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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槍聲響的時候我腦袋裏一片空白。大森林擋在我麵前,血漿飛出,我昏厥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顛簸的汽車上……我麵前隻有明陽……”
“明陽?”她打斷我,“明陽又是誰?”
這個……我咬一咬嘴唇,“這話……要從頭說起了。”
直到熄燈鈴響起,明陽的來龍去脈,我才算交代清楚。燈滅了,一片黑,看不到蘋果的表情,隻聽見她有點懊惱的聲音:“唉!真是的,你不早說,大吉普還在亂彈琴撮合你跟莫言。”
我沉默下來。她還在誇誇其談:“對了,你聽說了嗎,咱們學校又出命案了!”
“呃?”我驚詫“什麽時候的事兒?”
“今天才傳出來的,小道消息。”她端著茶杯又鑽進蚊帳,“以前我就聽說過,咱們學校從七九年開始每年都要死幾個人,不是四個就是八個,反正都是雙數,從沒死過單數。”
“你聽誰說的?”
“咱們學校每次都這樣,一出事就封鎖消息,怕影響學校的招生,更怕有人刨根問底。”她壓低了聲音說,“管理學院傳出來的消息,前幾日她們學院有個女孩兒和男朋友在晚上去了東門外的古城樓。這男的不是個東西!碰見三個民工耍流氓,他把那女孩子丟下自己跑了,結果那女孩兒被人強暴了……”她抱著茶杯咕嘟咕嘟地咽水,憤憤不平,“真無恥!要我說這男的趁早撞死算了。”
“後來呢?”
“後來,這女孩子回宿舍之後跟誰也沒說,可是委屈得難受。看來她是做好思想準備了,想幹幹淨淨地上路。她去澡堂洗了個澡,穿戴好了之後就在更衣室服毒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就是咱們宿舍樓後麵的大澡堂嗎?”
“咱們學校不就這一個澡堂嘛。”
“哦。”不知為何,我有心惶惶的感覺。
“你不記得了?昨天我們去澡堂洗澡,剛走到門口就被人堵回來,說裏麵在檢修水管。我才不信呢!檢修怎麽也是隔個大半年才來一次,沒理由不到一個月又來了。我就去打聽打聽,那女孩的室友都在哭。學校雖然讓封鎖消息,可是學生的嘴是堵不住的。我就知道澡堂裏麵出事了。”
“是自殺?”
“管理學院的女生在整理那女孩的遺物時發現了兩封遺書,一封是給她恨的那個男人的,一封是向父母告別的。唉,如今的孩子真傻!為這麽個畜生值得嗎?她該早點認清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早些離開他……”
勸別人時,我們總是振振有辭。孰不知,輪到自己的時候,是否也能理智鎮靜。
“東……城牆?”我後脖頸發涼,今天晚上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盤腿而坐,看著窗外的那輪滿月感歎:“有時候我有種感覺,這個大森林,他真的是為你而生的。”
“我希望他是為自己活著。”這是心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