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魍魎山
入賀正府中查探可謂是“驚喜”不斷,除了久未露麵的展晧又出現了,還抓住了個活的唐青鬆。
這唐青鬆原本也跟展昭白玉堂無什麽嫌隙,當年雖然交過手,這人是個混混,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是個混日子的。一見二人要動武,唐青鬆趕緊就招了。
“真金棺和真貓。”展昭皺著眉頭,“這玩意兒還有真假……這麽說真的在山裏?那是座什麽山”
“嗯,叫黃梁山,形狀像個枕頭……我覺得像兩個饅頭。”唐青鬆笑嘻嘻說完,“唉,你們可別說我說的,咱們各顧各自的。”
“大哥要這些東西究竟幹嘛?”展昭皺眉追問,“他要複活什麽人?”
唐青鬆實在是無奈,對著展昭和白玉堂拱手作揖,“兩位大俠啊,我真的不能說!”
展昭見問不出來,就看了看白玉堂,那意思像是說再問問,還有沒有什麽沒說出來的?
白玉堂心領神會,冷冷看唐青鬆,“以免你胡說八道,先割了你舌頭怎樣?”
唐青鬆趕緊捂住嘴驚訝地看白玉堂,“不是吧,咱倆好歹關係不錯……”
話沒說完,腦袋叫展昭敲了一下,“胡說什麽你?宰了你信不信?”
唐青鬆睜大了眼睛看展昭,“哎呀,才年把時間沒見,你怎麽變那麽暴戾?”
展昭冷冷瞧他,看得唐青鬆縮脖子。世人都說展昭溫文儒雅,不巧的是唐青鬆遇見展昭那會兒,正是他救白玉堂那會兒,這人,生氣起來可不比白玉堂好對付。
“你倆也真算蛇蠍美人了啊,我那麽善良一人。”唐青鬆嘖嘖兩聲,“放心吧,把你倆的事情供出去對我也沒什麽好處麽,我是傻子麽?才不會說。”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還是有些懷疑。
“放心,我就混口飯吃,沒事比有事強,你們愛怎麽查怎麽查,我繼續上街和花酒去。”說完,笑嘻嘻問兩人,“你倆去不去?”
展昭和白玉堂沒說話,唐青鬆就準備溜達出門,沒想到剛抬腿就被展昭白玉堂從後頭按住了,他苦哈哈看著兩人,“兩位大俠,你們饒命啊,我真不知道……”
“別想糊弄過去。”展昭不依不饒,“金棺和五命貓,再說詳細些!”
唐青鬆無語地看著展昭,白玉堂想了想,“你們怎麽發現金棺的?”
“唉!”唐青鬆最後無奈地一甩手,“行了,都告訴你們,那金棺是古代有記載的,就在蜀中某座山裏。我們要找就必須大動作,賀正在這裏霸占著,做事情不引起他懷疑幾乎不可能,所以才弄病了他……那些人都被我大哥風聽水給下了**陣,往山裏找棺材去了,還沒找見呢。至於那隻貓,連展晧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偏偏那麽巧,這裏也有關於五命貓的傳說,就這樣了,其他我真的人微權輕不知道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見問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逼唐青鬆,那架勢再逼就把人逼瘋了。
唐青鬆趕緊溜,臨走還來了一句,“那什麽,白五,沈顏可也在蜀中呢,人做夢都想著你。”
白玉堂皺眉,就感覺身後展昭周身一陣陰森森的寒意飄出來,唐青鬆幸災樂禍地跑了。
展昭斜眼看白玉堂,白玉堂伸手摸了摸頭,很鎮定也很迷茫地問展昭,“貓兒,沈顏是誰?”
展昭泄氣,“狡猾耗子!”
白玉堂見展昭沒生氣,趕緊換個話題,“貓兒,下一步怎麽辦?查金棺還是五命貓?”
展昭想了想,“我想先找大人商量下。”
白玉堂點頭,就和展昭一起離開了賀正府。兩人佯裝逛鋪子,也沒人跟蹤他們,就七拐八拐離開了成都府……趕往山寨。
路上,展昭注意到沿途似乎有了一些改變。
“玉堂。”展昭拉了拉白玉堂,“貌似關卡增加了!”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走的是林間小路,的確發現官道似乎戒嚴了一般,沿途檢查的人也多了,好多人都被要求改道。
“賀正下手挺快,看來是提防欽差來襲。”白玉堂皺眉,“我始終有些想不通,如果展晧隻是為了找東西,安排風聽水到賀正身邊應該有很長時間了吧?怎麽會如此大費周章?”
