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突變

“剛開始的時候,他隻是常常從夢中驚醒過來,木木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很奇怪,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前方,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好像根本聽不到我對他說話,然後就這樣一坐就是小半個時辰,然後重新躺下睡覺,我到了白天問他的時候,他卻好像什麽也不知道……”她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說。

我不想打斷她的話,但是為了搞清楚細節,我也隻能在她的敘述中不時的‘插’嘴:“你能不能說的具體一點,他的眼神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婦’‘女’臉上顯出一陣‘迷’茫,斷斷續續的說:“很難形容……非常古怪,就是無聲的發笑,笑容很奇怪……非常奇怪!我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

我曾見過李教授和白楓的笑容,當然也見過他丈夫的那種笑容,三個人的表情雖然有細微的差別,但屬於同一種,於是我說:“您看著我,是不是這種笑容!”我努力的模仿那種詭異的笑容。

‘婦’‘女’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木然的點點頭,臉上掛著驚異:“你怎麽也會這麽笑?……不過好像沒有那種叫人一見就……害怕的感覺!”

我微微苦笑了一下,要想我真能發出和他們一‘摸’一樣的笑,恐怕我現在已經不能在這裏坐著了,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後來,後來他開始夢遊,以前他睡眠很好,雖然年紀大了,可是一直是睡得很香,一覺到天明,別說夢遊,就是連說夢話都沒有!你不知道他夢遊起來也跟別人不一樣,聽人說夢遊的人是閉著眼睛的,而他每次都是睜著眼睛夢遊,而且臉上一直掛著我剛才說的那種……奇怪的笑!最先開始他隻是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到最後就開始跑到外麵去了!而且……而且我跟他說話,他也能聽到,還能跟我說話,可是一到第二天白天就全忘記!就因為這,他一連好幾個月感冒,就一直沒有好!”

劉正聽到這裏,突然驚奇的問道:“你是說他在夢裏可以跟你說話?”

‘婦’‘女’喃喃的說:“是的,他能夠聽到,也能夠回答,有一次我被他吵醒,看著他在房間裏來回繞圈子,嘴裏一直在不停的念叨怎麽辦,怎麽辦!好像有什麽為難的事在困擾著他一樣。我就問他什麽怎麽辦?他冷冰冰說:‘你說,人如果想死,怎麽樣才會最痛苦?’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大聲的向他咆哮問他怎麽了?到底想要幹什麽?他就不說話了,隻是嘿嘿的笑!”

“瘋了!”劉正看了我一眼,嘴裏輕輕的嘟囔了一句。

“我懷疑他‘精’神上出了問題,或者得了抑鬱症,聽說得了抑鬱症的人常常睡不著覺,還總想著自殺!”‘婦’‘女’臉上的疑‘惑’越來越重,也許直到現在,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丈夫會突然變得‘精’神不正常起來!

“那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我問。

“我跟他說了好多次,可是每當我提出來,他就罵我是神經病,說我想害他,最後一次,我實在忍受不了他這種半夜三更夢遊的舉動了,隻好偷偷的約了心裏醫生,把他騙過去,可是沒聊幾句,他就覺察出來了對方的身份,然後憤怒的走了!”

“那醫生怎麽說?”我問,心裏卻在盼著醫生等夠說他確實‘精’神上有問題,這樣雖然對這位‘婦’‘女’不會有什麽幫助,但是對我來說意義卻不一樣了!

她搖搖頭,說:“那位醫生說,我丈夫可能是更年期的原因,因為雖然隻有寥寥數語的‘交’談,他發現我丈夫思維很清晰,不大像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

更年期!我心裏暗暗搖頭,不知道這跟更年期能扯上什麽關係!

“那天回去之後,他和我大吵了一架,而且他還動了手!我一氣之下,就住到了單位裏,這一住就是兩個月,我也沒有再回家住!”說著她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我想她丈夫出手應該不輕,要不然也不會事隔兩個月,她還對自己肩頭上的傷痛記憶深刻!

“這兩個月你們沒有再見過麵?”我又問。

“有時候我回家拿衣服,也碰到過麵,但是他一直對我冷冰冰的,我也是一個很要強的人,我覺得我做的沒有錯,他不跟我道歉,我是不會回家的。何況,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我們結婚這三十多年來,他一直脾氣很好,我實在想不到他會動手打我!而且我們還有一個正在讀大學的兒子,每年的學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我們是普通家庭,沒有多少積蓄,我必須得做工,他這麽半夜三更的折騰,我白天根本就沒有‘精’力上班!”說到這裏,她眼角已經濕潤了,滿臉的委屈。其實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不回家也不是她的錯,畢竟在‘女’人眼裏,兒‘女’永遠是最重要的!

停了一下,她繼續說:“雖然我沒在家,可是我心裏一直很恐懼,因為我知道他這個樣子遲早會出問題!我本來想著等兒子回來勸勸他,他或許會聽,能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沒想到……!”說的這裏,她驀然住口,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將心裏的痛苦表‘露’無疑!

雖然在她丈夫遇禍身亡前的這段日子,她們沒有在一起,可是事情的大體脈絡已經清楚了,再結合我和她丈夫偶然相遇的情景來判斷,我基本上可以大體下結論了,她丈夫也在被某種力量控製著(我現在已經不能肯定這種力量就是僵屍的)。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蔡峰的解剖結果了!

這時‘婦’‘女’突然抬起頭來,很堅定的說:“我要求醫院解剖屍體!我不能就這麽讓他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弄’個水落石出,不然,我也沒有辦法和兒子‘交’代!”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解,於是問道:“你懷疑什麽?你也知道如果真是‘精’神問題,解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婦’‘女’堅定的說:“我現在覺得他不應該不是‘精’神出了問題,我也了解過,就算是間歇‘性’‘精’神病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準時要到晚上發作!而且,每一次他發作的時候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個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

“那您懷疑什麽?”也許和死者生活了三十年的妻子會比我看的更清楚!

‘婦’‘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好像他腦子出了問題,也許是長了腫瘤,誰知道!我還想請求你們警察能幫我搞清楚這件事情,我不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這是他第二次說到不明不白這四個字,其實我們這些在這裏緊張忙碌的人又何嚐不是這個心願,不能讓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不能讓整個事情不明不白的過去,我們的努力不也是為了搞個明白嗎!,

劉正正‘色’道:“這件事非常……特別!我們警方從一開始就介入了,恕我們冒昧,你愛人的遺體正在解剖,我們和您是一樣的心情,想將事情盡快搞清楚,因為這已經不僅關係到他一個人的生命,我對我們未經您的允許就擅自做主進行屍體解剖表示歉意,請你理解!”

‘婦’‘女’很吃驚,道:“你是說,不光我丈夫一個人遇到了這種情況?”

劉正向我看了一眼,點點頭!

我突然想到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搞清楚,於是問道:“請問,您認識李默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