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學什麽不好，學登徒子
那邊兩人，沒說幾句話便掐了起來，扯衣服抓頭發撓臉，真是什麽招數都用上了。
我和朝陽兩人躲在假山後麵看得津津有味，就差兩把瓜子邊嗑邊看了。
這時一個身穿深紫色低胸宮裝的婦人一身戾氣的從院外走了進來，保養得宜的五官與亭中正在毫無形象掐架的兩姐妹有幾分相似。
我明顯感覺到，自那婦人出現以後，朝陽周圍的氣壓都低了幾度。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還有沒有點城主千金的樣子了？”那婦人吩咐身後人將兩人拉開，訓斥道：“還當著外人的麵，這成何體統？”
身為“外人”的楚瑜珩則自始至終都坐在亭中石桌旁品茶，對兩人這毫無形象的掐架看都沒看一眼。直到這婦人來了，他也隻是掀掀眼皮，隨意看了一眼。
“母親，玉兒無辜。是落琦，她帶了野男人進來，在此私會，被我發現了，她才對我動手的。”這自稱玉兒的小妞先發製人，說著，還不忘從懷裏掏出一小塊帕子擦了擦眼角。
配上那淩亂的發髻，散亂的衣擺，看起來還真像一個被姐姐欺壓的可憐妹妹。落琦被將了一軍，卻不知該如何回嘴，隻指著玉兒雙眼冒火，“你胡說！母親不是她說的這樣，明明是她先挑釁的……”
玉兒見落琦就算反駁，也沒反駁到點子上，偷偷揚了揚嘴角，繼而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來。
楚瑜珩放下手中茶杯，語調一貫清冷無波，“在下已有家室，並非什麽野男人……”
落琦見楚瑜珩開口反駁玉兒，以為楚瑜珩是站在她這邊的，眼中一喜。然而楚瑜珩下一句話便是：“有人假借城主名義邀我來此處，若是沒有別的事，在下便告辭了。”
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自成風度。我作為旁觀者，不得不承認，楚瑜珩很適合這裏，他的一言一行，都透著一股古代世家的風骨。
那婦人身在宅院之中數年，聽到楚瑜珩這番話，又如何會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再看楚瑜珩臉上雖沒什麽表情，但眼底已經有些不耐了，便也沒說什麽，任楚瑜珩離開。
外人走了，這婦人才拎著兩個女兒邊訓斥，便往回走。
等人走了之後，我興致缺缺的扭頭看朝陽，卻見她依舊一副低氣壓的模樣。想起她的身份，便問道：“你母親？”
“繼母。”朝陽回答這話時，眼中似怨毒，“她謀害了我親娘，才坐上了城主夫人的位置。”
這種宮鬥大戲，朝陽隻說這麽幾句，我便也能夠腦補出是怎麽一回事了。
“那你父親不管嗎？”
朝陽搖了搖頭，“父親忙於公務，何況，我手中並無證據，又如何讓他信我？”
起初，朝陽給我的印象也不過是個和落琦一般的紈絝，可如今看來，她卻更像一個想豎起尖刺的小刺蝟。
“你想報仇。”我這話並非是問朝陽，因為我已經確定了她的答案，從她的眼神中，表情中，都無不透露著這個想法。隻是在這個想報仇的想法之上，還有一種苦無證據將仇人繩之於法的無奈。
朝陽抬眼看我，眼中跳躍著火焰，卻又籠了一層薄紗。
“報仇，不一定非要借由他人之手。如果自己足夠強大，那些詭計在你麵前，也不過是跳梁小醜一般存在。”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仇嘛，總要自己親手報了，才過癮。”
我一直相信人性本惡，我亦如是。何況如今我早已入魔，心中或許會對那些善意抱有期許，卻更喜歡以牙還牙。
我如今所做的，宛如當年紅衣女子誘我入魔那般，牽引出她心中那絲陰暗。若這世間從未待我們善意過，我能做的，隻是，在我要墜入深淵時，將作惡者拉入深淵，也盡我可能保住純善如白雪之人。
這便是我所理解的，葉家那四字家訓，遵從本心。
朝陽若有所思的望著假山那頭已經空了的涼亭，眼中那層籠罩的薄紗如煙霧般，一點點消散。
我想，她大概是明白了。
“還不走嗎？”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楚瑜珩的聲音從高出傳來。
我朝四周看了看，確認沒什麽人，才自假山後起身。朝陽亦回眸看了看楚瑜珩，而後又淡淡收了視線，“我見過你。”
楚瑜珩微微頷首算作回應，而後扭頭看我，“走吧。”
快離開院子的時候，朝陽突然出聲，“葉蓁蓁，我還會找你的。”
