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裏乾坤(五)

我的第一感覺,那是一條美人魚,一條美‘豔’動人的美人魚,因為她長長的秀發在海風中狂‘亂’的飛舞著,身上寬大的白衣在海風中緊緊的裹在身上,更襯托出她妖嬈的身姿。

當然,我之所以感覺她是一條美人魚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那是一名‘女’子,而是因為她現在所擺出的姿勢,在孤懸海上的荒涼小島上,在清冷的月光揮灑的沙灘上,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擺出一副令人驚異的姿勢,這不得不使我暗自疑心。

她半俯在海灘上,麵向大海,上身微微撐起,右手在沙灘上不停的動著,不知道在寫些什麽。如果僅僅是這樣,我還不會感到如何驚奇,致使我驚奇的是她所處身的地方正是海灘接近大海的位置,每一次‘潮’水湧上來,都幾乎會將她身子完全淹沒掉,除了纖細的脖子和脖子上那顆絲毫不動的頭顱以外!

每當‘潮’水湧上沙灘,我都能看到一顆秀發飄飛的頭顱在海麵上若隱若現,活像一條在海水中嬉戲的美人魚。

更令我不解的是,在這清涼的夜裏,點點水珠飛濺到身上時,我都能感到一陣陣的發涼,可是,那個‘女’子身子卻沒有絲毫挪動,無論是海水湧來,還是‘潮’水退去,她都像是一座用‘玉’石雕琢的石像一樣,紋絲不動,要不是能看到她右臂在不停的轉動,我不但會將她認為是一條美人魚,而且會認為她是一座能工巧匠雕琢出的‘玉’石美人魚!

她不覺得冷嗎?她在畫什麽?她是誰?

這些問題在我腦子裏一股腦湧上來,於是我躡手躡腳的向她走過去,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深怕在我一不小心間驚動了她,這條“美人魚”會逃進大海裏,再不‘露’麵。

很明顯她是赤著腳的,因為雪白的腳踝‘裸’‘露’在白‘色’的柔裙外麵,不是鰭,而是腳,兩隻雪白小巧的腳掌。

我在心裏暗自籲了一口氣,不禁暗笑自己先前的無稽想法,世界上怎麽會有美人魚,那隻不過是人類一種美好的幻想罷了!

我走到她身後,已經能感覺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少‘女’的氣息,可是,她並沒有發覺我靠近,還是在一心一意地在沙灘上寫著什麽!

她手裏拿著的是一塊晶瑩剔透的貝殼,上麵還帶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鏈子,我可以確定,那一定是用黃金打造的項鏈。

當我探頭要看一看她所寫的內容的的時候,一股‘潮’水已經湧了過來,她沒有動,隻是在‘潮’水撲到身上時,微微打了個哆嗦,我也沒有動,任憑冰涼的海水打濕了‘褲’腳。

當海水退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沙灘上模糊的字跡,密密麻麻的字跡,在海水的衝刷下,更顯得異常模糊!

羅克!

是的,那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文字所寫的內容隻有兩個字,羅克!

我大為好奇,一個年輕‘女’子,在孤零零的荒島上,在清冷的月‘色’裏,任憑冰冷海水的衝刷,為的隻是寫出這兩個字——準確的說是寫出一個人的名字!

她難道已經瘋了嗎?

我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聽她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像是冰冷的海水所發出的聲音:“哎,先知說這樣可以做到,為什麽你還不給我指引,羅克,我親愛的羅克,你到底在哪裏?”

聽到她這聲歎息,我立即知道了她是誰,也知道她這種怪異行為的原因了。

在西方世界裏,有一個教派,叫做海神派。他們認為大海是孕育地球上各種生靈的母體,也是人類的母親,所以他們認為海洋其實是神聖的靈體,不但具有生命,而且具有感情,隻要篤信它就可以得到她偉大神力的庇護,海神派的教徒不但死後要實行海葬——將屍體丟入大海中,任憑魚鯊的吞食,和草原上的天葬有異曲同工之處——而且遇到任何難題都會求助*——基本方法就如同剛才我所看到一樣,將自己心理的疑團寫在沙灘上,據說當海水退去之後,海神就會明示出解決的辦法。當然,這聽起來像是‘迷’信,大多數人都會嗤之以鼻。所以這個教派的信徒並不是很多。可是,令人難以解釋的是,這個教派的教徒大都是社會上的上層人士,很多都具有很高的科學知識,而且,他們確實具有某種未卜先知的能力,這些人也有一個共同的稱號——先知!雖然先知這個詞語並不專指他們,但他們確實是被人冠以這個稱號最多的群體。也許信仰真的可以帶給人類某種特殊的能力!

這個教派可以上溯到西方現代文明以前,大約在羅馬文明時期就已經產生了,信徒已經遍布在世界各地。近年來,隨著人類科學知識的發展,生命源於海洋的說法已經被大多數人接受了,科學家也在人類所含的基因圖譜中找到了支持這種觀點的證據。

世事往往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轉折,一個近乎‘迷’信的教派所信仰的觀念,卻在若幹年後被科學界證明了是真實的,這確實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情。

也許,神學並非像人們平常理解的那麽膚淺,它們有著更深層次的事實依據,就好像某位科學偉人所說過的話:當我興奮的走到新的科學殿堂的時候,我卻失望的發現,原來神靈已經在哪裏等了許多個世紀了!

這個‘女’人如果說不是一個海神派信徒的話,那麽也一定曾經得到過某位先知的指引,指引她通過這種方法找到羅克,而通過這個‘女’人冷冰冰的聲音,我已經可以判斷出她的身份,雖然我沒有正麵看到她的臉,但我知道此時她的眸子裏除了失望以外,應該是讓人心裏發顫的冰冷目光,沒錯,她應該就是那名叫做凝雪的中國姑娘,那個曾跟蹤我和丹尼到了國會山,住在愛利普斯酒店A102房間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