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伊水河的秘密
白玉堂踏上一步,展昭聽他跟來了,便伸手去開門。見展昭摸索著門把,白玉堂加快腳步走到他身側,想去幫他開門。
人有時候很奇怪,分明是想去摸門把的,可是出手了,方向卻是衝著展昭的手去了。展昭也怪,分明可以聽聲辨位躲開的,卻偏偏忘了反應,以至於雙手在門把前不期而遇。
白玉堂的手指,輕輕拂過了展昭的手背,兩人都未作停留,就當做隻是某個巧合,所以不去想緣由。
帶著彼此手上的溫度,展昭將手放到了背後,白玉堂則是成功地握住了門吧,輕輕一推……吱嘎一聲,大門打開。
院中一片明亮,天氣甚佳。
兩人出了門,清晨的涼風將房中一晚聚集起來的曖昧之氣吹散,兩人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白玉堂抬頭,見眾人都在院子裏呢,便收拾心神往前走,展昭就在身側。
趙普陪著簫良在院中練刀,簫良畢竟還小,沒有定忄生,因此每天都要練習不可懈怠。
而比較有趣的是公孫和小四子。
就見小四子坐在凳子上,仰著臉側著頭,公孫正捧著他的腦袋看他耳朵裏麵,邊問,“有沒有哪裏疼啊?”
“沒有。”小四子搖搖頭。
“怎麽了?”白玉堂和展昭走近,到了桌邊坐下。
“小四子昨晚好像耳鳴了。”公孫往他耳朵裏吹了吹,小四子趕緊捂住耳朵。
“小四子,你是不是聽到嗡嗡的聲音了?悶悶的響,從窗外傳來的?”展昭問。
“對啊!”小四子趕緊點頭,“喵喵也聽到?”邊說,邊對公孫撅嘴,“爹爹不是我耳鳴。”
公孫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皺眉點頭。
公孫不解,“展兄也聽到了?”
“嗯,而且很清楚。”展昭伸手摸了摸耳朵,“之前也並沒有任何的不適。”
“喵喵,那你昨晚怎麽睡的啊?”小四子啃著包子問展昭,“昨晚上,小良子幫我捂了一晚耳朵,好奇怪喏,隻有小良子捂住聽不見,爹爹捂住都沒有用。”
“咳……”展昭喝茶呢,好險嗆到,“真的麽?”
“嗯呐。”小四子點頭,仰著臉看展昭,似乎還在等他說是怎麽睡的。
“隻有你倆能聽到麽?”白玉堂趕緊扯開了話題以免尷尬,“為什麽呢?”
“展兄也聽到了?”趙普走過來和簫良一起坐下,幾人都看著展昭和小四子,想要找尋他們之間的相似之處,憑什麽隻有這兩人聽到了呢?
可是……
小四子圓滾滾的,展昭瘦條條的。一個可愛一個俊秀,關鍵是一個呆呆的一個特精明……兩人完全沒有相似點 。如果說展昭的眼睛受傷了暫時失明,小四子可眸清目明健康得很。
“不過最奇怪的還是,為什麽隻有小良子捂著小四子,小四子就聽不到了,別人卻沒用呢?”公孫自言自語,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低頭吃東西,一言不發……這說出去可尷尬了,簫良和小四子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摟一宿就摟一宿吧,他倆可難為情。
“對了。”展昭問赭影和紫影,“昨晚探聽得怎麽樣了?”
赭影將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巨響聲?”白玉堂納悶,“是河堤先垮塌了,造成了水倒灌淹了河岸,還是因為水量突然加大,淹過河岸導致了河堤垮塌?”
“沒準,不過有巨響聲,我覺得可能是河堤先垮的!”赭影回答。
“我查了一下位置。”紫影搖搖頭,“你們說巧不巧,正好將小猴子他們家房子的位置全部淹沒!”