我沒應答，但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頭一回進這城主府，收獲卻比我預想中的要好上許多呢。
“有計劃了？”楚瑜珩看我這樣子，便都明了了。
我故作高深，“不可說不可說。”
如果朝陽真的懂了我的那番話，她便應該明白，她如今身處在城主府中的地位有多尷尬。雖是城主嫡女，但父親不關心後宅之事，嫡母還是害死自己生母的罪魁禍首。可想而知，若她一直將討回公道的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最後會落得個什麽下場。
她實力不俗，但仍是寡不敵眾，唯有手中握住了權力，才能夠披荊斬棘，得到自己想得到的那份公道。隻看朝陽此人，是否能夠早些想明白了。
三日之後，葉家又來了城主府中人，隻是排場倒沒有前一次大，且，這一回，來人是找我的。
待見到朝陽的親筆信時，我便知道，她是個通透人。
她信上說自己在城主麾下謀了個職位，想請我前去助她。便是明白了那天我的話，開始行動了。
“不知姑娘什麽時候可以動身？”那傳話人帶著幾分恭敬詢問道。
我將信收好，勾唇一笑，“現在就可以。”
我幫朝陽，不單單是因為感慨於她的身世，更是因為，我需要一條路，讓我有機會走到藍星城城主麵前。
進過城主府，我才真的明白為何葉灼當初打探不出更多消息了。隻因這城主府中，看似鬆散平庸，可這種表象也僅限於後院了。事關城主的，無論是消息還是守衛，都宛如一個鐵桶，密不透風，防衛森嚴。
想見藍星城城主，除了機緣讓我們巧遇，那就隻能以一種光明正大的方式走到他麵前。
果然，想要離開魔域，這第一步，走得就那麽困難了呢。
再見到朝陽，她依舊穿了一身男裝，看麵料，竟也是難得的雪蠶緞。相比之下她繼母那三母女酷愛低胸宮裝來說，朝陽的裝扮更像一個跳出後宅，渴望建立一番自己事業的人。
“蓁蓁，你來的正好，我剛好接了一個任務，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朝陽幾步迎了上來，十分熱絡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臉懵的看著她，我從來不記得我們有那麽熟啊，為什麽她說話的口氣就好像是對一個多年老友一般。
這什麽情況？
我掙了幾下，沒掙脫，便隻好讓她就這麽牽著了。好在她是個女的，否則我真的要把她當成登徒子了。
“什麽事，你說。”我一臉殘念。
為了自己的小計劃，我姑且忍了吧，誰叫我現在人在屋簷下，隻好低個頭了。
“藍星城外一處荒山之上，有妖獸發狂，已經傷了多人了，我向父親請了命，由我去處理此事。”
我不得不承認，朝陽提到藍星城主後，我就已經在心裏承認了。
我才不會錯過任何一個露臉的機會呢哼。
像是怕我不答應一樣，朝陽又接著說道：“我看你身上穿的是隻有雪域才有的雪蠶緞，在魔域也算稀有，想必在人間應該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穿上的吧。你加上你身上有修道者特有的氣息，該是個墜魔者。”
我雖吃驚於朝陽看出來我不是魔域土生土長的人，但仍不明白她突然說這個的意圖是什麽。威脅我？那這籌碼也太幼稚了一點。
誰知朝陽話鋒一轉，笑嘻嘻的看著我，“那些發狂的，可都是有百歲妖齡的大妖獸，體內的內丹最是滋補，對你們修道的人可是個寶貝呢……怎麽樣，陪我去吧，妖獸內丹分你一半。”
我：“……”
“就算你不提籌碼，我也會和你去的。”畢竟我還想靠這件事在城主麵前露個臉，然後才能有機會問一問從魔域到人間的辦法啊。
朝陽雙眼閃著光，激動的就差抱著我啃一口了，“真的嗎，蓁蓁沒想到你對我這麽好。我真想以身相許了。”
“別，蠢拒。”我冷漠臉看著朝陽，很想說，你看不出來我這也是在利用你找機會嗎，這完全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你不要太在意的。
“事成之後，我再送你一匹雪蠶緞啊。”朝陽被我甩了個冷臉，也不在意，抓著我的手就是一頓揉。
“好，不過你能不能先放開我的手。”我邊答話，便用了力，才將自己的雙手從朝陽那裏扯了出來。
你說你一個這樣有活力的美少女，學什麽不好，非要學登徒子那一套。感謝人是這種吃豆腐的感謝法嗎？
我都要懷疑你和落琦，你們兩姐妹學的登徒子是不是同一個啊，神韻都那麽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