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此地無銀
劉希癟著嘴剛要反駁,她娘親怎麽會是侍妾呢。
這樣的話,她豈不是就成了庶女了,哥哥也成了庶子了,這張皇後明顯的就是偏著陳家。
“這不公平?!”劉希到底年紀小,叫了出來。
常繡膝蓋一軟跪了下來,“皇後娘娘饒命,小兒口無遮攔,都怪賤妾,是賤妾沒有教養好她!”
張皇後手指在白玉茶盞上撫摸了一會兒,才道,“你也知道是你的錯呀,本宮也體諒你,一個妾能教導出什麽好樣的來。來人!”
幽若姑姑急忙上前,“娘娘!”
這些日子她忙著外麵的事情,竟是讓折梅得了好,這會兒巴不得多為皇後娘娘跑跑腿呢。
張皇後見是她也不急,嗯了一聲,“你且去劉府給劉老夫人傳一下,勿要讓這妾室亂跑,多好的小姑娘竟被她教導的如此不像話!”
常繡手指摳進了肉裏,但是如果不承認是自己如此教導的劉希,恐怕劉希以後就不好嫁人了,這會兒也隻得含淚如此了。
張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我聽說劉府都是姨娘管事,這可不行,沒個女主人,這府裏還不翻了天,回頭問問劉老夫人用不用本宮幫她牽牽線。”
皇後娘娘肯做媒,這可是天大的恩賜,給一個巴掌又來一個甜棗,偏生讓劉常繡有苦難言,吭哧了好半晌,覺得與其讓張皇後給弄來一個厲害的還不若邱瓷那個軟柿子呢,隻可惜她早就被丟到了慈靜庵。
這會兒訕笑道。“我家夫人喜歡禮佛,若是娘娘不喜妾身管理家務事,我們便將夫人請出來也好!”
常繡心中冷笑。任你是皇後也不敢摻和我的家務事吧,那邱瓷就算是把她推出來也是個當不了門麵的,反正最後什麽事兒還都是落在自己手裏。
張皇後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笑道,“好伶俐的嘴巴!”在看看不服氣的劉希,笑道,“既然劉府有當家夫人,這事兒就作罷吧!不過身為妾竟然敢越俎代庖。還是讓劉老夫人好生管教一番,若是實在不行就讓她一起隨劉大姑娘去廟裏靜靜心!”
說著就起了身,“本宮也乏了。今日玲姐小小年紀就知道與惡勢力鬥爭,本宮甚是欣慰,折梅隨後將本宮的佛珠取一串給玲姐,不過女孩子家要溫柔嫻淑才是。”
“是!”折梅恭敬地道。
眾人見張皇後處置的還算公允。便都沒了聲音。世子夫人心中也是暗自震驚,聲音也多了幾分鄭重,“老身恭送娘娘,祝娘娘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後麵的夫人也緊跟著唱和,一場春獵就這麽無疾而終了。
……
杜太醫捋著胡須道,“這馬還算是知主,沒一腳踩下去。隻斷裂了幾根骨頭,否則良王這一輩子算是完了!”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陳拂香一眼。“陳夫人,有句話老朽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您說!”陳拂香一顆心亂跳,腦袋也有些渾渾噩噩,若是裴燁真的因為自己出了事故,自己這一輩子也是良心難安。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夫人也是有經曆的人,就放小王爺一條生路吧!”
“啊?”陳拂香抬起頭看去,那邊杜太醫已經晃晃悠悠的走了人,良王這會兒昏迷不醒,良王府內也是一片忙碌,陳拂香從偏房內走出,剛想要進屋內就被一個半大高的粗壯小丫頭給攔住了。
陳拂香皺皺眉,就聽那小丫鬟說,“管家爺爺說了,若是陳夫人想見我們王爺就免了吧,因著您,我們王爺這幾年沒少遭罪,死了都不下三回了!”說著伸出一隻手來比劃了個三,衝著陳拂香晃了晃。
陳拂香有些猶豫,真是這麽走了,自己倒是不近人情了。
挽春欲言又止,暗道哪裏來的野丫頭竟然敢這麽對夫人說話,可偏偏人家又占著理兒。
“走吧!”
