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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咽喉處激烈地收縮,眉頭緊皺,鬢角的汗已經溢出。
“怎麽不上去?”大森林催促我。
“我……”我退了一步,縮腳下來,回身對他說,“我可以等會兒再上去嗎?”
“怎麽了?”他伸出一隻大手,撫在我的額頭上,“你不舒服?臉色很不好。”
我咬咬嘴唇,該怎麽跟他說?他的手迅速地拿開,麵無表情。
那雙大手,曾經為我包在耳上阻隔雷電轟鳴的大手,而今已經不帶任何溫度和感情。我心裏有股寒冷的溪流在摧襲,仿佛臘月裏的霜凍。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我……”
我怔住,瞳孔徒然睜大——她就站在大森林的肩膀後麵,頭顱像機械一樣僵硬地轉彎,發出“咯、咯”的聲音。那聲音微弱,卻令我毛骨悚然。一雙幽怨的眼睛不論頭顱怎麽轉動都在死死地盯著我,這壓抑令人窒息。我隻覺得頭頂的寒氣衝出了百匯穴,兩條腿像棉花一樣軟,無力地癱倒下去……
醒來時,眼前出現的是純粹黑幕上的燦爛繁星,就像我小時候躺在垛草堆上看到的星辰一樣,感覺那麽遙遠,那麽寂寥的美麗。
“你醒了?”
一個溫厚磁性的男低音。
我仰視的角度中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大森林,這個時候沒有固執和冷漠,眼底溫柔,關懷流露。
“你貧血?”他遞個瓶子給我,“把這個喝了。”
“什麽東西?”那裏麵有金黃色半透明的**。
“葡萄糖。喝吧!可以幫你增強體力,要是脫水的話就不好辦了。”
這是難得的融洽,我們之間沒有隔閡的陌生,他似乎又恢複了以往的大森林,體貼細微的照顧,讓女孩兒心動。
可是我覺得,無形之中,有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我移動,她也移動。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
這裏與越南老街市、穀柳市隔河相望,遠比我想象的繁華,小商品雲集,批發商人相互簇擁,熱鬧非凡。
“怎麽到處都見是戴鬥笠挑扁擔的女人?”黃昏時我站在街角眺望。
大森林戴著壓低的鴨舌帽,寬大的墨鏡幾乎罩住了半邊臉。他也避諱別人看到他的臉:“這裏的風俗,女人要比男人辛苦得多,你沒看見嗎,幹活的、挑扁擔的、做買賣開店鋪的都是女人,男人隻是翹著二郎腿坐在陰涼處喝茶、打麻將或是搓牌。”他意味深長地說一句,“若是明陽真的在這裏,倒是不會吃什麽苦。所有的活都被女人搶著幹完了。”
此時我們正坐在茶館裏,南方茶鋪多。大森林的眼睛始終盯著過往的行人。
“我們在這裏等什麽?能找到他嗎?”
“我托人打聽過,有人在這裏看見過他,但不確定是不是真正的明陽。”
“那你把我找來就能確定了嗎?”我賭氣,“還不如找到人你直接拉回去做DNA檢測。”
“你忘了嗎,明陽和你一樣鬼眼通靈,他在一片陌生的環境中,總會有人發現他的與眾不同。”他指著我的眼睛說。
那倒是!最好的辨別就是一雙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