發生了何事?”

“回大小姐和老太爺,突然有個後生從旁衝出來擋在了前麵,小的不得不勒馬停下。”車夫是個敦厚老實的中年男人,為白家驅了十年的馬車,雖然人人都畏懼白琉璃,可他一直本分,從未被白琉璃為難,此刻聽到白琉璃冷冷的問話倒也不驚不慌,隻是跳下橫欄向馬車內的主子恭敬道,“小的這就上前讓他離開。”

白琉璃淡淡“嗯”了一聲,隨後便聽到有男子的笑語在外響起,“喲,這不是白府主子的車駕嗎?裏麵坐的是白府的哪位主子呢?”

穆沼著一件銀線綴繡大牡丹的紫色廣袖長衫,笑吟吟地搖著折扇緩步走到馬車前,不著痕跡地推開方才被他出其不意推到馬車前,因事出突然而麵色發白尚回不過神來的童涯,站在了童涯方才擋住馬車去路的位置,含笑望著馬車的方向。

正要上前將童涯攆開的車夫看到突然出現的穆沼,一時進退兩難,他縱是不認識眼前的公子,但從對方的衣著打扮來看也絕對是富貴人家的公子,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車夫所得罪得起的,一時間這攆也不是,不攆也不是,兩邊都是他能得罪的主,一時竟為難得額上冒冷汗。

“慕大少爺閑來無事,竟有興致來管別人府中之事麽?”白琉璃並未掀開車簾,隻是拍了拍白越的手背示意他暫且安靜,淺笑回道。

就算她隻在昨日見過穆家這個常年四季不回帝都不沾家的穆大少爺一麵,依聲識人於她來說卻是輕而易舉之事,況且,這偌大帝都之內,除了這禮數在他眼中如同糞土的穆大少爺敢攔下她的馬車且問出如此無輕無重的話,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

隻不知,這昨日已在白府找過事兒的穆大少爺,眼下又是出於何由攔住她的馬車。

而他,想來定是知道馬車裏的坐著的是她而非白珍珠,不會有誰在情況尚未確定的情況下就貿然行動,他要攔下的,就是她白琉璃。

“白家主好耳力,隻聽聲音便識得出穆某,真是佩服。”穆沼眼角的笑容變深了一分,不過昨日短短的見麵,她竟能辯得出他是誰。

白琉璃……似乎有值得冷麵男娶她的過人之處,不過僅僅這樣又能證明什麽,且瞧了再說。

“彼此彼此。”白琉璃並未謙虛,“若是穆大少爺無事,還請往旁挪步,白某還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即便她不願走蕭家這一趟,不過是瞧著越老頭這麽緊張在意她的臉便隨他的意跟他走一趟,可她卻也無心與這穆大少爺閑扯,她還要緊著時間去搜尋她需要的藥材。

“非也非也。”穆沼非但不讓路,反是慢慢向馬車走近,輕搖折扇,“穆某並非無事,反倒是有事,而且還是件大事。”

馬車裏的白越早就耐不住性子了,猛地掀開車簾暴跳下馬車,眼神凶惡地瞪著穆沼,隻差沒將他瞪出個窟窿來,凶煞煞喝道:“小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的琉璃可沒時間聽你瞎扯!”

“老爺子,我可不是瞎扯。”對於白越的話,穆沼不怒反笑,將手中的折扇合上,在白越眼前左右搖晃,笑道,“我的確是有大事要和白家主和老太爺說,而且對老太爺來說,絕對是件歡喜的大事。”

穆沼忽然笑得神秘地靠近白越的耳畔,不知耳語了句什麽,白越立刻變得眉開眼笑。

馬車裏的白琉璃聽著白越突然不凶了,便知他定是聽了穆沼的什麽好話,不由無奈一笑,而後道:“既是如此,便請穆大少爺府中說話吧。”

白琉璃說著,掀開車簾下了馬車,穆沼在看著黑色紗帽後那張不甚清楚的臉,狀似口無遮攔道:“嘖嘖,白家主被毀的臉還未醫好,竟然就敢出門,要是換做別個女人,隻怕這一世人都不敢出門見人了,白家主倒是與眾不同。”

穆沼一個“與眾不同”不知是褒義還是貶義,白琉璃卻不在意,仍是淡淡道:“美醜不過個人之見,白某既不在意自己的美醜,又何懼別人眼裏的白某是何形象。”

白琉璃的話令穆沼不禁多凝視了她片刻,而後又吟吟笑讚道:“穆某倒是第一次見到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女子,白家主當屬這第一人。”

“過獎了。”白琉璃不置可否。

穆沼含笑的眼神深處輕微有變,第一次認真端詳起白琉璃,這個女人,倒不如坊間所說的囂張跋扈仗勢欺人,是刻意隱藏還是什麽?

在穆沼心中揣摩著白琉璃心思之時,白琉璃心下也在思量。

穆家雖與白家以及蕭家同為三大世族,如今之間卻無什麽來往可言,常有的聯係也不過是禮尚往來而已,究其實是,白家真正的家主白琉璃不管事,縱是白珍珠再如何經營著白家在澤國的地位,可有白琉璃這樣一個人人怨怒的人存在,也無多少人願意與白家往來;蕭家如今在三家裏實力最盛,因而眼界也跟著變高,自白致死後與白家幾乎沒有往來,如此倒也無人覺得蕭家無人出席白珍珠的繼任儀禮是件令人費解的事情;至於穆家,穆家家主年事已高,頗有不再問世事的味道,又因穆家獨苗無心於接任家主一事,府中事目前皆由穆家的老管家管著。

如此下去,三大世族間的關係以及其在澤國的地位不難預見,若真是如此,王室夏侯一族又當如何?

忽然,一道白光在白琉璃腦中閃現,將這個身體裏零碎的記憶以及猜測片片串起。

夏侯一族,或者說當今聖上夏侯義不可能沒有發現澤國的武之力量三大世族間的怪異關係,而他卻沒有采取過任何改變三大世族而今關係的辦法。

那個將她如親生女兒般疼著的帝王,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若一切真如她心中所想,眼下若是能改善與穆家的關係,當能保白家不倒。

那麽——

白琉璃抬眸看向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側的穆沼時,穆沼也正盯著她,白琉璃忽而笑了,正巧有風拂來,拂開了她麵前的麵紗,穆沼便清楚地看到了她滿顫紗布的臉,配著她那不冷不熱的笑,顯得異常詭異。

穆沼心下突地一陣惡寒,他真的要親手牽上冷麵男和這個惡醜女的紅線?

------題外話------

大叔浮頭蒼白無力地問一句:有菇涼在看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