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出四座皆驚,一幹人停止打鬥,齊望向司刑君。

司刑君雙目邪光流動,目視伍慷,道:“沒看錯的話,閣下便是南域第一高手‘百溪’先生吧?”伍慷一怔,道:“不錯,老夫在人界的名字是伍慷,老夫早已看出司少俠乃我輩中人,卻不知……”司刑君道:“我在鬼界時的名字叫‘邪天無極’,一個四處流浪的窮鬼。”伍慷動容道:“閣下便是名動界內的‘邪天無極’麽?難怪會有如此身手,隻不知閣下用何法來到人界?”司刑君道:“鬼王行法之時,我恰在北域,北域域主邀我同來,我便來了。”伍慷恍然道:“原來如此!閣下可知北域一眾現在何處?為何獨不見他們現身?”司刑君詭異一笑,道:“北域主瑰意琦行,誰知他藏在何處打什麽主意?再說這投胎轉世,又不能事先定好投到何處,我又怎知他們的蹤跡?百溪先生不是要找龍紫紋麽,不如我先幫你將君自傲結果了吧!”言罷緩緩躬身,電般射向君自傲。

伍慷急道:“莫傷他性命,老夫要以他引出那龍紫紋!”話音未落,司刑君已欺至君自傲身旁,一邊說了聲:“百溪先生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一邊探掌向君自傲脖頸抓來。

自入江湖以來,君自傲還是第一次陷入如此險境,此刻他更加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無能,隻覺自小習武至今,卻隻是白費時光,到了當用之時,卻隻能任人魚肉,心中不免既恨又惱,眼看司刑君一把抓來,自己卻是既無格擋之力,亦無閃避之速,隻能被抓個正著,被司刑君單手提了起來。

柴飛第一個反應過來,大吼一聲衝向司刑君,司刑君目不斜視,左手化爪,緩起疾發,一爪抓在柴飛頸上,向君自傲森然一笑道:“和我作對的下場便是如此!”一聲骨斷的脆響傳來,柴飛的頭顱緩緩倒向一邊,他未來得及說出隻言片語,便慘死在司刑君手中。

那雙總閃著喜悅光芒的眼睛,一下便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不甘而無奈地瞪著司刑君,再也閉合不上。

司刑君左手一鬆,柴飛的屍體仰天倒下。

言雨瀾驚叫一聲,腳下晃了幾晃,險些摔倒。

言真悲呼一聲,向後仰倒,多虧班內一人上前扶住,眾人睚眥欲裂,狂叫著齊向司刑君衝去。

君自傲隻覺耳內嗡地一響,怔怔地望著柴飛的屍體,不敢相信這個整天嬉笑的大哥,就這麽死在自己麵前,他隻覺柴飛隨時都會再站起來,笑著說上一句:“這點小傷,哪死得了人?”但柴飛終究沒有再動一下。

司刑君邪笑一聲,提腳踢飛了先衝到跟前的兩人,衝伍慷叫道:“這些人絕留不得,還不叫你的人動手?”伍慷本未打算將事情鬧大,但司刑君當眾揭破二人身分,為防萬一,便隻好將眾人盡數滅口,一揮手,道:“將店中所有人都給我殺了!”那些黑衣人隻是尋常凡人,全不知何為“鬼界”,乍聞之下雖略有驚疑,但主子命令一下,便無暇多想,揮刀向言家班眾人衝去,卻不知伍慷早打定主意,要將他們一並除去。

方才交手,有君自傲與柴飛二人左右支應,而此刻二人一個受製,一個身亡,言家班再不是黑衣人對手,不片刻,便有四人斃命。

君自傲心如刀絞,他拚命掙紮,卻始終掙不開扼在咽喉上的這隻手。

言家班的人一個個倒下,鮮血灑滿大堂。

驀地一聲慘叫傳來,君自傲立時全身劇震,他聽出那是言雨瀾的聲音,不由狂叫一聲,猛一用力,竟掙開司刑君魔爪,摔倒在地。

君自傲就勢貼地幾滾後,翻身而起,隻見言雨瀾坐倒在地,左腿一道傷痕,鮮血不住湧出,一個黑衣人手持鋼刀,立於言雨瀾麵前,卻未再加追擊,似是因對方乃一介弱女而不忍下手。

