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霍蔚蔚

吳汐站在崔明寒的辦公室外麵,猶豫了五六分鍾,終於還是決定敲門進去。八一??W?W㈠W㈠.㈠8?崔明寒眯著眼睛看了她一會,指了指旁邊的沙,淡淡說了句:“坐。”吳汐筆直的坐在沙上,兩手放在膝蓋。崔明寒把兩杯咖啡放在茶幾上,過來坐在她旁邊,“我以為你不喜歡掛耳。”

吳汐決定開門見山:“你到處把妹,每晚泡吧,醉酒,其實是因為你有心結,你本質上並不是一個濫情的人,你這麽做最後傷害的還是自己和關心你的人,不在乎你的人根本不會關注你在做什麽,你應該振作起來,為社會多做貢獻。”

她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番話太傻了,果然崔明寒也和她有同感:“怎麽現在的女孩釣凱子都越來越高明了,不僅會欲擒故縱,而且連我的感情經曆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了。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覺得你與眾不同對你印象深刻嗎?演偶像劇呢。”他沉下臉:“出去,幫我帶上門。”

吳汐像困獸似的一圈一圈在走廊上走,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羞辱呢,快氣炸了:”我演偶像劇,你才真的是演偶像劇呢,你女朋友得了絕症才和你分手的,結果她死了你還讓她操心,我祝你遊戲人生、孤獨終老。”

正好到了下班時間,吳汐到工位上抓起包就走,她今天不能加班,不想看到崔明寒,更不想見到徐行,她不想在這個單位多呆一秒鍾,她隻想把自己扔到那張舒服的**,大睡一覺,醒來之後現隻不過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吳汐以一種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心情奔赴到家裏,她全然沒有注意,有一個身影,一直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後。

吳汐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她越想沉入夢鄉,越覺得耳邊有什麽聲音在喚她醒來,她不情願的睜開眼睛,現窗外早已漆黑一片。吳汐的心頭猛地一縮,心髒像是被緊緊的揉成小小的一團,把裏麵的空氣全部擠出來一般,胸口一片生疼。在床腳處,有一抹深深的紅色,即使是在黑暗中,依然紅的紮眼,是一個女人,她蒼白的臉孔和身上那件大紅的嫁衣形成鮮明的對比。她望著天上的圓月,嗤嗤的輕笑了兩聲,又緩緩的低下頭:“別人欺我辱我,我忍下了,爹被愚弄而死,我也忍下了,我以為,有一個人,他知我懂我,總有一天,他會來接我出這個牢籠。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你和他們沒有任何區別,不,你比他們更狠。他們把我當成螻蟻般戲弄,而你,卻讓我以為自己是隻蝴蝶,可到頭來卻把蝴蝶的翅膀撕碎,踩進泥土。”女人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滴在她紅色的綴滿荷花的繡鞋上。突然,她拔下頭上的玉簪一把叉進自己的喉嚨,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她的嗓子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慢慢轉頭看向吳汐,用沾滿血的雙手一點一點向她爬過來:“我好痛,我好恨……”吳汐出一聲長長的尖叫,一下子從**坐起。屋裏,什麽也沒有,隻有窗外出劈劈啪啪的聲音,是夢吧,剛才我就是被這劈啪聲吵醒的吧。她望向窗台,看到一個黃色的影子正在拚命的扒著玻璃,綠色的像琉璃般的眼睛無辜的瞅著她。

黃貓躺在地板上,露出肚皮向吳汐撒嬌。吳汐驚魂未定,捏著下巴,仔細審視它:“先別忙著示好,是敵是友還分不清楚呢,為什麽每次我遇見那個鬼新娘你都出現啊?”她試圖從貓的身後看出一兩個鬼影子來,可是什麽都沒有,就是隻普普通通的虎斑貓,此刻見吳汐不理會它的討好,索性大搖大擺的跳上床,蜷成一團,睡起了大覺。吳汐聽著它喉嚨裏出的呼嚕聲,忽然覺得莫名的心安。她拿出手機準備給朱昱打電話,卻現朱昱來的短信:今天有點感冒,先休息了,你也早點睡覺不要胡思亂想,愛你。吳汐親了屏幕一口,倒在**重新進入了夢鄉,她實在是太累了,累的連恐懼都隻能先拋諸腦後。

那黃貓在吳汐睡著了之後,抖一抖毛,一個弓身跳上窗台,黑暗中的眼睛像兩盞鬼火,望著遠處一道站了很久的身影,渾身的毛根根直立,直到來者離去,才重新回到吳汐身邊。

吳汐今天要外出采訪,黃貓和她一起出門,她正琢磨著要不要買兩根火腿腸給它當早餐,這家夥卻麻利的躍上牆頭不見了蹤影,原來是拿我這當免費旅館了,吳汐心裏嘀咕著。

她今天效率極高,跑了三個社區,回到單位時,已是黃昏,隻有幾個新人還留守在崗位上加班。崔明寒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吳汐推門進去:“蔚蔚已經死了,她之所以和你分手就是因為她現自己得了絕症,可是現在她看你那麽痛苦,自己竟然不願進入輪回,所以不管為了你自己還是她,你都不能再頹廢了。”

“誰告訴你的?”

“她自己。”

崔明寒盯著她:“瘋子。”

“你們最後一次見麵是在中心醫院7樓3o6病房的骨科,她瘋了一般一樣要和你分手,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她骨折了。”

“是骨轉移,檢查的時候才現的。”

吳汐從未見過這樣的崔明寒,他像生了一場大病一般,臉刹那變得蒼白,那個意氣風不可一世的人,好像一瞬間消失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我就可以帶你去醫院確認,看到病例不就什麽都清楚了嗎。”

崔明寒走到吳汐身邊,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吳汐你記住,如果我現你騙我,不管用多卑劣的手段,我都會把你從單位趕走。”

崔明寒在環路上車,一輛接著一輛,車窗外已經開始電閃雷鳴,大雨即將光顧這個城市。吳汐心裏一點一點被悲傷灌滿,她不知道這麽直接的把血淋淋的真相拿給他看是不是對的,可是那天她被崔明寒從辦公室趕出來之後,蔚蔚在走廊上苦苦的哀求她,讓她把自己的死訊告訴他。“給他看病曆,”蔚蔚說,“我太了解他,隻有他親眼看見,他才會相信,這可能是唯一能讓他振作的辦法了。”這就是愛情嗎?它讓一個人放棄輪回來守護另一個人,讓一個人醉生夢死渾渾不知天日。

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崔明寒不顧瓢潑大雨衝進醫院大樓,吳汐緊隨他一起衝進去。“霍蔚蔚?”護士看著他們問道,“我有印象,那麽漂亮的空姐,怎麽可能沒印象,短頭丹鳳眼,她不是骨折嗎。”

“骨折?怎麽可能,您再給查一下,是不是記錯人了?”

護士被吳汐的聲音嚇了一跳,她重新在電腦裏查閱了病例,然後轉過屏幕給他們看:“沒錯啊,就是骨折,打石膏當晚需要住一天院,可是她當晚就自己偷偷走了,連錢都沒交,我們報警都沒找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