“而且大哥他此時人在吐蕃,賀正還傳出和吐蕃皇族勾結之類的謠言。”展昭搖頭,“唉,希望大哥別再折騰了,娘現在都快擔心死了。”
白玉堂嘴角微微翹起,湊過來,“咱娘啊……”
展昭瞧著他樂,“那是!定親那會兒,你不一口一個娘叫得開心麽。”
白玉堂笑著搖頭,莫名多了對爹媽還多了一大幫天魔宮的長輩,感覺十分微妙。
兩人邊說笑,邊以極快的輕功往前走,在一處驛站附近,兩人被一些人馬吸引了注意。
這是個岔路口,一條是北邊來的路,一條是西北邊來的。北邊的前後半裏地都封死了,來往車輛行人不準通過。而西北邊的岔路上,有一支長長的隊伍正在走來。磚紅色的長袍和黃色的高帽子,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主意。
“喇嘛?”展昭納悶,“哪裏來這麽多喇嘛?”
“貓兒,看後頭的大轎子。”白玉堂伸手一指長長的隊伍後頭,就見喇嘛身後還跟著幾個穿異域服裝的棕發大漢,扛著一定明黃色的轎子。在岔路口就有一個關卡,那裏守著的分明就是賀正的人。那些人客客氣氣地讓隊伍通過了關卡,禮數周全,似乎是在迎接。
“原來一路嚴守不讓行人通過,是為了給這幫人讓路啊。”展昭摸著下巴打量,用肩膀輕輕一碰白玉堂,“你懂不懂吐蕃的轎子有什麽區別?”
“嗯……”白玉堂很認真地想了想,回答,“估計和我們那兒差不多。”
“差不多?”展昭好奇。
“嗯,就豬肉餡,要不然韭菜雞蛋?”
展昭愣了愣,聽著挺納悶,一下子明白過來白玉堂耍貧呢,瞪他,“不是餃子,轎子!”
白玉堂看著他笑。
展昭就覺得跟他眼對眼就挪不開了,兩人在林子裏對視,良久,就聽到一陣輕輕的歎息,後頭有人戳他倆,猛回頭……紫影一臉無語地點著前方的岔道口,“看呀!”
展昭和白玉堂順著紫影指的方向望過去,隻見長長的隊伍拐上了主路,那頂轎子也到了近處。透過微微有些透明的黃色幔帳往裏看,就見轎子裏頭坐著個大胖子。論體型,正經胖!
展昭和白玉堂知道紫影赭影他們跟隨趙普南征北戰,見過不少吐蕃人,說不定認識,就回頭問兩人,“誰啊?”
果然,紫影一把拽過身後赭影,“赭聰明,瞧那大胖子眼熟不?”
赭影皺眉點了點頭,“大餅將軍,沒錯,就是他!”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問,“什麽大餅將軍?”
紫影嘿嘿直樂,“你倆不認識他,這人叫達並,官階相當於吐蕃的大將軍,號稱力大無窮。當年打仗那會兒叫王爺狠狠抽了一通嘴巴子,這會兒還沒消腫呢。”
赭影也忍不住笑,笑完了正經下來,“不過這人在吐蕃地位挺高,且握有兵權,至於他為什麽上這兒來……那可就兩說了。”
白玉堂和展昭理解了一下他倆的話,就問,“也就是說作為賀正一樣的官員,是不能跟他來往的,是吧?”
“那當然啊!”紫影和赭影異口同聲,“這屬於通敵叛國,直接哢嚓!”
展昭和白玉堂就覺得跟著這吐蕃大將軍,可能會得著些什麽消息。
“你倆也聽不懂吐蕃話,我們跟去就行了。”赭影怕兩人跟蹤不成又調起情來,到時候心無旁騖可別叫人發現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從兩人眼裏看出了那麽些鄙視來,都有點尷尬。
紫影和赭影隨著那吐蕃將軍去暗探了,展昭和白玉堂繼續往回走,到了山寨裏,就見人馬越發多了,原來是鄒良帶著人到了,歐陽正在山寨前頭跟他打趣。
鄒良是個悶蛋,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站在門口聽歐陽說十二三句,他來個“嗯”,景象挺好笑。
“這麽快回來了?”