司刑君見君自傲掙脫而出,不由大訝,回頭一瞥,卻見言雨瀾正身處險境,便邪笑道:“你以為你救得了她麽?”目中邪光一閃,向言雨瀾麵前那黑衣人喊道:“還愣著幹什麽?你家主子不是吩咐要將他們都殺了麽?快動手!”那黑衣人略一猶豫,終咬牙一刀刺出。

君自傲狂吼一聲,電般飛射向言雨瀾,欲將這一刀攔下,但司刑君疾步衝來,一腳踢在君自傲左肋處,將君自傲踢出丈多遠,重重摔在地上。

君自傲隻覺左肋奇痛,肋骨似斷了數根,但他顧不得傷痛,咬牙翻身而起。

但一切都已太晚。

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雪白的手,遙遙地向他伸著,似是要將他緊緊攬入懷中,還有一雙帶淚的眼,閃著無限的眷戀、無盡的哀傷,不甘地向他望著,似是在說:“君大哥,我多想對你說一聲‘喜歡你’,又多想聽你對我說出同樣的一聲啊!隻可惜,我永遠也等不到了……”長刀抽出,血濺一地,言雨瀾帶著對君自傲深深的愛,和同這愛一樣深的遺憾,緩緩倒下。

她的目光漸漸黯淡,卻始終不變地望著君自傲;她的手漸漸僵硬,卻始終不變地伸向君自傲,仿佛在告訴他:“你永遠永遠都是我最大的眷戀!”“瀾兒!”滿身是血的言真,不顧劈來的鋼刀,瘋了似的衝向言雨瀾,但距離尚有一半,他便已倒在地上。

數柄鋼刀一齊斬下,言真終不能再動。

大堂中一片寂靜,隻有血腥味四處飄**。

言家班永遠地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客店的小二縮成一團,躲在牆角,一雙眼瞪得大大的,全身不住顫抖,一個黑衣人走上前來,手起刀落,血濺起老高,灑落一地。

君自傲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了,他木然望向言雨瀾,一步一頓地走了過去。

一個黑衣人走過來,將刀架在君自傲頸上,他還是向前走。

伍慷一揮手,幾個黑衣人一起衝上前來,將君自傲摁倒在地。

一陣怒意上湧,君自傲狂叫著掙紮而起,一陣亂拳將眾人打退,疾步向言雨瀾屍身衝去。

就在此時,一柄鋼刀飛射而來,從君自傲後心刺入,又從他前胸透出。

伍慷的驚呼隨之呼起:“司先生,你這是為何?”那刀正是司刑君擲來,他邪笑一聲,道:“我看他不順眼就殺了,反正龍紫紋也不會知道,伍先生一樣可以引他出來。”伍慷哼了一聲,微有不悅之意,司刑君則邪笑不止。

而君自傲卻並未倒下,他一步步向前走去,終來到言雨瀾身旁。

一滴淚水滑落,打在言雨瀾臉上,碎成無數細小水珠,散落在那蒼白而冰冷的麵頰上,火光照耀下,發出珍珠般的光彩。

君自傲彎下身,血從胸口凝成柱,澆在言雨瀾胸口。

君自傲跪倒在言雨瀾身旁,伸手為言雨瀾合上了雙眼。

“雨瀾,我對不起你……”君自傲喃喃自語著,“你把我當成了不起的英雄,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給了我,而我呢?我又給了你什麽?我不是英雄,我是廢物,是天下最沒用的廢物!”一陣寒意襲來,君自傲雙眼漸漸迷蒙,他猛一甩頭,想揮散這糾纏不清的暈眩,卻險些撲倒在言雨瀾身上。

“我為何這般沒用?為何這般無能?我眼睜睜看著深愛我的人死去,卻連一點辦法也沒有……我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有何用?”悲憤狂湧心頭,君自傲雙目竟漸漸轉暗,最終完全化成夜一般的濃重黑色。

