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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

我在學十樓的階梯教室占了兩個位置。蘋果沒睡好,早上起晚了。

等她慌慌張張跑來時,這節文學選修已經開講了。我把占位置的課本移過來,她咕咚一聲坐下,連打了兩個哈欠。

台上的講師正在滔滔不絕地講四大名著之一的《金瓶梅》,講到精彩處便是潘金蓮和李瓶兒鬥法,台下的學生聽得津津有味,我倆把書本擋在腦袋前麵說悄悄話。

我問她:“昨天晚上幹嘛去了,回得那麽晚?”

她故意壓低嗓門:“去南門外的小旅館了。”

“啊?”我差點跳起來。

“你別那麽大反應,我倆啥也沒幹。”

“哦。”平定一下情緒,回頭看看,沒發現大吉普,“他這節課沒來?”

“估計在宿舍懺悔呢!”

“懺悔啥?”

“不懺悔也得顧及形象,他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她憋紅了臉對我說:“昨晚上大吉普想拉我幹壞事來著,被我一巴掌打到床底下去了……”

“你打他呀?”

“打了,一個紅色五指山,清晰可辨。”她還有點兒小得意,“當時就把他給打懵了,我就說我要回宿舍。可惜那時間學校大門已經關了……”

“你又翻牆了?”

“嗯!半夜裏可冷了,小北風呼啦呼啦地刮,我看他都快流鼻涕了。”

“你還挺心疼他?”

她努努嘴,說了一個字讓我差點暈菜:“屁!”

正在這時,授課老師點名叫到她,蘋果機械化地“嗖”一聲站起來:“到!”

講師問:“這位同學,請回答一下,我下麵要講的書目《醋葫蘆》,作者是何人何朝代。”

蘋果轉轉眼珠,拿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瞪著我。

我收到求救信號,趕緊把答案寫在書背上:“作者:伏雌教主,明朝,年代不詳。”

“坐下!”講師對這學生的回答十分滿意,笑盈盈地讓坐。

蘋果伸長了脖子問我:“什麽伏雌教主?是金庸武俠嗎?”

“還日月神教呢!快聽講啦!”我彈她一下,趕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下課時經過十號樓背麵的籃球場,水泥地上傳來“咚!咚!咚!”的沉悶聲音。

我想繞道走,被蘋果拽了回來:“幹嗎繞著走,你又沒有做錯事。做不成戀人還可以做朋友嘛!”

果然,球籃下奔跑的人群中就有莫言。我拿書本擋著臉,悶著聲向前走。

“傻瓜!”蘋果說,“他都看見我了,難道還不知道旁邊的是你嗎,咱們學校有幾個像你一樣條兒這麽順的?”

我登時臉紅了。

她挎起我的胳膊一起走過球場外沿:“沒事啦!他沒追上來。”

我放下書本,長出一口氣。

她嘻嘻地笑:“其實那孩子跟你有點像呢!兩個人都傻呆呆的。”

腳下踩到一片形狀像蝴蝶翅膀的銀杏葉子,我撿起來端詳:“青桐染了黃斑,銀杏葉子飄落,重陽木和楓香都變紅了,黃連木和櫸樹也都泛了橙色,山麻杆和漆樹映成了紫紅色,秋季真的到來了呀!”

“你呀,話題轉得真快。服你啦!”她嬉笑著推我,“下午課後我們去打網球吧?”

“嗯。網球運動對你的力量,速度耐力,爆發力,柔韌性,靈敏度和協調能力都有很好的鍛煉呢!”她衝藍天舒一口氣,“唉!我這麽喜歡運動,偏偏老天不待見,沒能給我一個秀挺的身材,我的腿啊!什麽時候可以拔高生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