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乃終於來臨

“撫百姓,勸寬仁,我家富,莫欺貧,借物件,就奉承,應他急,感我情……”小小的堂屋裏傳來童子們稚嫩的誦讀聲,暮時安靜的餘暉柔軟地照在青瓦上,雨無正斜倚在門前,看著屋中那捧著書卷懶臥在藤椅上的小先生,唇角舒展如雲卷。

霍改抬起眼,正對上雨無正那一雙溫柔的眉眼,一個哆嗦。小雨你又裝純良了!

霍改直起身,拍拍手打斷了好好學習的孩子們,朗聲道:“放課了,小受們各回各家,各找各攻去吧!”

孩子們被霍改叫了好幾天小受,已然淡定到天塌不驚。一聽吩咐,都乖乖地撤退了,將空間留給自家首次來接人的老大,和今兒難得沒早放的先生。

“你教的是什麽?好似不是三字經吧!我竟是從未聽過。不過也挺適合啟蒙的,道理明要,簡單易懂。”雨無正笑著走到霍改身邊,看著霍改手中的書卷眼露讚賞。

“確實很適合對吧?”霍改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揚起手中的書卷,書麵上的三個大字明晃晃地映入雨無正的眼中。

‘擦,一定是我打開眼睛的方式不對!’雨無正擦了擦眼,又擦了擦眼,再三確認不是自己眼花之後,這位山寨第一猛漢迅速退化為了山寨第一猛汗……恨不能自插雙眼啊!

“這幾天你教的就是這個?”雨無正不可置信地瞪著霍改手中的書,像是盯著一頭洪荒猛獸,美人兒你這是毀人不倦還是毀人不倦啊!

“是啊。你不也說了麽,道理明要,簡單易懂,教這個正好。”霍改點頭,笑得乖巧。

雨無正恨不能把自己剛剛說的話生吞回去,悲憤質問:“你難道就不能教點《三字經》《詩經》之類的麽?”

霍改毫無壓力的搖搖頭,理所當然道:“不能。第一、我手上沒書,第二、我背不下來。”

“你會被孩子的爹娘砍死的。”雨無正看著霍改,鄭重無比,像是在葬禮上致辭。

霍改笑嘻嘻地將書塞回懷中:“你不會坐視我被砍死的對不對?”

雨無正為難望天,最終幽幽長歎一聲……兄弟們,我對不起你們!

“好啦,我們回去吃飯吧。”霍改扯扯雨無正的衣袖。

雨無正糾結地打量著霍改藏書的心口,難以釋懷:“話說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麽會有《女兒經》這種書啊?”

“收集素材。”霍改淡定回答。娘受和人.妻受都是很有愛的有木有?!

雨無正對這個滿地都是素材的世界已經絕望了。

回到屋裏,霍改忽而貌似無意地提了句:“對了,今兒這小麥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怎麽了?”雨無正扭頭看向霍改,難道他勇敢地抗議背誦《女兒經》了麽?

霍改抿了抿唇,然後開口:“他今兒突然問我是不是真的老指使你幹這幹那,自己什麽都不做。”

“哦,那你怎麽說的?”基本包辦了一切家務的雨無正幸災樂禍地問。

霍改眼波流轉,笑容無恥:“我當然是好好跟他講了一番我是如何精心照顧你這位山寨之主的,那是端茶送水、洗衣疊被,怎一個溫柔賢惠了得。”

雨無正笑眯眯道:“萬大公子,你這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啊!”

“要知道我這麽指使他們老大,我一定會被你們兄弟分屍的。”

霍改擺出一副小弟我好怕怕的模樣,惹得雨無正好一頓笑。

“好了,我去給你做飯了。”雨無正揉揉霍改的頭,無限寵溺道:“今兒我親自下水給你逮了條大魚,一會兒你好好嚐嚐。”

“去吧去吧,記得把骨頭全部挑掉。”霍改蹬鼻子上臉。明日之後,你大概就再不會如今日這般待我這般了,雨無正。

苦力命的雨無正無奈歎息:“你這沒心沒肺的,哪怕給我沏壺茶也好呀……”

“用夜壺沏麽?”霍改溫柔賢惠地笑了。

雨無正默默扭頭,去廚房做飯。

霍改看著雨無正漸漸消失在廚房門後的身影,慢慢眯起了一雙淩厲冰寒的眼睛:我如何敢給你沏茶呢,要知道,原文中你正是被萬仞侖手中的香茶給放倒在地的啊。

霍改腦海中自動浮現出早已回憶過千百遍的劇情——

雨無正被茶藥倒,醒來後,已是牛筋加身,落入敵人陣營。雨無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掙脫牛筋,往外出逃之時,卻正撞上了一幕好戲。

萬仞侖對著那剿殺山寨的大將趾高氣昂地說:“若不是我為了陳大人的計劃,忍辱負重、委身屈就那山寨頭子,你們這次攻山捉人哪裏會如此順利。”