“但我還不能死,至少……我也要為你報了仇再死!”怒意上湧中,君自傲一躍而起,微一拱背,竟將鋼刀逼出體外,激射而去,直插入身後牆內,隻餘刀柄在外。

一股強橫無匹的陰氣,順君自傲腳下流竄而出,凝成一團黑霧,向四方倏然擴散開來。

司刑君大驚下,縱身躍向門外,伍慷亦駭然疾奔而出,堪堪躲過襲來的黑霧。

但那些黑衣人,卻無此神速,尚不知發生了何事,便已被黑霧纏裹住。

一時間,慘嚎之聲不絕於耳,眾黑衣人在霧中掙紮扭動,卻始終掙脫不得,不多時,便與黑霧化為一體。

黑霧將黑衣人盡數融食後,緩緩收回君自傲腳下,湧回其體內。

君自傲長出一口氣,身上傷口愈合如初,似從未受過傷一般,他凝立半晌,雙眼暗色漸退,晃了幾晃後,倒在地上。

伍慷與司刑君呆立門外,半晌無語。

許久之後,伍慷方駭然道:“這……這是‘鬼噬’!他……他竟是……”司刑君雙目泛起的邪光中,隱帶一絲驚懼,強作鎮定道:“這廝銷聲匿跡達百年之久,怎會又在人間現身?”伍慷道:“看來他亦是用了轉生之法……咱們怎會招惹上這個魔頭?”隨即側頭向司刑君埋怨道:“司少俠若不當眾言明身分,咱們也不至於弄到如此地步……”司刑君雙目一寒,狠聲道:“我就是要殺光他們,才如此為之,你看不順眼麽?哼,他便是‘鬼天君’又如何?此刻他與凡人一般無二,我一掌便可將他斃了!”言罷身形一動,直向君自傲撲去。

伍慷方欲阻攔,忽想到已與君自傲結下深怨,不藉此時機將他除去,日後必有大禍臨身,何況出手的是司刑君,若是能將君自傲一掌斃了自然最好,若是事態有變,自己也可立刻抽身而退。

正在此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何人敢在本尊居所逞凶,嫌命太長麽?”伍慷轉身觀瞧,隻見一團黑影飄然而至,他未及看清,黑影便射入大堂之內,攔在司刑君麵前。

司刑君收住腳步,邪笑一聲,道:“原來是‘邪印尊者’,怎麽,你想為君自傲出頭不成?”來人正是“邪印尊者”天涯,他冷眼一掃大堂內景象,沉聲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麽?”司刑君道:“也不盡然,怎麽,你看不順眼麽?”天涯冷然道:“你可知此處乃是本尊下榻之處?”司刑君森然道:“那又如何?”大堂內氣氛立見緊張,天涯沉聲道:“司刑君,這裏不是任你張狂的地方!”司刑君狠狠瞪著天涯,道:“我倒不覺得!我勸你快快退到一旁,我或可饒你不死!”天涯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本尊倒要領教領教閣下的手段!”眼見事端又生,伍慷急奔入堂內,攔在二人中間,向天涯抱拳道:“老夫並不知尊者下榻於此,得罪之處,還請……”未及說完,一股殺氣自背後發出,伍慷急閃向一旁,隻見司刑君凝掌而立,森然道:“伍先生,咱們乃鬼界高手,何必怕他一介凡夫?你我先聯手收拾了他,再結束君自傲不遲!”伍慷麵色一變,微怒道:“司先生,閣下何不到長街上,將你我身分張榜布告天下?”司刑君邪笑掛於嘴角,道:“伍先生息怒,我隻是一時失口罷了。不過既已讓他知曉你我身分,就再留他不得,先生還是助我殺了此人為妙!”伍慷知他是存心逼自己向天涯出手,卻又無可奈何,氣得悶哼一聲,運功望向天涯。

伍慷故技重施,雙眼白芒閃動,欲先製住天涯,不想天涯絲毫不受影響,冷然道:“鬼界高手又如何?隻管放馬過來便是!”司刑君獰笑道:“好膽識!我倒要將你的膽挖出來,稱稱有多少斤兩!”凝於身前的右掌倏然推出,直向天涯抓去。

天涯身形不動,毫無閃躲之意,待司刑君手掌襲至,黑袍中忽射出一道黑影,擊在司刑君掌心,司刑君怪叫一聲,縱身後躍出數丈,不住甩手,叫道:“好厲害的火勁兒!”天涯冷笑一聲,道:“閣下右掌已廢,隻怕取不了本尊性命!”司刑君隻覺右掌奇熱難當,似有烈火在內不斷燒灼一般,大驚下急功運右掌,以內勁緩解燒痛,半晌後燒灼之感方消,他心中驚駭萬分,口中卻道:“廢我右掌?你還沒那本事!”尖嘯一聲,複又撲向天涯。