白玉堂一皺眉 ,看展昭,就見他也是雙眉緊皺,“看來……有人不想我們靠近那座宅子。”
“地下墓穴也塌了麽?”公孫覺得可惜,本想去看看白玉堂說的那個,有他兩個那麽大的活人魚。
“呼呼。”
這時候,石頭在桌下叼著包子對著院門口呼呼了兩聲,似乎是有人要來了。
果然,不多久就聽到了腳步聲。隻見梁豹帶著小猴子和他奶奶過來了。
石頭湊過去對著小猴子搖尾巴,小猴子看到石頭後顯得很開心,伸手摸摸它腦袋。
“大人,我把他們帶來了,幸虧昨日他們去市集賣魚幹了,所以沒出事。”梁豹笑嗬嗬地說。
白玉堂沒動聲色,趙普點點頭,對梁豹一擺手,示意他可以先離開,沒他的事了。
梁豹看了小猴子的奶奶一眼才離去,兩人之間細微的眼神交流讓公孫看得清清楚楚,梁豹似乎有威脅的意思在裏麵,而小猴子的奶奶,則是顯得有些害怕。
等梁豹走了,赭影和紫影去扶著老太太過來到桌邊坐下,一起用早飯。
趙普對簫良使了個眼色,簫良心領神會,下了凳子拉拉小四子,道,“槿兒,我們去那兒吃吧和小猴子一起玩兒?”
小四子當然願意了,順從地被簫良拉走了,邊對小猴子和石頭招招手,“石頭小猴子,我們一起去玩兒麽?”
石頭自然是屁顛顛跟去了,小猴子看了看奶奶,奶奶點點頭,他也跟著去了。幾個小孩兒進屋關門,一邊喂石頭,一邊說起了悄悄話。簫良明白趙普的意思,大人們跟大人說,小孩子麽,彼此說話更方便些,他也想問問小猴子,關於那個“小紅”的事情。
“老人家,喝茶。”公孫給小猴子的奶奶遞上一杯茶。
“哦,謝謝這位大人。”老奶奶很客氣,即便她極力掩飾,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但眾人還是能看出,她很緊張,也很不安。
趙普和白玉堂交換了個眼色,果然有不對的地方,就開口詢問,“老人家,昨日受驚了?”
“哦,也沒有,等我和小猴子回去的時候,房子已經塌了,河堤都塌了,整個河岸都淹了,唉……”老婆子拍拍胸口,似乎覺得可惜又無可奈何,這些舉動……都不太合理,按理來說,不適應該慶幸和後怕的麽?
公孫剛剛看到小猴子的尾巴了,覺得氣氛過於緊張不方便說話,就換了個輕鬆些的語調,對老太太說,“小猴子的尾巴似乎是根廢骨,並不能動的吧?”
“沒法動的。”老太太搖搖頭。
“這樣的病症我以前見過,可以切掉的,用上麻藥一點都不疼,養半個月就好了。”公孫話說完,老婆子抬眼驚奇地看著他,“先生能給小猴子去掉尾巴?那真是謝天謝地了,可我聽說若是擅自取下尾巴會惹怒神靈,小猴子要性命不保的。”
“不會!”公孫搖頭保證,“小猴子必然完好無損。”
“給個小孩子按上條尾巴的。”展昭半開玩笑地說,“哪路神仙這般惡作劇。”
老婆子倒是也消了,“唉,冤孽聚集之地,有些古怪現象,也是常見 ……隻好說小猴子命不好!”
展昭不語,老婆子話裏有話。
白玉堂問,“老人家,你的房子塌了,那屋子下麵的地宮呢?怎麽樣了?”
“可能,整個都被河水給灌滿了吧。”老婆子皺著眉頭一個勁念佛,“現在的人啊,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做事情太絕了,要遭天譴的。”
“老人家的意思是,這墓是被人弄塌的?”趙普不失時機地問。
老婆子立馬不說話了,隻是笑了笑,“唉,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不理會也罷。”
“之前老人家警告我們遠離伊水河,別過問這蕖山縣的案子,可是有什麽內情?”展昭問,“還是說,這次的河堤垮塌,是我們給您帶來的麻煩?”