那大將眯眼看了萬仞侖半晌,忽而放下了高傲姿態,狗腿道:“竟是萬公子,在下還在奇怪,為何最近一直沒能在刺史府上看到您,原來是執行這等重要任務來了,萬公子真不愧是刺史大人的人,果然手段了得。”

雨無正聽到這裏哪裏還忍得住,捉了萬仞侖就往外殺,官兵們投鼠忌器,自然由得雨無正衝回了山上。可惜此時,迎接雨無正已是滿地屍首。

本是扯虎皮做大旗想救情郎的萬仞侖於是順利淪為“叛徒”,讓暴怒中的雨無正丟給存活的兄弟好好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忍辱負重、委身屈就。”

“麥子,真正下藥的人,會是你麽?”霍改往回走,墨黑的眼瞳漸漸變得沉鬱:“撒謊的小孩可是會被狼給一口口啃死的喲~”

命運緊貼著人們的後背,即使拚命回頭,也窺不清全貌。隻好站到烈日之下,摸索陰影中那晦澀的線索。

第二日,似乎一切照常,毫無意外。

霍改依舊拿《女兒經》調.教著一幫純潔正太,而雨無正依然在夕陽西下之時,來到了教室門前。

“今兒采購的兄弟額外帶了些糕餅糖食上來,你要不要去挑點兒。”雨無正在溫暖的暮色中,笑得柔和,像是放置在枕邊的劍,陷在柔軟的枕被之中,鋒銳不再,隻餘安心。

“好。”霍改點點頭,欣然接受。

待得霍改挑了些酥糖幹果回房,瞧見那桌上茶壺之時,卻是無聲地笑了。果然,被人動了手腳。走的時候他可是特意注意了茶壺蓋的朝向的,這會兒那茶壺蓋卻是偏移了些許。

“我去做飯了,你可別吃太多零嘴,免得一會兒吃不下。”雨無正轉身便要去廚房。

霍改拉住雨無正,笑道:“同去、同去,昨兒那魚做得鹹了,今兒我可得看著你點兒。”他可不敢背上半點兒嫌疑,他隻要袖手旁觀著山寨被毀就好。

“我真該餓死你!”辛辛苦苦做飯還被人嫌棄的雨大俠你傷不起。

“傳說中對情友的不好的男人下輩子會變成痔瘡藥喲!”霍改搖搖手指,露出了劇透之神一般的神秘笑容。

雨無正默默扭頭,去廚房做飯。

夜幕降臨,雨無正毫無所覺地衝茶,喝茶,然後在一炷香之後踏著原著的腳步順利倒下。

霍改二話不說,抽開衣櫃底部厚木板,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拖著死狗一樣的雨無正慢慢挪了下去。

你問霍改如何知道房裏有一個暗道?

拿遊戲地圖做文章地理設定的作者是邪物,你們懂的。雨無正知道的暗道他知道,雨無正不知道的暗道他也知道,玩家勇者神馬的,就是堂而皇之衝進居民屋裏反反複複踩地皮,直到搜刮到一根雞毛都不剩的無恥生物啊。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萬哥哥,你在麽?”院外忽而響起小孩清脆的聲音。

霍改笑笑,並不開門,將人讓進院內,而是停在門前問道:“麥子,有事?”

麥子小小聲道:“大當家睡了麽?”

“還沒,你找他有事?我去叫他出來?”霍改低聲詢問。

“唔……”麥子沉吟

霍改好心建議:“要不你直接進來吧,我今晚給他燉了一大鍋甜湯,他才喝了一半,剩下的便宜你了。”

“我這可算是癩蛤蟆吃天鵝肉了!”很快,門外傳來麥子的笑語。

“這詞兒可不是這麽用的。”霍改無奈地歎息一聲,拉開了道門縫,一把將麥子拉進門來。

麥子衝著霍改討巧地眨眨眼,鼓起臉頰:“又用錯了麽?”

霍改把門迅速別上,摸摸麥子的頭道:“走吧,進屋說。”

麥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邊兒,霍改跟在他後邊兒,笑得像小紅帽她家狼外婆。

麥子推開客廳的門,脆生生地喚道:“大當家,呃……”

“他在臥房,我們進去吧。”霍改揉揉麥子的頭。

麥子不疑有他,穿過客廳,往臥房走去。

就在麥子開門的那一刹那,霍改一個手刀下去,正正打上麥子的後頸,麥子一聲沒吭就倒下去了。

霍改放下左手的一方硯台,暗自慶幸不用再給這小屁孩兒補一下。不管怎麽說,摧殘祖國的花骨朵兒總是不好的。

霍改動作麻利地將麥子堵上嘴,捆了個結實,也拎到了暗道之中。

暗道之中,霍改早已布置好一幹飲食照明之物。

雨無正躺在一床棉被之上,昏得安然。

霍改邪魅一笑,將小麥按到在地,就開始抄起剪刀避開繩索剪人衣物。

許是霍改下手太輕,或是小麥皮子太厚,霍改才減完兩隻長袖,麥子就很“幸運”醒來了。

“你……你要做什麽?”麥子嚇得臉都白了。

“猥褻兒童。”霍改微微一笑,露出森森的小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