天涯微微一怔,黑袍中又射出一道黑影,司刑君知道厲害,急向旁一閃,轉頭向伍慷叫道:“伍先生,還不幫忙?”一般高手過招,絕不會喚他人相助,而司刑君不但一早言明要伍慷與其聯手,更在失利之時喚其相助,不由讓伍慷心生厭惡,加之他未看透天涯招數,本不欲貿然出手,但司刑君畢竟乃是同儕,他縱然不願,卻也不得不出手相助。

兩人聯手攻來,形勢立見偏轉,天涯勉力應付,黑袍中不斷射出黑影,卻無一中的。

司刑君邊戰邊邪笑道:“與鬼界為敵,焉有善果?你現在若跪地求饒,我還可饒你一命!”天涯並不答話,閃過伍慷一擊後,沉腰坐馬,猛然向司刑君擊出一拳。

這一拳看來平平無奇,緩慢無力,司刑君便未放在心上,左手化爪抓向天涯手腕,右手化掌向天涯麵門拍去,不想左手方接近天涯手腕,便觸到一股螺旋勁力,司刑君隻覺一陣劇震自左手傳來,整個左臂似被絞碎一般劇痛。

司刑君狂吼一聲,倒躍出兩丈之外,側頭一看,隻見左臂衣袖寸裂,臂上鮮血淋漓,前臂反扭,顯是臂骨盡斷。

伍慷在旁駭然而視,一時不敢再行出手。

天涯長身收拳,冷然道:“閣下還想領教麽?”司刑君強忍劇痛,狠聲道:“我不過一時大意……今日且留你性命,待他日……他日我定當十倍奉還!”語畢,狠狠望了伍慷一眼,又道:“伍先生似不願與我聯手,看來我是高攀了,後會有期!”身形一動,撞開一扇木窗,逃逸而去。

伍慷方欲挽留,司刑君已蹤影不見,他輕歎一聲,凝視天涯道:“尊者功力果然非比尋常,實屬絕頂之高手,如此功夫不用以創出一片天地,實是可惜了。”天涯一語不發,凝立原地。

伍慷見狀又道:“不瞞尊者,老夫實乃鬼界一卒,如今我鬼界高手均已轉生人間,人間天下遲早是我鬼界囊中之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況人間本多無知愚民,尊者若是為他們而與鬼界為敵,著實不值。而尊者若是肯為鬼界所用,將來前途必不可限量,不然等到我鬼王發威,天下生靈皆化為飛灰,尊者怕也不能幸免。”一番話中七分恫嚇,三分利誘,盡顯老江湖本色。

天涯冷哼一聲,道:“你們愛殺多少便殺多少,隻是莫來惹我。不然,本尊不管什麽鬼王鬼帝,一概誅除!”伍慷麵色一沉,道:“尊者如此冥頑不靈,可莫怪老夫手下無情了!”言罷雙目白芒一閃,俯身疾衝向天涯。

天涯凝神而待,直至伍慷衝到麵前,才從黑袍中射出一道黑影。

伍慷身形一矮,閃過黑影的同時,借前衝之勢一腳向天涯雙腿踹去,一閃一攻,一氣嗬成,令天涯大感措手不及,隻得縱身而起。

不想伍慷變招奇快,方一踹空,便借勢仰躺地上,以腰力擰身而起,雙手一撐,以足領身向空中的天涯蹬去。

天涯未料到對方有此奇變,猝不及防下,急提足下踏,在空中與伍慷對了一腳。

氣勁碰撞中,天涯被向上推去,他淩空擰身,將力道化盡後,飄落地上。

伍慷亦已安然落地,不等天涯站穩,便再次攻來。

天涯隻覺伍慷招式詭異,功力深厚,與其交手,竟比方才同戰二人更感吃力,知其方才未用全力,不由心中一凜。

伍慷方才一來厭惡司刑君,二來對天涯有招納之意,故而手下留情,而今見天涯無意投誠,便起了殺心,下手愈加狠辣。

十數招後,天涯漸感不支,猛一咬牙,沉腰坐馬,一拳擊出。

伍慷知他此招厲害,急向後縱去,誰知方一落地,一股沉重的氣勁便當頭砸下,不及閃躲下,被砸了個正著。

伍慷隻覺如被泰山壓頂一般,全身骨節作響,幾欲碎裂,勉強站穩身形,運起全身力量與那氣勁抗衡。

天涯冷笑一聲,道:“閣下竟能擋下此招,著實了得,且再接本尊一招如何?”言罷沉腰坐馬,又是一拳擊出。

伍慷大駭下猛一用力,竟將頭頂那股氣勁頂起,趁機飛縱而出,撞破窗子逃逸而去。

那股氣勁倏起倏落,砸在地上發出轟然巨響,整個客棧隨之一顫,險些塌毀。

天涯緩緩站直身形,猝然噴出一口鮮血,晃了幾晃後,勉強站穩,自語道:“這老鬼好厲害,竟連第五拳都奈何他不得,看來鬼界果多高手……”環視四周,隻見屍骸遍地,血流成河,不由微微搖頭。