老奶奶不說話了,左右看了看,一想,突然伸手抓住了展昭的袖子。
白玉堂下意識要伸手擋,讓展昭抓住了腕子。
趙普看了看自己的袖子,也讓老婆子抓住了,她似乎有話說,就道,“老人家,有話請說。”
老婆子一雙老眼逡巡一番,湊近問,“我看你們幾位不是普通人,應該都是大富大貴又宅心仁厚之人,不是一般江湖肖小。我風燭殘年命不久矣,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心裏有數,可以幫你們,但是……你們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眾人對視了一眼,這老太太似乎被昨日的事情刺激了,如今改口要幫忙了,自然是點頭答應。
“老人家盡管說,我們能做到的必然都答應你。”趙普拍拍她蒼老的手。
“好!”老婆子深吸了一口氣,“我的要求是……你們要保證我說了真話後,小猴子不會被傷害。等到你們破了案,帶著小猴子走永不歸來,給他切了尾巴,讓他能有好日子過,不用挨餓,有書念,有人疼,將來還有個能養活自己的好營生 。
趙普一挑眉,“沒問題。”
白玉堂等也點頭,這倒並不難。
老婆子鬆了口氣,安心笑了,“好,我說……隻不過,這事情實在離奇,你們要相信,你們聽到的可都是真的!不是我老婆子瞎編的。”
眾人早就等不及了,洗耳恭聽。
“那河堤根本不是自己塌的,而那地宮,你們也不用擔心,絕對不會損壞。”老婆子雙手搭在膝蓋上,說話的語調很慢,也很清楚,似乎是在回憶。“我那老頭子,以前也做過泥水瓦匠,他跟我說過,若是哪天出了什麽亂子就躲進地宮裏頭去,那地宮是整個蕖山縣,最牢固的房子!”
白玉堂點了點頭,這點他相信,光是看看內裏的工藝和石材就知道了。
“而且,地宮上頭有特殊的構造,你們瞧見那些白色綾綢了沒有?”
老婆子一問,白玉堂立刻點頭,“白綾是陪葬之物麽?”
“那不是陪葬的。”老婆子搖搖頭,“起先我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隻是有一年發大水,也把河岸給淹沒了。小猴子那天正好進地宮玩兒沒來得及爬上來,我們以為他淹死了,可是等水退了回去找,小猴子竟然自己爬上來了。他說地宮裏那些白綢子連著盯上的一大張兜子呢,水進來後,一滴都流不到墓室裏頭,都被那兜子兜起來,引到伊水河裏去了!”
眾人一聽,可是覺得驚奇至極,原來是這種功用啊。
“可是這個秘密,除了我和小猴子之外沒人知道!”老婆子壓低聲音說,“這次,是有人炸毀了河堤,讓河水衝了河岸,目的很簡單,大概就是為了淹沒地宮不讓你們進去……他們肯定以為成功了,可是殊不知那地宮一定還完好無損地在那兒呢!”
眾人都為地宮的巧奪天工而讚同,同時疑惑也上來了,什麽年代建造了如此精巧的建築,同時……是誰想毀了它?!
“炸河堤的是誰?”展昭問。
老婆子猶豫了良久,歎氣,“還能有誰,河堤是有官府的人把守的。”
“是官府的人動的手?”趙普心中了然。
“老人家,這蕖山縣衙門的人究竟在隱瞞些什麽?”公孫忍不住問,“為何要做這種事?”
“你也說他們在隱瞞了,好事能隱瞞麽?他們啊……是要隱瞞一段見不得人的過去!”老婆子嘿嘿地笑了笑,“這叫自作孽不可活,當年做了那麽多喪盡天良的事情,如今想要掩飾了,可沒那麽容易!”
“喪盡天良?!”四人異口同聲。
“嗬嗬。”老婆子冷笑一聲,“這蕖山縣如今的後生,一提起馬腹就嚇得腿轉筋……殊不知,馬腹大仙根本不存在的,是官府編出來嚇人的!目的就是讓人遠離伊水河畔。”
“編造的?”展昭納悶了,編造這神明有什麽意思?
“伊水河究竟有什麽秘密?”白玉堂是在想不通,但是這條河的確詭異
老婆子突然嘿嘿地笑了兩聲,“我告訴你們,這伊水之腹沒有神明,隻有冤魂!有上百條辜的冤魂沉在水底呢,它們會世世代代咒著這整個蕖山縣的人,厄運連連、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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