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回頭看一眼,這個念頭在我的腦海裏閃現了數秒,最終,我還是若無其事地將剛抬起的腳輕輕地放了下去。
一隻手放在口袋裏,摸到了手機,然後跟上了楚江尋他們的腳步。
要說這一年多來跟著楚江尋他們在外麵都學到了些什麽,這個還真是一時半會都說不完。
不過現在倒是有個當場就可以施展一下的技能,能在口袋裏發暗號。
暗號是我們幾個自創的,就是為了避免在人多嘴雜的場合既不能說話也不能拿手機發信息時用的。
而且不是那種通用的什麽電報碼,什麽意思隻有我們四個知道。
這樓道窄,所以我們四個相互之間距離並不是很遠。
我這手指擱手機屏幕上這麽一敲,走在第三個的江延就慢了一步,卻也沒有回頭,而是接著往前走了。
我把該說的都敲成暗號發出去了,也知道他們聽到了,就沒有再管身後那鬼什麽來路。
反正不管什麽來路,等會肯定會收拾。
我們要去六樓,然後發現這五樓到六樓的樓梯口另起了一道鐵門。
每個樓層有兩戶人家,這鐵門造在這裏,說明這上頭的兩家很有可能是一家,不然也不可能在這公共區域裏造這麽個鐵門。
現在的問題是,鐵門關著,樓上聽著也沒有什麽動靜。
那我們該怎麽上去?
“上麵這戶人家應該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
楚江尋抬手指了指鐵門開鎖的地方。
我湊過去一看,發現那上頭落著一層浮灰。
一般情況下,拿鑰匙開門後,肯定會抬手拉門。
而以人的習慣來看,基本上這手的位置會落在門鎖的上方。
這個地方都落著灰,這人還真是有段時間沒回來了。
那怎麽辦?
就這麽下樓?
楚江尋卻是返回下一層,然後對著其中一戶人家的房門敲了起來。
不一會兒,裏麵有人出來開了門。
“你們找誰?”
是個年紀不大,鼻子上卻架著一副厚底近視鏡的男人。
看著這一頭亂糟糟像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扒拉出來的頭發,我的注意力忍不住就偏了那麽一下。
這個人是在睡午覺?
但是被我們吵醒好像也沒有什麽怒氣?
要是換作是我,這肯定不能忍,要知道我這個人起床氣有點重。
也許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吧。
楚江尋倒是直接了當:“不好意思,我們是來找人的,但是我們那熟人好像不在家,想問問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這話問得一點問題都沒有,可偏偏,在楚江尋說完這話的時候,門前站著的這位“鳥窩兄”眼裏就突地浮上了一層驚恐。
甚至,他整個身體都開始了發抖:“你,你說什麽?樓上?”
楚江尋難得臉上有了點別樣神情,但說話的語氣變得更加溫和:“是的,我聽說我那朋友住這樓上,正好過來看看,卻沒想到他出門了。”
小年輕驚懼地大叫一聲:“你們他媽的有病啊?我這裏就已經是頂樓了,哪裏還有個樓上?”
說完,身體往回一縮,砰地一下關上了房門。
那關門力氣之大,震得牆上的石灰都被震下了好幾塊。
但最讓我們心頭震撼的,是這“鳥窩兄”所說的話。
什麽?
他這裏就已經是頂樓了?
那我們剛才走上去看到的那道鐵門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樓梯,一模一樣的房屋格局。
更不用說,我們之前在前頭飯店吃飯的時候,往這看,看到的也都是有六樓的。
可偏偏六樓上不去,問個人還拿我們當大白天精神錯亂的神經病。
事情到了這裏,好像是陷入了一團僵局。
我以為楚江尋會選擇下樓,沒想到他轉而又看向了身後樓梯口的那道鐵門。
“來都來了,總得進去看看吧?”
看看這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既然這個鐵門以及樓上那一層空間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見,說明那上麵要麽是被安排了一個幻境,要麽就是出現了折疊空間。
折疊空間其實是個很文明的說法,按不文明的說法,就是鬼域。
但一般情況下,鬼域隻會出現在古墓或者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因為那裏陰盛陽衰,最容易招惹那些髒東西。
但是鬼域出現在這普通人聚集的地方,那就不是個好兆頭。
既然不是民宅,那就不用講什麽禮貌了。
蔣麗麗上前一步,從口袋裏掏出一樣細長的如牙簽般一樣的東西,直接就往那鐵門鎖孔裏麵一塞。
然後,這鐵門就吱呀響了幾聲,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
跟著這條縫一道出現的,是空氣中隱隱傳來了幾道尖叫。
但是這尖叫聲很是細微,不仔細聽的話聽不出來。
也就那麽幾下,這尖叫聲就消失了。
鐵門被蔣麗麗伸手一推,就靠在了牆上,然後她第一個走了進去。
等我一腳踏上那通往“六樓”的樓梯,就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撲麵而來,讓我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哆嗦。
果然不是正常人能來的地方。
要不是我這身體好歹也被一群千年老粽子曆煉過,現在這時候,恐怕早就被鬼上身了。
不過哆嗦了一下之後,我就感覺體溫又回來了。
倒不是那黑紋出手,而是手腕上那道紅線開始發燙。
這熱度一上來,就跟身上揣了個暖手寶似的。
手熱乎了,身上也就跟著熱乎了。
但這點熱乎,在我看到六樓那屋子是個什麽樣子的時候,又一下子給冷了回去。
不得不說,鬼東西搞事情,是真的有一套。
這六樓看著就跟普通的樓房也沒什麽兩樣,如果我們沒有敲開五樓那戶人家的門,得知上麵根本沒有六樓的話。
在我們眼裏,這六樓依舊是一梯兩戶的格局,這跟樓下也是一模一樣的。
區別在於,這六樓的兩個房門上,都透著一股不祥的暗紅色,不用湊過去也能聞得到刺鼻的鐵鏽味,這鐵鏽味裏麵還夾雜著濃濃的腥味。
到了這裏,蔣麗麗沒有再直接拿那“小牙簽”開門,而是拿出了一包黑狗血。
黑狗血一灑上去,房門直接洞開。
我探頭往裏一看,當下瞳孔巨震,彎腰欲嘔。
嘔……
我看到了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