突然一道聲音從陳拂香的身後傳來,陳拂香回過身入眼的便是蕭靖寒,陳拂香點了點頭,估計這會兒良王府的人是極其不樂意見自己的。
挽春深深地回頭看了那粗憨的丫頭一眼。
那丫頭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來,“哼,以後我們王爺有什麽事兒,我紅丫頭都會管著,在也不許旁人欺負分毫!”又見陳拂香和挽春當真隨著那黑衣男子走了,紅丫頭又有些不服氣,“憑什麽呀!說走就走!不是說來看我們王爺的嗎?”
話音未落,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裴東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臭丫頭,給你雞毛就當令箭了,當心王爺醒來怪你!”說著又看向身側的陳五爺,“五爺,一個小丫頭,倒是挺有趣!”
陳五嗯了一聲,良王和自家妹妹的破事,他大約是清楚一些的,不過自己觀香香並未對良王有什麽情意,換句話來說,她似乎除了家人和三個孩子,對誰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意。
良王這兒還是早些斷了好,省的將來在有了牽扯,反倒是成了仇人。
皇宮,甄玉閣,昭宣帝一臉討好的盯著莊含煙,莊含煙卻依舊是氣鼓鼓地,明明最後自己很有可能就贏了,反倒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還讓那個女人成了焦點,真是孰不可忍也。
莊含煙一再給不給麵子,昭宣帝也有些惱了,他如今身體不好,為了給她撐腰吃了紅丸那等藥,她還要如何?
宮中莊氏女子一家獨大,皇帝卻是不得不關注繼承人選和處理朝堂上的後事了,借機打壓劉氏一脈是十分必要的,不然等著新皇登基,還有那麽多位高權重的臣子,這劉家的江山危矣。
中宮。皇後還在認真的念著佛經,身邊一片陰影籠罩下來,張皇後微微回頭見是昭宣帝。臉上帶出幾分驚喜,“皇上!”
“皇後不必多禮!”伸手將她攙扶了起來,一個沒有娘家的皇後是如何也翻騰不起來的,況且她對自己有情,“今日皇後就侍寢吧!”
中宮燈火通明,所有的人都覺得張皇後苦盡甘來,就連幽若姑姑都流下了眼淚。卻是沒有人知道張皇後宛如咽下了一隻蒼蠅,可這會兒皇帝願意和她演戲,她也隻能夠配合了。
不知道怎麽地。張皇後腦海中一閃竟是那日在禦花園遇見的紅衣張揚少年,真不愧是陌上如玉君,打馬肆風流。
一直想要奉獻出自己的貞操,這一刻。張皇後有些後悔。卻也無可回頭。
中宮得寵,大皇子也跟著待遇提高了不少,在前朝甚至已經隱隱形成了一個流派,昭宣帝冷眼看著,他並不是多麽喜愛這宮女生的大兒子,生性多疑,心思詭譎而且心狠手辣。
隻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還小,不過如今皇後收留了四皇子。他倒是願意賭上一把,若是這是自己的意願。張君蘭那麽愛自己已經會為了自己輔佐他吧。
高處不勝寒,昭宣帝從未覺得自己這般孤獨過。
可他這一輩子享樂過,想要得到的女人也得到了。
陳國公府沒落了,常勝將軍劉子熙被自己分化了,還有誰,對,還有忠勇王府,這麽多年來忠勇王府那愚蠢的癡情死了多少人,可這良王……昭宣帝有些猶豫了,那般俊美的少年,比之自己和當年的蕭靖寒還要勝幾分,若是真的讓他和什麽大家族進行聯姻,說不定就是下一個篡位的陳王。
不能留,這些人都不能留。
西郊,陳拂香眼見著蕭清波的身體一日比一日的好,心中十分歡喜,沒有外人打擾,陳拂香倒是很享受和波哥一起親近的機會,就是不知道小兒和惜姐在娘家還好吧。
想想今天娘家送來的消息那個對自己放暗箭的小姑娘劉希如今就要被遣送去廟裏了修仙三年了。
不知道張皇後是有意還是故意的想要賣自己個人情,難不成慈靜庵的事情,她都知道?
可如今自己也隻能夠在背後做一些小手段了。
邱瓷也是時候該接回來了。
否則她那軟性子還不知道被劉希那小丫頭給欺負成什麽樣子呢。
京城衙門前,許久不擊中的鳴冤鼓咚咚作響,直把府君嚇得了一跳,這鼓恐怕有百年未敲響了吧,偏生趕到他當差的時候竟然會被敲響。
外麵圍觀的百姓一層多一層,眾人更是指指點點。
“大人!有人鳴鼓!”
