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聖嬰（二）

轉過一個彎，我就看到了他所說的那個樹蔭了，下麵聚了許多人，圍成一個圈子，於婆正站在人群裏悠閑的和身邊的一個老太太閑聊。

我走到近前，伸頭向人群裏麵那個算命的老頭看去，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麵前攤著一塊胡‘亂’的畫著周易八卦的白布，這時正跟麵前的一位老漢說著。

這是一個標準的江湖騙子的樣子，我對他自然也不會感興趣，也不想聽他天上地下的胡扯，於是就想擠到於婆麵前將她叫出來，但這個算命先生的話卻傳進了我的耳朵裏，聽到他說的話，我突然覺得應該先聽下去。

“我在你們這個村裏雖然待了沒有幾天，但是我的天眼卻告訴我你們這個地方暗藏著一股煞氣！這股煞氣很凶，已經奪去了……！”他掐著手指頭念叨了一會，續道：“二十六條人命了！”

其實他這些話說的也並沒有什麽高明之處，隻要他稍微打聽一下，自然就知道這裏已經有二十六個人詭異的死去，我之所以停下來打算聽下去的原因是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所說的內容：“但是，這並沒有完結，煞氣還盤繞在村子裏，按我的推算，這股煞氣想要奪去的是三十七條人命，一個都不能少！”

寫到這裏，你或許已經知道我停下來的原因了，是的，他的推算結果正好和昨天晚上我和白楓見到的幽藍‘色’怪石的數目完全一樣，當時我們也曾經想到過那可能代表著三十七條人命，現在又從這個江湖術士的口裏得到同樣的結果，我怎麽能不感到驚訝！

人群安靜了下來，就連於婆也不再竊竊‘私’語，都齊刷刷的用眼睛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對麵的老漢問道：“那我兒子是不是幸好不在這剩下的十一個人當中？”

通過他這句話，我推算老漢已經聽人說過自己的兒子也在將會遭受噩運的人群之列，他之所以找先生算一算，隻是為了碰碰運氣，也許能僥幸逃脫。

“將他的生辰八字寫給我看！”算命先生搖頭晃腦的道。

老漢從衣兜裏掏出一張折疊在一塊的白紙和一張十元的鈔票，哆哆嗦嗦的遞給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將鈔票放入口袋，打開了那張紙，眉頭微微皺著，沉‘吟’良久，才道：“老哥，令公子是獨生子嗎？可有姊妹兄弟？”

老漢咬咬牙說：“沒有，我就這麽一根獨苗，全指望他給我延續香火呢！”

算命先生歎了口氣，道：“哎，可惜啊可惜，要是老哥膝下有個姑娘，令公子可能會逃過此劫！但現在看來，老哥還是聽天由命吧！”

老漢身子抖動了一下，帶著哭腔問：“你是說他也在這十一個人當中？”

先生搖搖頭道：“至於令公子是中途夭亡，還是能為老哥養老送終，這就要看他自己了，但老哥延續香火的願望是辦不到了！”

我能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這是一個是生是死的選擇題，答案隻有兩個，要想活下去，就不能接近‘女’人；要想娶妻生子就要付出自己的生命。這很殘酷，也很可笑，可能無論是誰在麵對這個殘酷的問題時，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但是當他真的麵對一個‘女’人的‘誘’‘惑’時，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的抵禦的住？

這實在是一個殘酷到了極點的選擇題，在生命和‘欲’望之中，你，會怎樣抉擇？

老漢頹然的垂下了頭，有氣無力的問道：“難道……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先生目光炯炯的搖了搖頭。

老漢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木然的轉過身，臉上絕望到了極點，像罩了一層死灰。他邁開腳步像踩著一團棉‘花’上一樣艱難的向外走，人群散開了一條道路，老漢走了出去。

“造孽啊，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老漢聲嘶力竭的仰天咆哮著，像是在詰問老天為何如此不公平，要讓兒子麵對這樣的殘酷命運，又像是在表達著深深的懊悔。

我望著他可憐的身影行屍走‘肉’一樣消失在街道上，暗自對自己說著：快點吧，你要趕快了！難道要再看到一個可憐的老人為自己的兒子送終嗎？

那位算命先生也歎了口氣，嘴裏囁嚅道：“或者……哎！”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我卻聽到了，或者？或者什麽？或者還有其他辦法？

想到這裏，我已經坐到了算命先生的麵前：“先生，您剛才說或者什麽？”

老頭的臉‘色’變了變，就連那雙炯炯發亮的眼睛也泛起一種古怪的神‘色’，他嘴角微微向上挑了挑，笑道：“或者……或者我不該收他的錢！”

我知道他是在支吾搪塞，他一定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於是從兜裏掏出來兩百塊錢遞給他道：“先生，我想和您單獨聊聊！”

“小夥子要看命嗎？”算命先生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道。

“就算是吧，你要是能將我心裏的疑團解決掉，我還會再奉上三百塊錢！”

也許在偏遠的農村來說，五百塊錢不算是一筆小錢，尤其是對於一個靠走街串巷替人算命的江湖術士，但是對我這種生活在物‘欲’橫流的大城市裏的人，這五百塊可有可無，也就是吃一頓中檔晚餐的錢。如果，他真能幫到我，我可以不惜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上十倍！

算命先生看了看，好像並未對這些錢動心，隻是說：“王半仙從來不背人做事，有什麽話，你就請在這裏說罷，要是我能夠幫忙，那就按例收錢十元，要是在下做不到，就一文不取！”

我先是以為他嫌錢少，但看到他臉上的神‘色’時，這個念頭就消失了。因為，他並未向我‘露’出哪怕一點這種意思，而是義正嚴詞的講著這些話，我隻好笑笑，說：“好，我想問的是，這三十七條人命到底是為什麽要遭到這種噩運？”

王半仙搖頭晃腦的道：“凡時皆有因，無因不得果！”

“那麽因是什麽？”我盯著他的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