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陳晉天卻對她記憶尤其深刻,因為周雨琦和別的女孩子不同,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 “你背後有東西。”

許世唯也犯疑了:“你說……杜麗媛是狗?這怎麽可能!”

我也不大相信,畢竟許胖子的火眼金睛也不是蓋的,應該不會看錯的。

陳晉天神情漸漸凝重:“我十歲以前是生活在農村裏的,就是那個時候,我做了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或許……這就是報應,都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說得還真對……”

陳晉天原本是青安人,沒錯,就是我的老家。他十歲以前是生活在青安一個小村子裏,那村子在山上,也就是我們家那那後山還得爬上一個多小時的山路。我記得那是叫吳家山。那地方我去過,我初中時候的閨蜜就住在那裏,我常常去他們家,感覺就是民風淳樸,景色怡人。

陳晉天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下,不過,他是跟著他奶奶的,吳四德和陳玉秀為了賺錢,常年在外地打工,而陳晉天就是我們時常說的留守兒童。他奶奶年歲大了,也不怎麽管得著他。陳晉天上個學也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經常大半夜的跟著附近的孩子一起滿山亂跑。

十多年前的一個冬日裏,陳晉天跟著同村的狗娃,黑子一起去山上打獵,說是打獵,事實上也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打到的指不定是什麽呢!

冬日的夜總是寒冷如冰,陳晉天和狗娃以及黑子走在黑漆漆的山路上,路過一個個墳頭,本來天兒就愣了,見了墳頭一個個的就更害怕了,一個比一個抖得厲害。十多歲的小男孩都不會承認自己害怕的,一個個逞強說是冷的。

“這種天氣,就得吃點兒狗肉才會暖和。”同路的狗娃身子都得跟篩糠似的,說話都在打結。

“老李頭家裏那母狗剛剛剩下了四五隻狗崽子,狗崽子的肉可比那些老狗的味道好多了。”黑子說這話的時候都在咽口水了。

陳晉天雖然也想吃狗肉,但是他心裏多少有些害怕,畢竟那是別人家的狗。陳晉天有些為難:“讓老李頭發現了得揍我們吧!”

“怎麽,小天,你害怕!”狗娃有些不高興了,他認為男孩子不該這麽膽小的。

陳晉天身為一個男孩子,自然也是把自尊心看得很重的,他也怕別人說他膽小,於是,便欣然應允了。

說到這裏,陳晉天苦笑道:“如果……我們當初沒有做那件事,黑子和狗娃也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十幾歲的孩子,做事多是不計後果,那天夜裏,趁著老李頭睡著了,他們就潛入進去,將他們家那隻叫大黃的狗給打暈了,然後將幾隻小奶狗全都抱走了。大黃平時很喜歡孩子,陳晉天他們幾個人經常去老李頭那裏玩兒,大黃見了他們也不會咬他們。可就是因為這樣,才釀成了大禍。

將小奶狗抱出來之後,他們便生火,將一隻隻小奶狗殺死烤熟,吃得是不亦樂乎。吃完之後,黑子似乎想起什麽一般道:“我們把這幾隻狗崽子給宰了,老李頭要是發現了肯定得揍我們。”

“老李頭又不知道是我們幹的,怕什麽。”狗娃不以為然的說。

黑子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大黃知道啊!狗的記性可好了。”

說到這裏,黑子眼珠子一轉,當即便出了歪主意:“我們把大黃也殺了如何,萬一它一見著我們就亂叫,老李頭肯定會發現的。”

他們三個人裏,就數陳晉天年紀最小,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聽黑子的。聽黑子這麽說,他心裏也害怕起來,也就同意了黑子的話。

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見人家都是一把火燒了屍體,於是三個小男孩就範水模山,學著電視劇裏想用一把火燒死大黃。

講到此處,陳晉天眼中泛起絲絲恐懼:“我們隻是想燒死大黃,可是……沒有想到……火太大了,把老李頭家的房子給燒了,老李頭也燒死在裏麵了。老李頭是個老光棍,他死了之後,也沒人追究,大家都當是冬季天幹物燥,他們家外麵堆了很多幹柴和稻草,也就沒人懷疑到我們身上。老李頭死的前一個月,我還很害怕,後來沒發生什麽事,我就不那麽害怕了。可是……就是在這個時候……黑子死了……”

是的,黑子,就是那個帶頭的男孩兒,他死了,他是掉進自家的大鍋裏活活燙死的。黑子爹媽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如同一隻狗崽子一般,卷縮在大鐵鍋裏,那種屠夫用的大鐵鍋。

