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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陰風直掃,麵額都有些發冷吃緊。
我問明陽:“我們是不是要走回去?”
腳下的台階已經像個傳送帶一樣向下滑去,我們站著不動,也被它帶著往下移動。
“這是什麽邪門歪道?”明陽叫道,“這鬼不簡單呢!”
這時身後傳來陣陣笑聲,一個男人發癲的癡笑。我道不好,怕是那老頭子的怨鬼情敵在搗亂。不知不覺已經把明陽的手攥得發青,他把我拽進懷裏:“別怕!我在這兒!”
那樓梯沒完沒了地延伸、下滑,我有種錯覺,再往下滑是不是就要到陰曹地府了?可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陰曹地府,正在瞎想著,我衝麵前的人大叫一聲:“什麽呀?紮死我了!”
明陽嚇了一跳,忙摸摸自己的下巴,原來他抱得太緊,下巴上的胡子抵上了我的額頭:“嘿嘿,才兩天沒刮胡子,就長得這麽迅猛了。”
“你還長胡子?”我瞪著眼睛吹氣,盡管四周一片黑暗,啥也看不見。
他顯然挺生氣:“開什麽國際玩笑?我是個男人!”
“我當你是小屁孩兒呢!”我頂嘴。
仿佛一下子忘記了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下地獄的時候還能這麽高興?”那個詭異的男聲又響起,不過這回他似乎很生氣。
我湊近明陽的耳朵對他說:“他似乎很生氣我們這麽快樂,那就再氣氣他好了。不知道鬼是不是亂了氣場之後,這障眼之術也會潰敗。”
明陽果然很配合:“哎呀!肚子餓了,我有點想漢堡包。”
“別總吃洋垃圾,那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你若饞了可以去吃北京烤鴨,比漢堡包好吃。”我一邊說一邊側耳去聽那鬼的動靜。
“還是牛肉幹好吃,四川的正宗是吧?”
“誰說的,雲南也有,犛牛肉幹是高原產的,你換種口味吧!”我忍不住想笑,什麽時候和他在一起連對付鬼都變得橫生樂趣。
“牛吃的是奶擠的是草對吧?”
“錯!牛吃草,擠奶!”
我們終於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這回那鬼受不了了,他憤怒地咆哮,轉眼間,四周一切虛影都不見了,腳下的樓梯固定不動,身後那黑糊糊的深洞也消失不見,身後是樓梯轉角,一如常態。
我真想對明陽三呼萬歲,他捏我的胳膊示意我安靜下來:“他就在這裏,在我們身邊。”接著他對黑暗中大喊:“你出來吧!我們不怕你!”
有個聲音緩緩落下來:“為什麽不怕?”
“見鬼見多了。”他滿不在乎地回答,“就好比天天鮑魚燕窩吃多了也膩,鬼見多了也不煩人了,你出來吧!我們聊聊。”
我驚訝,這大概是我見過的最獨特的和鬼交流的開場白。
月光又散出了一點微弱的白光,照得一切都青白泛紫,就在這時,我們看見了他——一顆頭顱,正懸於階梯下麵和我們的頭隻相隔數寸,那雙眼睛像是噬人一般血淋淋地盯著我們,一動不動。
我攥緊明陽的手背,還是緊張。
他的模樣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