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的歌聲越來越清晰。
清晰到就好像是貼著我們的耳朵在唱。
歌聲越動聽,我越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舒服得閉上眼睛就要睡過去。
“方遠醒醒,別睡!”
就在我飄飄欲仙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蔣麗麗那焦急萬分的聲音。
耳邊全是被那歌聲環繞,蔣麗麗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不僅如此,還斷斷續續的。
吵什麽呢?
是歌不好聽麽?
我不由得在心頭嘟囔了一句。
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我渾身就哆嗦了一下。
不對!
我們現在可是在地府,通往幽冥的路上!
哪來的歌聲?!
混沌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幾分。
眼睛一睜開,我就對上了蔣麗麗那張放大版的臉,嚇得差點沒有一拳頭揮出去。
好在,最後關頭我忍住了。
看到我睜開眼睛,蔣麗麗也鬆了一口氣。
“你可總算是醒了。”
我還有些迷迷糊糊:“怎麽了?”
雖然那歌聲確實來得有些邪乎,但也就幹擾了那麽一會兒。
現在我們兩個人不都是還好好的麽?
“怎麽了?你倒是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腳底下。”
蔣麗麗沒什麽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不由得低下頭去看地麵。
這一看,差點沒把我的魂兒給直接嚇飛。
離我的腳尖不遠處,直接就是一道大懸崖。
一眼望下去,都望不到底的那種。
從崖底刮上來的風發出陣陣怪叫,就像是想要將人卷下去吞噬一般。
光看了那麽一眼,我就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已經抖得跟篩糠一樣。
我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恐高。
所以以前哪怕是在工地上,也隻敢在地麵上搬磚。
前兩次要不是有蔣麗麗在前頭帶著,我哪有那麽多的力氣順著繩子爬到洞口?
怕是早就癱在地上直接躺平了。
一看我現在這熊樣,蔣麗麗很是不客氣地笑出聲來。
“現在知道怕了?”
“剛才要不是我死命拽著你,你現在怕是早就摔進去做個屍骨無存的鬼了。”
聽著她的話,我不由得抬手抹了抹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所以,剛才那歌聲就是故意引誘我們產生幻覺?”
“你說呢?”
“那個閻王爺還真是狠,買賣不成直接就想讓我們的命。”
果然做鬼的不管是什麽檔次的,都沒一個好人,不,好鬼。
“這些年,你們跟這些鬼打交道,應該也過得很辛苦吧。”
能不辛苦麽?
得時刻提防著不被坑了。
“本以為你們吃公家飯的人很舒服,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
蔣麗麗沒有說話。
我還記得自己現在就站在懸崖邊上,卻又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
但這一眼,卻讓我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麗麗姐,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東西?”
我伸出手往一個方向指了指。
因為這個懸崖是個弧形的,所以我們能看到邊上懸崖的情況
那是一個距離崖麵大概在二十來米的懸崖壁上,晃晃悠悠地掛著一個白色圓柱形的東西。
“看著好像是個……繭?”
蔣麗麗當然也看到了,而且看得比我更清楚。
她剛才為了拉住我,一隻手還扣在我的胳膊上。
現在聽我這麽一說,她的手指甲直接用力掐到了我的肉裏。
“嘶疼疼疼,麗麗姐快鬆手!”
我一點準備都沒有,被蔣麗麗這麽一掐,疼得差點沒有當場跳起來。
“處長,是處長!”
蔣麗麗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我說的話,聲音喃喃的。
“什麽?老板?在哪?”
說完這話,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再次扭頭看向那個白繭一樣的玩意兒。
“你是說,老板在那裏麵?”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牙齒都不由得打起架來。
“我沒感覺錯,就是他。”
“那我們趕緊過去救他啊。”
一想到老板都被做成人繭掛在這懸崖上,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我那恐高的毛病,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連走路的速度都快上了幾分。
但是沒想到,就在我們快要走到那裏的時候,發現懸崖頂上居然裂開了一道大縫。
而且這道縫很寬,如果沒有輔助工具的話,我跟蔣麗麗根本就跳不過去。
眼看著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可我們卻過不去。
這不得直接把人給急死?
“往這邊下去有條小道。”
蔣麗麗衝著懸崖邊上指了指。
確實有條小道。
但這條小道隻有三十公分寬度,一邊是無底的懸崖,一邊是陡峭的山壁。
大概是被許多年風霜雪雨給衝刷出來的。
“你要是害怕,我一個人過去。”
蔣麗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指了指那個白繭上方:“那邊有個石台,隻要我把他拉上來,那還是有點安全的。”
“那怎麽行?我是那種怕死的人嗎?”
聽著蔣麗麗這麽一說,我頓時感覺到自己被人瞧扁了。
怎麽說也得維護一下身為男人的自尊。
再說了,老板現在生死未卜,我在一邊看著,讓一個女人單獨去救,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你真的要去?”
“那當然!都這種時候了,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
蔣麗麗點點頭:“那行,你那刀給我。”
那把一刀戳瞎了巨鱷眼睛的刀被我拿回來之後,就一直被我好好地帶在身上。
聽蔣麗麗這麽一說我連忙拿了出來。
蔣麗麗接過刀,慢慢地順著那條小道往前走了幾步。
走幾步,就往山壁上狠狠地插上一刀,扭動兩下,又拔出來。
拔出來後,她又看看那個留下的洞點點頭。
“這刀小歸小,還挺好用。”
她接著往前走,卻沒忘記跟我說話。
“你跟著我,拿手扣著這些洞往前走,會方便許多。”
我沒想到,蔣麗麗居然替我想得這麽周到,差點沒感動到一把跪下來。
“麗麗姐,你對我也太好了吧?”
蔣麗麗回頭瞪了我一眼:“還在磨嘰什麽?救人啊。”
“來了來了!”
我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一步步跨上了那條根本算不上路的路。
有了蔣麗麗拿刀子紮出來的洞幫忙,我果然走得十分順利。
如果不去低頭看腳下的話。
眼看著我們距離那個白繭越來越近,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隻要再走上一兩米,我們就能走到白繭上方了。
離白繭越近,那繭裏麵的情形自然也看得越清楚。
蔣麗麗說的沒錯,被封在繭裏麵的那個人,正是我的老板。
他現在整個人呈蜷縮狀,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被裹在裏麵。
看著他現在這模樣,我感覺到整個心髒都緊跟著一縮。
也不知道他成這模樣,在這裏受了多久的罪。
還沒等到我緩過神來,我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
緊接著,一大片黑影衝著我們這頭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