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曆史命輪
娘親,鳳凰?什麽跟什麽啊?我都沒有結婚生子,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孩子。
十五六歲的孩子,我根本生不出來好麽?我正想解釋,‘我’卻開口了:“早些年隨你師伯在鳳凰族見過。”
“那鳳凰好看嗎?我聞師伯說,鳳凰族的模樣可不輸九尾狐族。”女孩兒滿臉憧憬,卻又有些不解:“可是鳳凰族的是鳥,九尾狐族的是狐狸,鳥和狐狸怎麽比啊?”
臥槽,我瞬間明白了,我穿越了,但是悲催的是我穿越過來之後不像小說裏穿越而來的姑娘們一樣可以控製人家的身體。我隻能乖乖的當個看官,難道……這就是卿子罌說的,回到過去瞧瞧那個迫害林如雪的道士,而又不會改變曆史命輪。
我現在這樣的確是什麽也改變不了,隻能看,好吧,來都來了,我也沒辦法,先看著吧。
我所附身的女子似乎很年輕,可是那個女孩兒卻叫她娘親,鳳凰族,九尾狐,我附身的女子不是人!所以青春永駐麽,有那麽大個女兒依舊是保持著年輕美貌,準是這樣沒錯。
女孩兒在女子麵前嘰嘰呱呱的說了一堆之後,歡天喜地的跑了,估摸著是跟她師伯看鳳凰去了。
女子望著女孩兒的背影,搖搖頭笑道:“傻鳶兒。”
言罷,便起身,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門。誒,不對?我怎麽看著這外麵像是地府,媽蛋,不會是真的是地府吧!那我是附在誰身上了。
隨著女子靠近忘川河之時,我看清她的臉,那……是我的臉。忘川河,忘川河之水可忘情,我仿佛是在哪裏聽過這句話,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女子小心翼翼的到了那三生石前,好像是那就是三生石吧,葉景臣是這樣與我說的,說我是三生石之靈,但凡是我灰飛煙滅了,佇立在地府那一塊兒大石頭也沒有什用了,隻得是塊無用的尋常石頭了。人前世今生來世也都不再記載在上頭。
女子屈身落座,麵前擺著朱紅長案,提起毛筆在那薄紙上寫下一個硯字,通過倒映在水中的影子,我看得見女子臉上的淒涼與無奈,女子朱唇微起,不知笑還是在哭:“忘川河之水忘情,又何曾忘得了,不過是欺騙自己罷了。”
忘川河之水忘情,聽到這話,我腦子瞬間出現許多莫名其妙的畫麵,身後的三生石忽然發出刺眼的光,隨著光散去,我腦海中的畫麵變得完整,許世唯……許世唯的確是我男朋友,而且他的確是個卑鄙無恥的混蛋,他還自私自利。
就在那一瞬間,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我想大約是因為受了三生石的影響,法力使得忘川河之水的失效。可是……我又是如何飲下忘川河之水的,我怎麽一點兒也不記得了。難道……是我師兄,我記得我醒來的時候就是在地府,後來我師兄跟我說了很多……關於許世唯的話,全都不是什麽好話。
難不成當真的是我師兄給我飲下了忘川河之水,我才會忘記和許世唯發生的那些事情,連帶著葛飛也忘了,隻要是與情字相幹的,都忘得幹幹淨淨的。若不是飲下了忘川河之水又怎會如此,而給我飲下忘川河之水的人,除卻我師兄,我再想不到別人了。
因為我受傷之時,根本沒有想過要忘記許世唯。我想,就是恨,我也要永遠的記住他,恨他生生世世。我到底,還是不願忘了他的。
而沉香,她為忘情飲下了忘川河之水,最終卻還是忘不掉,可見忘情水什麽的其實沒有太大作用,不該忘的,終歸是忘不掉。
“大人,人間出大事了。”沉香聞言,神情嚴肅:“人間近年皆是太平,能出了什麽大事?”
“魔界的妖孽在人間作惡,意圖改變曆史命輪。”鬼差急匆匆道。
“什麽?”沉香……罷了,我還是說我吧,畢竟我還是能感覺都到沉香心中的著急的。
我心中一緊,莫不是那魔尊又為禍人間了吧?魔界與天界相互爭鬥多年,一直不分勝負,魔尊為了奪得六界至尊之位,更是不惜傷及無辜,有些時候,就連手無寸鐵的小老百姓也不放過。
近些年終於太平了,如今怎的又開始作亂了。柳硯生明明答應了我不再傷及無辜百姓的,怎的又……嗬,他素來是沒有誠信的,我竟相信了他,想來不過是我太傻罷了,怪不得旁人。
罷了,我還是先去人間瞧瞧的好,若是當真讓那些個妖孽改了命輪,這天下恐真真是要大亂了。可我師兄帶著鳶兒去了鳳凰族,若是連我也走了,這地府……
我師兄帶著鳶兒去了鳳凰族,魔界便起了動靜,難道他們一早便料到我師兄會前往鳳凰族,如今有意在人間作亂,引得我前去,再攻陷地府。
現下這個時候,我師兄和鳶兒恐怕已經走遠了,可我若是不去人間瞧瞧,還不曉得那些個妖孽會做出怎樣傷天害理的事來。
這個柳硯生,當真是愈發的卑鄙了。不對,他是怎麽知曉師兄和鳶兒今日要前往鳳凰族的,地府有內鬼?
