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開鎖吐丹
這冷不防的一下子誰也沒有預料到,吳奇剛反應過來,就覺得脖子一緊,一口氣當即堵在了胸口再也出不去。那張二柱力氣大得出奇,一雙手像鐵鉗般死死卡住吳奇的脖子,當下幾乎拿出了玩命的態勢。
吳奇被這一雙手牢牢卡住,沒法喘氣也沒法掙脫,憋得滿臉通紅,幾乎要窒息。眾人眼看著情況不妙,對著張二柱幾乎群毆起來,抱腿的抱腿,抱胳膊掰手指什麽招都用上了,費了半天勁才把吳奇從他那大手掌中掙脫出來。吳奇嚇得不輕,脖子幾乎快要斷裂一般的疼痛,倚著牲口棚的牆根呼呼直喘氣,心裏卻是一個勁地『迷』『惑』不解。
自己的針灸功夫師從三叔公,不太可能有什麽偏差,而且督脈導氣的思路也是正確的,為什麽出現這樣更嚴重的結果?難道真的是鬼上身?張二柱是鬧撞客了?
那張二柱倒也能折騰的,眼下七八個壯爺們圍著轉,硬是控製不住他,最後沒法,一個個玩起疊羅漢,費了半天勁才把他又綁回到老樹上,渾身用麻繩捆得像木乃伊一般,即便這樣那張二柱還是不安省地掙紮,嘴裏不知名堂地一個勁叫罵。王隊長頭都大了,目前也隻能暫且息事寧人了,索『性』用塊汗巾往張二柱嘴裏一塞,又給他伺候了幾十圈麻繩,眼看著再沒有掙脫的可能了,這才招呼著眾人各自回家,等著天亮再作打算。
吳奇顧不得驚魂未定,到家便迫不及待地翻出了那本《六壬奇方》,對照著張二柱的症狀比對了起來。自己清楚地記得,督脈通氣之法,就算不能一下子根治住他的奇症,但最起碼不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而且吳奇對自己的針灸術是十分有信心的,他不相信鬧什麽撞客,自己到底哪出了差錯?
吳奇的針灸術基本師從於三叔公吳三,而吳三在世時,吳奇並沒有機會接觸和研究《六壬奇方》,而是臨終時將其傳於吳奇。這是一本深奧難懂的書卷,篇幅雖不算太大,但所述之內容卻頗為廣闊。名為奇方,實則蘊含氣理、『藥』理、奇症、異相、異方等多種見解。吳奇雖說盡心研究了幾年,也隻不過是在皮『毛』理解的基礎上有些升華罷了。
張二柱的病情,按著書上的理解,應屬氣理範疇。《六壬奇方》上有記載:氣阻則六脈不通,督脈通腦,督脈阻滯則神『亂』。神『亂』皆由陰陽起,獨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失衡皆『亂』,陰陽平衡去疾……!
吳奇翻閱了幾章,也盡是些理論化的東西,並不像《本草綱目》那般,詳盡到何方醫何病的程度,理解起來自然困難了許多,而且這不是一天兩天功夫就能大徹大悟得了的。今日連嚇帶累的,折騰得有些虛脫,沒翻幾下,困意頓時襲來,吳奇抱著那醫書『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了,吳奇顧不上吃早飯,拔腿就往張二柱家裏跑。到那隻見張二柱依舊綁在老樹下,四周圍著一群村民,張二柱的老婆孩子哭得哇哇的,被村裏一群『婦』女圍著勸慰著。
一見吳奇到來,人群中有人打了招呼,王隊長的外甥劉三迎了上來,吳奇左右環顧,急問道:“你舅哪去了,今天我再試幾針,不行的話就要送二柱上縣裏的醫院,不查查病因是治不了的!”
劉三一聽即道:“送什麽醫院啊,就張二柱這樣的誰敢帶著他翻山越嶺的,路上出了『亂』子誰負責?”說完又胸有成竹地道:“舅舅今天去山那邊的謝家集請牛道人過來,張二柱這是鬼上身,不請走那東西是不行的。”
吳奇苦笑了一聲,他是受過正規教育的人,怪力『亂』神這類東西在他的腦海中自然沒有生存的土壤。先前早聽說過謝家集的龍山有一位牛老道,被村民吹得神乎其神的,似乎很有些本事,這一遇到奇症異狀的,村民的腦子首先想到的就是那牛老道。
他不屑地搖了搖頭,豈料劉三一本正經地道:“唉!吳大夫,你可不能不姓這個邪。二柱的這『毛』病來得有些古怪,不請道士怕是治不了,雖然現在是新時代,但還是不能不信邪啊!”
這話著實刺激到了吳奇,這新時代已經到來,怪力『亂』神竟然還左右著這幫淳樸村民的思想,實在是醫者之恥!吳奇略一思索,招呼著就讓幾人將捆在樹上的張二柱解下來,他要按著昨天的法子再次試試。
眾人一聽麵麵相覷,昨天的一切還曆曆在目,當下都認為這小吳大夫也被傳染了瘋病了。但吳奇自己心裏頭明白,昨夜翻閱《六壬奇方》讓他開了點小竅,昨天銀針刺『穴』,是以陰離草入的『藥』,這是屬陰的『藥』物,而張二柱吃針後病情加重,可能正是書上所述的陰陽失衡而『亂』,今天若以陽火攻之驅陰,興許有奇效。吳奇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眼下病急『亂』施醫了,要真是鬧了撞客,
閑話少說,吳奇三下兩下挽起了袖子,取出了針夾,以純陽『藥』物雄黃酒入『藥』,直取大椎『穴』,一針下去沒多久,張二柱眉頭一舒,原本目『露』凶光的表情似乎有所緩解,身子也不那麽僵直了。但有了上次的教訓,吳奇不敢大意,讓人將張二柱四肢捆了結實,這才又在陶道、脾俞、腎俞、肺俞四『穴』下了針。
張二柱吃了幾針後,原本憋得發青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渾身軟噠噠地似乎就要攤下來。許久,隻見他眼珠子一翻,渾身像電擊一般劇烈抖動,口中不住地哀嚎著,聲音響徹整個村裏,極為淒厲恐怖,這青天白日的聽起來都叫人忍不住直哆嗦,看到他這副慘樣,他那媳『婦』兒子跟著哭鬧得更厲害了。
這一下吳奇心裏也沒底了,這張二柱病情如此不穩定,再這樣折騰下去,隻怕不死也得殘廢。醫治無方倒也不算什麽丟臉的事情,但要是醫死了人,吳奇在方圓之內恐怕就無法立足了,下一步到底該繼續還是就此放棄,吳奇有些拿不準。
就在猶豫不定的時候,突然,張二柱的腦袋往前一仰,猛地張大了嘴巴,渾身依舊不住地顫抖。他的嘴巴越張越大,很快已經到了極限,吳奇腦門一熱,心道壞了,張二柱這一口氣接不上來恐怕就歸位了,自己這草菅人命的罪行看來是背定了。但接下來的一幕讓吳奇和眾人大感驚愕:那張二柱打了一個大飽嗝,接著一陣幹嘔,竟吐出了一條酒杯粗的黑『色』長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