驀地,他看到了倒在言雨瀾身旁的君自傲,不由一怔,自語道:“他也死了麽?”緩步來到近前,隻見君自傲胸前一片血紅,麵色卻紅潤無比,胸膛緩起緩伏,呼吸勻暢,似是在熟睡一般,顯是未受分毫傷害。

天涯訝然而視,不知其所以然。

渾身一震,天涯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鮮血,他半跪在地調息半晌,方覺好轉,略一猶豫,抱起君自傲,緩步走出客棧,消失在夜色之中。

空山靜夜,蟲鳴聲聲,間或有一兩聲夜梟鳴叫,聞之令人毛骨悚然。

火焰舞動,山洞內一片溫暖。

龍紫紋向火堆中再添了幾根枯枝,回頭看了看昏迷中的葉清幽,不由眉頭大皺。

之前,龍紫紋用龍拳中的一招“雲龍幻霧”嚇住了伍慷三人,藉機帶著葉清幽狂奔數十裏,躲進重山峻嶺之中,葉清幽本就受了極重的內傷,如此疾奔下,一到此地便再支撐不住,龍紫紋內力所剩無多,拚死為她推宮活血療傷,卻不見起色,不免憂心忡忡。

再休息片刻,他隻覺內力稍有恢複,便急將葉清幽扶起,雙掌輕貼在她背後,將內力打入她經脈之中。

葉清幽氣若遊絲,內力散亂無比,在經脈中左突右衝,令傷勢不斷加重,龍紫紋勉強將她的內力引導成流,不想內氣一到膻中穴,便重又亂成一團,與沈緋雲的傷勢一般無二。

隻是龍紫紋未像君自傲般從丹田注力,卻也不致自傷。

龍紫紋覺出,葉清幽膻中穴處,有一股陰濕邪異之氣佇留,擾得其真氣散亂,但此時他內力眼看又要用光,連引導葉清幽內力亦成問題,更不用說衝破這股邪氣,不由令他心急如焚。

龍紫紋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無能,第一次感到自己無心苦練的武功是如此重要,他深悔當初未曾聽話勤修苦練,才致使今日眼見心儀之人命懸一線,自己卻無能為力。

葉清幽氣息漸弱,其體內那股邪氣卻愈見強盛,隨時都會衝破其全身經脈。

龍紫紋焦急萬分,隻盼天降奇跡,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來換葉清幽的命,他也願意。

驀然間,一個念頭湧上龍紫紋心頭,他猛一咬牙,額上漸漸浮出一道淡淡的紫色龍紋,一時間洞內真氣鼓**,隱有龍吟之聲。

紫色龍紋愈加清晰,龍紫紋身上不斷散發出強盛無匹的真氣,洞內龍吟之聲大作,猶如龍神現世一般。

習武之人外練筋骨,內練真氣,練氣有成者,體內便會生出一股遍布全身的本源之氣,此氣與習武者四肢百骸、全身經絡融為一體,尋常所說之內氣,便是由此氣生出,再儲於丹田之中。

練氣之人將此氣稱為真元,即有真氣之本之意,世人所指功力深淺,實質便是真元的強弱,一般的真氣耗盡耗盡,其實便是真元生出之真氣暫時用盡,所以內力耗盡者隻消休養一段時間,真元自會再造出內氣來。

此時龍紫紋真氣耗盡,若靜待真元再造,至少要等上數日,到那時,葉清幽怕早已香消玉殞。

龍紫紋在情急之下,竟不顧性命安危,硬生生將真元逼出,打入葉清幽體內。

龍紫紋這等高手的真元何等強大,一入葉清幽體內,便立刻將其內力製住,以摧枯拉朽之勢衝向膻中穴,在這強大的溟氣真元衝擊下,那道邪氣瞬間煙消雲散,葉清幽的經脈立時恢複順暢。

龍紫紋麵露笑容,隨即全身一震,頹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