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什麽鬼?”

一下子跟不知多少張鬼臉麵對麵,差點沒把我整成一隻尖叫雞。

好不容易安撫好狂跳的心,我驚魂未定地對著蔣麗麗說話。

蔣麗麗的臉色比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說真的,之前在那個鏡象水裏我也不是沒見過鬼臉,但這次跟那次完全不一樣。

上次那些鬼臉飄歸飄,那都是獨立出現的。

而現在,這些鬼臉全都擠在人的臉上和胳膊上。

身上因為還套著衣服看不到,但是我想應該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很有可能,眼前這位倒黴鬼渾身上下都被那鬼臉占滿了。

蔣麗麗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收回剛才的話。”

剛才的話?

我愣了一下。

剛才什麽話?

“你都說了好多句,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蔣麗麗急道:“是我看岔了,他這情況不是被煉成了傀儡,而是被厲鬼纏身了啊。”

“什麽鬼能厲害成這樣?把一個大活人搞得不人不鬼?”

“這些可不是一般的鬼,我們這些一直跟靈異事件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人活一世,不管好壞,都會牽扯因果。”

“有些因果是正的,好的,就像你身上突然出現的無相一樣,這都是正因果帶來的好處。”

“而像他這樣的,”蔣麗麗指了指就剩口熱乎氣兒的倒黴貨:“他這完全是自食惡果。”

蔣麗麗一邊說著一邊嘖嘖搖頭:“知道這些鬼臉都是什麽嗎?那都是被他害死的冤魂啊。”

“冤魂因為有執念無法轉世投胎,所以全都跟著他。”

好家夥,全都跟著?

這人不得成個會行走的鬼魂收集器啊?

被這麽多的鬼跟著,這人都倒黴成什麽樣。

不過,我一點兒都不同情我這位便宜表哥。

自己造的孽,結果好壞自己受著。

“這些鬼都想要自己上位徹底占據這具身體,所以才會導致這個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就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惡有惡報啊屬於。

我還有些發愣,卻被蔣麗麗拉了一把。

“我們快走。”

“你那些符已經徹底地激發了他體內的那些冤魂的戾氣,它們馬上就要鬧起來了,不想被誤傷的就快走。”

這是說內訌就內訌了?

速度可真不是一般的快。

但我速度快,有人速度也不慢。

那些鬼臉明明之前都纏著表哥不放,誰知道就在我的腳邁開往前走的時候,感覺到腳踝處傳來一陣陰冷。

我低頭一看,居然看到有兩個鬼臉貼到了我的腳踝上。

為了能貼到,這兩個鬼臉硬生生地將表哥小腿處的皮膚撐得老高。

我都顧不上喊個臥槽,直接扔了兩張燃燒符下去。

不管什麽鬼,都怕火。

不想被燒成灰,那就縮回去。

不過我倒是真的有點好奇,我這表哥的軀殼到底是什麽東西做的,都扯成這樣了,這皮居然還不破。

果然,燃燒符一扔,那兩個想搞事的鬼臉就往後縮了回去。

我鬆了一口氣,快走了兩步,正想跟蔣麗麗說話,感覺到剛才那隻被鬼臉貼貼的腳又不對勁了。

這次更誇張,整條腿重得跟綁了幾個沙袋似的,我一抬腿,差點兒直接身形不穩摔地上。

幸好蔣麗麗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我才沒有當著她的麵出醜。

“你這家夥現在的平衡能力這麽差的?”

我苦笑了一下,沒說話,卻是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腳。

一看,差點兒倒吸了一口涼氣。

“麗麗姐,你看我的腿!”

剛剛隻有兩個鬼臉貼上我的腿,而現在,目之所及處全是密密麻麻的鬼臉。

“這些鬼東西怎麽跑我身上來了?我可沒有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我怪叫一聲,掏出破障符燃燒符就要往腿上扔。

而就在此時,我聽到了一陣怪異的笑聲。

就跟破了個口子的銅鑼似的,落在耳中讓人十分不舒服。

一扭頭,就看到是我那便宜表哥在笑。

“一起,來,一起嘿嘿……”

這人真的是壞到骨子裏,都這樣了,還惦記著讓我死。

蔣麗麗也沒有料到會這樣,想要過來幫忙,突然想到了什麽。

“快,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是從外麵帶來的?”

怕我不理解,她又很快解釋了一下:“從家裏帶來的,跟你父母有點關聯的。”

突然這麽說,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蔣麗麗急了:“他們這是要借路!得把路斷了!”

我渾身一個激靈。

對啊,我這位便宜表哥既然死也惦記著要我死,他又怎麽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雖然我並不太想承認,但眼前這位確實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血緣最近的人了。

血緣親情,不是嘴巴上說斷就能斷的。

尤其是對於我們這種現在天天跟鬼東西打交道的人來說,更明白在有些事情上並不能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

不過,從家裏帶出來的東西?

我這種在工地上搬磚到最後還一窮二白的屌絲怎麽可能會有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一樣!

這東西,確實是我從家裏帶出來的。

這兩年哪怕是天天在工地上拌灰滾成個泥猴,也沒有想過要把它丟掉。

但是,這玩意兒根本不起眼啊,這便宜表哥他是怎麽盯上的?

變態啊這人!

我暗罵了一句,伸手往嘴裏一掏,掏出一顆泛著暗金色的假牙。

這假牙的來曆說來有點搞笑。

我那早死的老爹,有一回急著啃骨頭,把顆大牙啃豁了一個大口子。

這把他給疼的呀!

本來想著省點錢的,反正大牙斷了就斷了吧,還有那麽多別的牙齒可以用呢。

也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慫恿,說什麽現在存點黃金以後老值錢了。

笑死。

就我們那個連小偷都不樂意造訪的家,哪來的黃金?

還別說,真有……一點點。

那是一個耳環,是當年我媽跟我爸結婚的時候,奶奶給的。

就一個,空心的鍍金耳環。

然後,我爹就拿著這個鍍金耳環,整了個牙套,就套在那個大牙缺口上。

他就差一口氣離世的時候,十分鄭重其事地把這個牙套留給了我。

而我,就拿來套在了自己的大牙上。

所以,蔣麗麗所說的“連通的橋”,會是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