這時,公孫正走到門口,手裏拿著配藥的笸籮,身後跟著小四子和簫良。公孫告訴兩人“趙普還沒回來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腳上公孫一起去尋包拯。到了屋內,兩人就亟不可待地將事情跟包拯說了。
“真的金棺?”包拯皺著眉頭,可見也是第一回聽說,“能起死回生之效,還有能讓死人複活的怪貓?”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我們準備來問一問,然後上山裏看看去。如果唐青鬆說的是真的,那就找到一半人質了,可還有孩子沒找見。”
“那座山……”
這時候,一直在一旁跟包拯講地形的吳老頭走了過來,問眾人,“可是叫魍魎山?”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貌似是叫黃梁山,說是形狀像個枕頭。”
“嘖。”老吳一個勁擺手,“黃梁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說法,真正是叫魍魎山,那地方可去不得。”
眾人見老吳心急火燎的樣子,包拯問,“老爺子,那地方有什麽問題?”
“蜀中一帶什麽都少,就是山多霧氣重。”老頭找了個地方坐下,認真告訴包拯,“在眾多山力,有一座特別詭異,這山形狀的確像是個瓷枕,山前有一塊巨石。石頭上刻著幾個字——魍魎之地,活人免入。”
眾人聽著都邪性得慌——魍魎之地?還活人免入!
公孫坐著皺眉,“魍魎就是妖魔鬼怪,是說那地方是個妖魔鬼怪出沒的地方?”
老吳點了點頭,“蜀中一帶獵人非常多,唯獨那地方,沒有人敢進去,因為進去的就沒人出來,當然了,這魍魎山,大多老人才知道,年輕人有很多沒聽過這說法。”
“因為地勢難走所以容易迷路麽?”展昭和白玉堂猜,蜀中山高林密,關鍵容易起霧,一旦遇到大霧,在林子裏迷路很正常,也未必就要裝神弄鬼。
老頭笑著搖頭,“唉……此事說來話長,也幸虧今日九王爺不在,不然可能不愛聽。”
包拯大概猜到可能是前朝那點兒事,笑得也坦然,“老爺子,但說無妨。”
老頭點了點頭,“還記得郭威麽?”
眾人都笑了,龐煜幫著答,“周太祖郭威麽,自然知道。”
“當年郭威手下可有兩個十分受賞識之人,這兩人,後來也都當了皇帝。”老爺子話鋒一轉,“隻可惜命運各異。”
公孫點頭,“世宗柴榮和太祖。”
“這當年側翻殘唐的時候,他們幾兄弟起兵那會兒說好的,江山大家輪著坐,你幾年我幾年。隻是這世上唯獨江山社稷和美人不能與人平分,於是一場廝殺……周亡宋興。但柴榮實際是郭威的世侄。郭威的天雄軍雖然沒落了,但還是留下了一些人馬不願棄周順宋。於是他們輾轉來到了南邊,遁入了蜀中山林之地。”
白玉堂和展昭都點頭,“的確,當年兵荒馬亂,很多兵士走失。不過一想到柴氏後人,兩人又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鬧了開封一陣子的四葉教,會不會其中有何關聯?”
“天雄軍當年名噪一時。”公孫跟趙普久了,知道些戰事,“這些軍馬曾經屠城掠地,相當凶惡殘暴,不過跟魍魎山有什麽關係?”
“當年天雄軍有個大將,叫伯梓,驍勇善戰但是過分殘暴。他到了蜀中之後,就想做一方諸侯,沒想到後來朝中派兵馬來戰他,於是他就想躲進山裏做山大王。地方官員忌憚他武功高強又凶蠻,想要大事化小,於是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可苦了地方百姓。”
包拯皺眉,“我也聽過伯梓這名字,他曾經以好戰成名,殺人幾百裏是一步奪一頭,因嗜殺被世人唾棄,光被他所屠的城池就有十座以上。”
“不錯。我也是當年聽父輩們說過他的事情,”老吳接著跟眾人講,“他因為作惡多端,所以蜀中百姓都怕他,也覺得讓這樣一個人留在蜀中是一禍患,遲早出事。當時,他找了幾位向導,詢問他們哪裏的地形最好、最適合占山。那些向導出於私心,就給他介紹了這座黃梁山,說此山易守難攻,是不二之選。伯梓十分高興,讓將士們搶劫了足夠一年吃的糧草,進入山裏。隻是他們卻中了向導的計,這山地勢極度險要,不熟悉路的人,進去就出不來了。而且還常常下雨陰冷潮濕,根本無法居住。那上千的兵馬,進去之後就神秘地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很多人都說他們帶的糧食被雨水和露水泡了兩天都發芽了,無法食用,這山裏又沒有野獸可以捕獵,蛇蟲太多,很多人得了怪病。最後連同伯梓在內,都被困死在了深山裏頭。”
“沒想到伯梓下場如此淒慘……也可謂報應不爽。”包拯輕輕搖頭,“那最後為何改名黃梁為魍魎,讀錯了麽?”
