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上一世我死之前,我好像看到天變黑了。”
秦莊儀這話說得有些猶豫,因為她也不確定是天變黑了還是她的意識消失了。
“我死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那些人衝進京城,打砸搶燒的折騰,再在侯府裏殺人,這個過程說起來快,但實際上是挺漫長的。畢竟從城門衝進來也需要一個過程,再加上侯府最開始也有抵抗,我們又在府中四處跑,等到真正都被抓到前院兒展開殺戮時,都已經是早上了,太陽出來了,天亮了。
可是在他們殺了我之後,我在將死還沒死的時候,突然發現天又黑了。
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要讓我按著我的感受去形容,那就是明明還亮著的天,突然被黑暗籠罩。不是陰雲壓頂的那種感覺,陰雲雖然也會讓天變得很黑,但雲就是雲,再黑也不至於像黑夜那樣黑。
可當時就是一下子又從白天到了黑夜,我看到四周那些殺人的兵也都是一臉驚訝,甚至忘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紛紛抬頭往天上看。
但是天實在是太黑了,沒有月亮也沒有星,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再後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已經死透了。
重生之後我就對這件事情有過一番思量,你們說,會不會突然天黑就跟詭案有關?
我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就得到重生的,重生之後京城也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就發生詭案的。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會不會是那場大屠殺或是那次造反,引發了詭案?”
秦莊儀一邊說一邊搖頭,“不行,我想不出來,我隻是說說我自己的想法,究竟為什麽,還得你們去分析。我腦子裏很亂,這些日子越來越多的事情被想起來,越想越生氣,感覺上輩子的我就是個王八蛋。所以我這輩子拚命地贖罪,拚命地對老夫人好,我也不停地告誡元青一定要跟二姑娘在一起。
雖然上輩子二姑娘並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可正是因為上輩子的二姑娘太不出奇了,所以這輩子的二姑娘才讓人覺得奇怪。
我還是那句話,我感覺這一輩子之所以不一樣,應該一切都是跟二姑娘有關。
但二姑娘的事我也不想仔細去打聽,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該讓我知道的,我心裏有數。”
她說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重要的我已經都說了,二姑娘,其它的我一時也想不起來該從何說起,不如你們問吧!你們問什麽我說什麽。”
屋子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後來打破沉默的是李媽媽掉在地上的筷子。
老太太有點兒哆嗦,她聽不明白秦莊儀在說什麽話,什麽上輩子這輩子的,說的是正常人話嗎?怕不是瘋了吧?
她向秦莊儀看過去,忍不住開口去問:“夫人沒事吧?您真的沒瘋吧?”
秦莊儀愣了一會兒……“完了,忘了讓她出去待著了。”
慕長離起身,往李媽媽跟前走去。就在李媽媽愣神兒的時候,抬手按上李媽媽的眉心。
一道法訣打入進去,李媽媽的眼神愈發的迷茫了。
慕長離吩咐芙蓉:“帶去外麵吧!讓崔媽媽給她找點事幹。”
芙蓉立即起身,拉著李媽媽就往外走。
李媽媽清醒的倒也快,芙蓉一拉她她就站起來了,一邊走一邊說:“主子們說話,我到外頭去幫崔媽媽做事。芙蓉你不用送我,我知道你一向都是跟主子們一起議事的,快回去吧!”
芙蓉堅持把人送到門口,這才又將門關好,重新走了回來。
慕長離沒有再問秦莊儀關於侯府的事情,其實不管上一世的侯府經曆了什麽,對於這一世來說都沒有那麽重要了。
秦莊儀所謂的那些秘密,對於這一世來說很多都已經提前揭曉,或是沒有按照上一世的走向去發生。包括賀家和慕江眠最後動手,其實他們也是猜到了的。
至於最後誰輸誰贏,秦莊儀也不知道,因為她那時候已經死了。
不過慕元青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讓他們猜:“你們猜,最後是賀家贏了還是皇家贏了?上一世的皇家沒有姐夫的幫助,京郊大營的兵馬又不太行事兒,那會不會是賀家贏?”
說罷,看向蕭雲州,“姐夫怎麽說?”
蕭雲州眨了眨眼,“誰都沒贏。”
“誰都沒贏?什麽意思?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總得有個結果吧?誰都沒贏那又是個什麽局麵?”他想不到,一邊想一邊搖頭。
蕭雲州提醒他:“想想最後的天黑!另外也想想之前我們破過的一個案子,想想那位前朝的將軍,他為什麽一直在城外重複著同樣的一件事情?”
慕元青泛起一身雞皮疙瘩,“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其實也在做同樣的事情?或者說,我母親,她就是像那位將軍一樣,一直在不斷地重複著?”
“類似。”蕭雲州說,“也是有不同的。比如說一直重複著的也不能說是我們,隻能說是你母親。但也不是一直重複,目前為止她隻重複了這一次。
我不能確定這一次能不能把所有事情解決掉,但我想,如果這次依然解決不掉,依然要讓京城陷入那樣的結局,那可能下一次你母親依然會重新來過。或者說,我們這些人,也要跟著她一起重新來過。”
對此,年妙也有了自己的分析:“似乎冥冥之中就注定了這一切需要被改變,鳳歌城正在進入自動重啟和循環。就像一個人瀕危時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想要自救一樣,鳳歌城也想要自救。剛剛九殿下舉的那個例子,倒讓我想到了榮府。或許鳳歌城也有一座大陣,這座大陣存在的作用,就是想讓這座城瀕危自救的。”
他不知道自己分析的對不對,但既然提到了榮府,就不能讓秦莊儀一直糊塗著。
於是幾人又配合著,把揚州榮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芙蓉就問:“大夫人,上一世的榮家,您接觸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