黑子身上的肉都煮熟了,那水本來是黑子媽燒的洗澡水,也不知道黑子怎麽就進去了。

黑子爹媽哭得死去活來的,可是黑子還是死了。黑子下葬的前一天晚上,陳晉天夢見了他。他站在一個田角裏,渾身的肉都熟了,身上的破棉襖也濕漉漉的。

“他對我說,大黃來啦,大黃來啦!很快就輪到你了!天兒,我一個人在這裏好冷,好孤獨……他說話的時候,嘴巴都裂開了,就像是那種被人撕下來的吃掉的樣子……”陳晉天的眼底裏充滿了恐懼,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但他卻還在繼續……

黑子死了之後,村子裏的風言風語便傳開了,有人說,老李頭被燒死的前一天晚上,看見黑子和狗娃他們在那兒玩兒火,也有人說,看見陳晉天和黑子他們在老李頭家附近吃肉,疑似烤熟了的狗崽子。

黑子的身體被燒成了灰,就埋在他家的田角裏,由於黑子未成年,所以似乎連個墓碑也沒有,並且還隻能埋在田角裏,埋得平平的。

因為黑子的死,陳晉天日日惶恐不安,夜裏總看見老李頭牽著大黃朝他招手,老李頭還是笑得那麽慈祥,可是老李頭笑著笑著,臉就變了,變成了大黃的臉,大黃張開血盆大口,仿佛一口能咬下一個人的人頭一般。

黑子死後不久,黑子爸媽就去了外地,再沒有回來過,聽村裏人說,黑子爸媽總在自家門口瞧見老李頭和大黃。

陳晉天怕的不敢一個人走路回家,也不敢一個人去山上玩兒,回家之後更是乖的很,哪裏也不去,就在家做作業,幫他奶奶做家務,連狗娃家也不敢去。

他很怕,他不知道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誰,是他?還是狗娃,他希望那個人是狗娃,他不想死。

與我們講到這裏,陳晉天的眼睛濕潤了,他說話的聲音都在哽咽:“後來,狗娃真的死了……”

狗娃是被火燒死的,不光狗娃被燒死了,狗娃他們一家都被燒死了。聽說,是因為狗娃在家烤肉,不知道怎麽弄的,就把房子給點著了,當時狗娃爸媽都在睡午覺。狗娃也跟啞巴了似的,愣是沒吭聲,最後一家子都給燒死了。

狗娃一家子被抬出來的時候,渾身肉的爆開了,屍體被燒的麵目全非,根本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如此,陳晉天便更害怕了,他夜不能寐,總覺大黃和老李頭一直都跟著他的,他也會死的,他會燙死,或者是燒死。他越想越害怕,就將那天的事兒跟他奶奶如實說了。

陳奶奶一聽頓時臉色大變,結結巴巴道:“你這孩子,你闖大禍了,這可怎麽辦啊!黑子和狗娃都死了,他們可不會放過你的,不會的……”

聽見奶奶這麽說,陳晉天當時便嚇哭了,也顧不得男子漢顏麵什麽的,隻一個勁兒的哭:“奶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害怕……” 本書醉快更新百度搜索{半}[^浮^}{^生]

陳晉天抹了抹淚,笑得無盡淒涼:“我奶奶當然不會讓我死,我是陳家的獨苗苗,她怎麽舍得我死,她自己死了,為了救我,她用自己的靈魂作為交換……將大黃封印在稻草人裏。”

“靈魂作為交換?她把靈魂給了誰?”聽到陳晉天這麽說,許世唯忽然滿臉緊張的問道。

陳晉天還沉浸在恐怖與悲傷中:“一個怪物,一個有著狼爪子的人。”

難道……又是食怨靈,我和許世唯麵麵相覷,很顯然,他也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陳晉天並沒有注意到我們的神情,繼續道:“我奶奶將它封在稻草人裏之後,就過世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連我媽媽也不知道,因為我奶奶過世,家裏沒有人可以再照顧我。我也隻能跟著他們去了城裏。那個時候我爸媽也有了一些積蓄,便自己做起生意來,慢慢的也就富裕了。日子久了,我就將這件事遺忘了。後來,我上大學了,在我大二的時候,我爸媽離婚了……。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認識了周雨琦,我覺得她神神叨叨的……”

由於陳晉天家裏有錢,他又長得一表人才,學校裏自然有很多女生對他有意,周雨琦就是其中一個。周雨琦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也是小有姿色,不過跟校花什麽的比起來就生生矮了一截。

然而,陳晉天卻對她記憶尤其深刻,因為周雨琦和別的女孩子不同,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背後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