“非也啊包大人。”老頭苦笑不止,“那幫暴徒進了山裏也不知道是怎麽死的,最後都化為厲鬼了。曾經有人在山下,隱約看到山上有一隊兵馬操練,那都是懸在半空之中,麵貌死鬼青麵獠牙,猙獰可怖。那山裏有些珍貴草藥,也曾有膽大的人進去采藥,可惜一旦走進去,那就萬萬出不來咯。”
“所以在山前巨石上刻字,為免誤入麽?”展昭點頭,“難怪要用被巫術迷惑了心智的人進山找金棺了。”
“那石頭還在?”白玉堂疑惑,“唐青鬆並未提起。”
“已經不在了。”老吳搖頭,“幾十年前,一夜雷電交加,一個驚雷劈下來,石頭碎成了幾半,山上也著了山火燒光大片。對了,當年有人傳言說山裏可能有金礦,據說山火燒過之後,黑漆漆的林子裏,有什麽東西,金光閃耀,隻是沒閃兩天又消失了。眾人因為忌憚山上魂魄,所以不敢進去尋找。那山石還在山前的,年深日久已經埋入泥土之中,四周圍長滿枯草,現在成了一個小山坡。”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了然,難怪唐青鬆沒有提起,可能誰都沒發現吧。
“我兒也曾經跟我說起過魍魎山。”老爺子像是想起了些什麽,“他原本不太信鬼神之說,但是那次,我記得他很反常,問了很多關於我小時候聽過的魍魎山的傳說。還詳細問了那些魂魄長相穿著。”
“他有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
老頭搖了搖頭,“沒,他隻是心事重重,連說奇怪。”
眾人心中都泛起一絲好奇——這魍魎山裏頭,藏著什麽秘密?
展昭和白玉堂則是更加疑信——展晧派人去魍魎山尋東西,為的是金棺,那老爺子口中火後出現的金光,是否就是那傳說中的金棺?
“老爺子,貓的事情,你聽過麽?”展昭和白玉堂接著問。
老頭搖搖頭,“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我家五命,這名字是我胡亂取的,而且他若再救我一命,就改名叫四命了,所以真正的五命貓是什麽,我是聞所未聞。”
眾人沒有頭緒,展昭和白玉堂眼看著天就快黑了,為免賀正起疑心,便趕回成都府。
一路上走,發現關卡都撤了。
“果然是為了那大餅將軍而設的關卡。”展昭冷笑一聲,“賀正還算有些顧忌,沒明目張膽地約見他。”
剛走進大門,白玉堂一眼就看到隔壁的院門口站著幾個喇嘛。
兩人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回到了自己屋裏,然後佯裝休息,從後窗戶溜出,到了賀正的書房附近。
紫影和赭影正在假山後頭生悶氣。
展昭和白玉堂過去問,“你倆調查到什麽沒?”
紫影撇嘴,“都怪那賀正的怪病!房間窗戶都堵得嚴嚴實實,連屋頂都兩層,我和赭聰明都快累死了,也沒聽著什麽。”
展昭和白玉堂也哭笑不得,因禍得福麽?
沒一會兒,賀正書房的門開了,吐蕃大將在賀正的陪同下緩緩走向院門。此事太陽落山,天也黑了,賀正大搖大擺往外走,跟那吐蕃大將客氣,“今晚,萬方居,我請將軍好好喝一頓。”
“哈哈……”那大胖子挺著肚子直樂,肥肉一晃一晃的“賀大人,太客氣了。”
這大將軍漢話說得還行,展昭和白玉堂能聽明白。
“那寶貝,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到?”賀正好脾氣地問,“聽說趙禎已經起了疑心,派出欽差來查我了。那龐太師還好應付,這包拯可太厲害,而且,我怕到時候帶兵來的,就是九王爺……”
“嘶!”
賀正話沒說完,那大胖子將軍本能地一縮脖子,那樣子聽著趙普的名字做點兒病。他擺著手,還拔了拔胸脯,“趙……趙普算什麽!”
白玉堂和展昭覺得挺可樂,這人說起趙普差點咬到舌頭。紫影和赭影都撇嘴,過幾天讓你瞧見活人,看你尿褲子不!
“隻要那寶貝一到,什麽趙普包拯,就算是千軍萬馬……也叫他們全都完蛋!”
“嗬嗬!”賀正笑著點頭,“那是最好,最好啊!”
等人出了門,留下展昭等人麵麵相覷——什麽寶貝這麽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筒子們掃瑞~~前陣子耳朵出了點毛病,更新很慢。病已經好了,明天就七夕了,中略的兩個番外都會更好~~=3=,久等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