可若是魔界之人,素來不易混入地府的,他們身上的魔氣隻怕還未到黃泉路,就讓我師兄給聞了出來,直接抓了扔進了十八層地獄折磨得魂飛魄散。
罷了,我還是先前往人間,師兄的鬼兵法力也不低,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什麽事。
我不曾想過,在我傷他之後,再見麵卻是此番光景。人間匆匆百年,而我在地府卻是一塵不變,唯一有些許變化的那便是鳶兒的成長。
前些年,鳶兒還總問我,為何爹爹總相信那個壞女人,還要出手傷她,這些年來許是大了,也就不再問了。
如今我沒有別的奢求,我隻望著六界能太平,我的鳶兒能平平安安的,將來找個好夫婿嫁了,萬不要如我這般,痛了近千年?萬年?我已記不得了。
恍恍惚惚之間,已到蘇州。人間此時是康熙十二年,統治中原的是滿人,明朝早已不複存在。
我最後一回來人間之時,還是明朝永樂年間,正是明朝鼎盛時期,而今轉眼便過了幾百年。街道上來往的人皆是剃了一半的頭發,我不太喜歡這樣的頭型,瞧著總覺近似半禿子。
成片的半禿子中間,透出似有若無的魔氣,那股魔氣似乎是在往哪個方向去,對,就是在往前頭。
我辨不清前麵那魔氣是那個人發出,興許,他藏了身,我瞧不見。便隻得尋著魔氣一路到了蘇州某處宅邸,抬眸望去,那牌匾上寫的是林府,到了林府,隻覺魔氣甚重。
這樣的魔氣,可不是尋常的魔能有的,我藏了身,一路入府中。
魔氣一路到了後花園,園中站著兩名婦人與一名女子,還有一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臉色鐵青,指著稍微端莊的那婦人怒斥:“胡靜婉,你瞧瞧你生的好女兒,做錯事便罷了,竟還汙蔑春桃,你平時是怎麽教她的!”
另一名瞧著狐媚些的婦人倒是配合的很,當下便委委屈屈的哭上了:“老爺,妾身本是丫鬟出身,身份地位,十小姐瞧不起妾身也是情理之中。再言,此事本也不是姐姐的錯,還請老爺莫要怪罪於姐姐。”
人家的那些個宅門爭鬥本是尋常之事,可瞧見這樣一幕,我暮然想起了自己。我一次次的原諒了柳硯生,他卻一次次的傷我,為了那韓妙菱傷我,甚至在那韓妙菱險些要了鳶兒的性命之時護著韓妙菱,若非他護著,我早已要了韓妙菱的性命,哪裏還會給她機會傷我的鳶兒。
眼前這個中年男人,顯然是明白人,卻要一個勁兒的護著狐媚的小妾,反而責怪沒有過錯的正妻。
嗬嗬,男人,無論是人是妖,亦或是魔都是一樣。我在林府尋了一圈兒也未能瞧見那魔物,可見對方藏得甚好,除了柳硯生,我一時間也想不到旁人了。
索性,我又回到了後花園中,那中年男人還在訓斥著無辜的母子倆。正在此時,一團黑氣忽然衝向被喚作如雪的女子。
看來,魔此時突襲人間,很可能與那姑娘脫不了幹係,若是個普通的姑娘,也勞煩不到柳硯生親自出手。
我一揮手,一道青藍的光直襲黑氣,黑氣登時便現了形。我刹那間至他眼前,冷笑:“還真是你?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魔尊怎的親自出手了?莫不是現下太平了,耐不住那心底的殺戮了罷,還是你那心肝兒又瞧了人家姑娘礙眼?”
我深愛過柳硯生,一次次的原諒,如今徒留的卻唯有恨。見了他,我原也道不出好話來。
柳硯生聽了我這樣一番話,脾氣亦好不起來,沉著臉道:“沉香,你一定要這樣麽韓妙菱是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害她,如今還阻撓我救她,你到底安的什麽心啊?”
“我害她?我幾百年不曾踏出地府一步,我要如何害她?若非你為禍人間,我又怎會離開地府,柳硯生,莫要為你的惡行找由頭!”我害韓妙菱?嗬嗬,她莫要害我便是了,我本想殺了她,如今她未傷鳶兒,我也就沒有再動那層心思了。
可柳硯生,卻非要賴在我身上,我話一出口,他更是暴怒,那樣的眼神如要將我碎屍萬段:“你不曾踏出地府,那你的女兒呢?寧沉香,這麽多年,你依舊沒變,把鳶兒也教的與你一樣惡毒!”
啪!他話還未完,我便脆生生的一個巴掌扇到他臉上麽,隨即怒色打斷了他的話:“我的鳶兒如何惡毒了?我的鳶兒可要比你那心肝兒要善良多了,也比你要善良,而我……沒錯,我是惡毒,但凡是有人敢傷害我的鳶兒,我便會讓他見到我最惡毒的一麵。還有,我不管韓妙菱如何,但我決不允許你傷害那姑娘,隨意改變旁人的命輪。”
柳硯生被我扇了一巴掌更是生氣:“寧沉香,你還說不是你,就是你傷了妙菱,如今卻還要阻止我救她,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我安的,不過一顆碎了的心。”我盯著他,眼淚不覺落下。每一回與他相見,總是最痛的,痛的我想藏卻都藏不住。
“沉香……”他臉上的怒氣刹那間消逝,眼底裏竟是溫柔:“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