府君坐在高堂之上冷眼瞧著底下的人暗道廢話,手一拍驚堂木,“何人鳴冤,還不速速上前來!”
這話音一落,人群之中就讓出一條道來,一個白衣姑娘帶著帶著十幾個大箱子,以及二十幾個風塵仆仆衣著簡陋的人上了公堂。
府君心中一跳,最近大魏國還算是風調雨順何時來了這麽大陣勢呀。
這若是出了大事兒,恐怕自己這官兒也就做到頭了。
“你是何人,又要狀告何人?”
“回大人奴婢是蕭侯府陳夫人的陪嫁丫鬟蘭香!”
蘭香這話一出,眾人俱是交頭接耳,身為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又何可鳴冤的?
蘭香一跪,“奴婢要代主鳴冤!”
“……”眾人更是不淡定了,他們自然是知道陳夫人的,如今的活菩薩,最喜歡見義勇為,隻要有蕭侯夫人的名頭,街上的惡霸也不敢如何。
盡管前些年蕭侯夫人的名譽很差吧,但是她如今卻是眾多老百姓眼裏的福星,比那些隻知道做做表麵功夫的達官貴人可要好多了。
“這陳夫人有什麽冤屈呀,那麽大的官兒,還要讓府君來給評判!”
“看樣子小不了,該不會是蕭侯爺又要拋棄糟糠之妻吧!”
“這事兒可真是的,能讓蕭侯府夫人出來伸冤,可見多大,該不會是替下麵這些衣衫襤褸之人伸冤吧!”
貌似蕭侯夫人最喜歡這樣子的事情了。
要知道這位菩薩可不同於別的施粥施米,這位可是彪悍的專鳴不平事,你若是真有什麽冤屈找這位比找官老爺都管用。
眾人皆是屏住了呼吸。
高堂上的府君拿起的驚堂木是亮在空中遲遲落不下呀!
這,這蕭侯夫人,簡直是將他老人家往死路上逼嗎?她都出來鳴冤了,可見這對象肯定是身份還要高,再高就不就是宮裏的那位了嗎?可現在圍觀的百姓這麽多。
府君也隻好仰著一張苦瓜臉道,“你且將你夫人的冤屈說一說!”
驚堂木輕輕放下,府君心中苦不堪言。
蘭香一點也不怯場,這些年她幫著夫人打理外麵的事情,不說走南闖北,也算見過大世麵,一張小嘴劈裏啪啦就道,“我們夫人狀告蕭侯府莊氏,一告莊氏謀圖她的嫁妝借蛋生財;二告莊氏心思狠毒殘害蕭家子嗣;三告莊氏為謀私利害無數人流離失所;四告莊氏不守婦道;五告莊氏紅顏禍水害我大魏!”
說完還將一張一米多長的狀紙讓人遞了上去。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府君隻覺得額頭上冷汗直冒,讓人接了狀紙,蘭香又道,“以備不時之需,我家夫人讓我們準備了一箱狀紙,大家有想看的也可以拿去參考。至於這證據亦是做三手準備,後麵的箱子裏都是確鑿的證據,跟著我的這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就是莊氏引渠開荒被洪水衝走的人家。按理這事兒應該是歸朝廷重臣管的,但是莊氏一介女子竟能女扮男裝做出這等事兒,不知道國可有國法?還是大魏國的劉氏皇孫可將江山百姓放在心頭?江山美人孰重,還要大人替我們討個公道!當然也為我們侯爺討個公道,既然他的姬妾被皇帝相中,睡了……也該讓莊氏從我們蕭家剔除出去!否則我們夫人真是不知道該怎麽當了!”
“住口!聖上豈是你一個小小丫鬟能夠詆毀的!”府君大喝一聲,“來人,將……”
話音未落,就見遠處行來一人,正是陳家陳五爺,這人在京城也名頭響當當的,雖然年齡略大了一些,想要嫁給他的名門閨秀也不少。
“難不成府君就是這麽辦事的?我們陳家有屈不能揚了?”陳蔚之冷笑一聲,“身為府君怕死還當什麽府君!”那視線落在府君的身上,意思是你怕死不敢上責皇上,寧可棄官,難不成我們陳家就沒人了?收拾你一個府君還綽綽有餘。
這是上下都逃不掉了。
陳氏的口碑還算不錯,既然人家敢這麽鳴鼓喊冤,又帶來了如此多的證人,這府君的做法未免有些此地無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