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崔漁的話,那士兵臉上露出喜色:“原來是山中下來的兄弟,你暫且在此等候,我去通報貴女。”

那士兵吩咐了一旁的兩隊士兵看住崔漁,然後邁開腿撒丫子向著後院跑去,不多時那士兵已經回返,對著崔漁道:“貴女請您進去。”

崔漁點點頭,在士兵的帶領下,穿過層層還算完好的宮闕,來到了一座大殿內。

大殿內此時一片空**,唯有一十二歲左右的女童,此時身穿略顯老舊的衣衫,站在大殿內時不時的翹首看向門外。

“殿下,崔漁到了。”門外響起武士的聲響。

聽聞那武士的話,少女立即站好,整理了一番衣衫,然後故作老成的坐在主位,拿起棋盤上的棋子,似乎在思考著下哪裏,然後一雙眼睛看向大殿外:“叫他進來吧。”

腳步聲響逐漸接近,少女連忙收回目光,一雙眼睛看向棋盤,隻是那滴溜溜轉個不停的眼睛顯得很是有趣。

“崔漁拜見貴女。”崔漁走入大殿內,一雙眼睛看向上首的女童,眼神中露出一抹柔和。當年那個擦著鼻涕的小女孩也長大了,當年崔漁被買來的時候,貴女才六歲,否則也不會被崔漁坑騙了最後的存款。

六年過去貴女十二歲,雖然長大了不少,但模樣依舊還是當年那般。

“崔漁愛卿啊,你回來了!”少女放下棋盤,一雙眼睛故作淡定的看向崔漁,指了指對麵的棋盤:“坐吧。”

看著那小小少女,崔漁想笑但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知道這些年少女一定很辛苦。

“你上次托人帶來的銀子,可是幫了寡人大忙。尤其是公主出麵送來銀子,替我解決了很多麻煩,你是如何認識趙初顏公主的?”小貴女一雙眼睛看著崔漁,眼神中滿是好奇。

“幫公主辦了一些事情。”崔漁笑吟吟的道:“貴女現在如何?上次貴女將賣身契送還,在下感激不盡。”

他的目光掃過對麵少女身上的衣衫,很是簡譜破舊,絲毫沒有一個大貴族該有的氣勢。

聽聞崔漁提起上次的書信,小小少女頓時一聲苦笑,身上氣勢再也繃不住了,直接垮了下來:“你不該回來的!我當初將賣身契給你,就是要你在山中好生修行,不想你下山白白送了性命,那成陽侯的威勢超乎了咱們的想象,根本就不是咱們能抗衡的。還有你上次送我那銀子,居然被人給坑去了,真真是氣死我了。當年你走的時候曾經和我說過,說我容易信人被騙,可那管家世代為我舒家的奴仆,為我舒家效力了幾代人,誰知道狼子野心,竟然也卷著錢款跑了,去投靠了成陽侯。”

“有點意思啊!”崔漁聽著小小少女的抱怨,嘴角翹起眸子裏露出一抹冷光。

“一點都沒意思!你還是趕緊走吧,莫要白白丟了性命,我卻是沒得選擇,我要為家族殉葬的。”小小少女垮著臉,眼神中滿是決然。

“我這回回來是幫你的,有我的幫助,你必定可以戰勝成陽侯。”崔漁不緊不慢的道。

“你才上山五年,能學得什麽本事?就連符紙的事情你都搞不定,怎麽幫我?胡亂趟入泥水,也不過是多了一個枉死鬼罷了。”少女垮著臉,聲音中滿是茫然:“我這些年省吃儉用,節儉開支用度,乃至於赦免了許多百姓的賦稅,可是情況依舊不容樂觀。沒有錢財寸步難行,我現在就連府中用度都難以支撐了,許多人棄我而去,選擇投靠了成陽侯。”

崔漁聞言心頭愕然,沒想到局勢居然惡劣到這等地步,但是想想也是,國家的運轉需要錢糧,沒有錢糧開路,誰肯幫你辦事?

崔漁也不得不承認成陽侯手段高超,對方是懂得博弈的,簡直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可以兵不血刃的直接叫蜀國經濟崩盤,官府公信力化作無,士兵沒有錢糧不肯效命,到時候官府的秩序自然也就運轉不起來了。

一個沒有了軍隊、沒有了官府秩序的諸侯國,還是諸侯國嗎?

“現在局勢如何?”崔漁詢問了句。

“現在蜀國人心惶惶,山間盜匪橫行,軍隊因為缺少錢糧無法繳費。國中的大地主、貴族,俱都是暗中與成陽侯暗通曲款,許多人離開蜀國,前往別的國家,亦或者直接被成陽侯拉攏,等候關鍵時刻反水。現在的蜀國,隻剩下一個空架子,還有少數的貴族與我舒家瓜葛太深無法剝離,勉強維持著蜀國的運轉。尤其是我蜀國的神靈,已經有六成暗中投靠成陽侯,被成陽侯拉攏過去,要不是蜀國龍氣依舊掌握在我舒家手中,我舒家可以憑借龍氣號令所有神靈,隻怕是我蜀國已經滅亡了。”小貴女在一旁幹巴巴道,聲音中滿是委屈。

“一旦蜀國人心散了,龍氣到時候就會潰散,我失去了號令天下神靈的能力,到時候舒家就亡國了。”舒女聲音很是幹澀,小小女童身上壓了千斤擔子,整個蜀國國運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這些年她殫精竭慮減免賦稅,殫精竭力的節省,就連新衣服都沒換過,但是如今那些大貴族人心背離,暗中壓迫百姓,將所有的黑鍋都扣在了王室的身上,所以百姓也已經開始哀聲怨道,再繼續下去,隻怕距離亡國不遠了。

“倒也還好。”崔漁聽聞舒女的話後,忽然道了句。

舒女聞言一愣,詫異的看著崔漁,不知崔漁何出此言。

“軍隊沒了也就沒了,高端的戰鬥移山填海,區區凡俗軍隊要之何用?至於說那些背叛的神靈,你給我一個名單,要不了三五日,我就將其全部誅除。然後就是再將那些兩麵三刀的貴族盡數誅殺,掠奪了其幾代財富,倒也可以為蜀國續命幾年。而這幾年的時間,足夠咱們找出一條新的路了。”崔漁聲音平靜勝券在握。

“你……你說的那些可是要有強大的實力,那些神靈可不好惹,有的已經證道青敕,乃是大修士了,咱們這大貓小貓兩三隻,憑什麽去誅殺?而且成陽侯也絕不會袖手旁觀,看咱們出手誅殺神靈的。”舒女咽了咽口水,一雙眼睛悚然的看著崔漁,好似在聽夢話。

“你也知道我走的是練氣士大道,修煉了幾分玄妙的神通,區區青敕境界的神靈,根本就不被我放在眼中。反正蜀國都已經這樣了,你隻管交給我就是,咱們就算不能挽回局勢,也可以替你出一口惡氣。”崔漁道。

崔漁說的話很霸氣,但是小貴女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充滿了安全感。

滿滿的安全感!

小貴女倒也不囉嗦,直接研磨筆墨,開始在文書上書寫起來,伴隨著一個個勢力,一個個人名不斷落款於紙上,崔漁看的有些觸目驚心。

“叛變的人太多了,整個蜀國九成九的人都叛變了,要不是還有人心匯聚,小小貴女還能掌握蜀國的龍脈,隻怕是整個國家早就改名換姓了。”崔漁一雙眼睛看著那文書,不由得暗自感慨成陽侯手段不凡,叫人心中驚懼。

而那邊小貴女此時越書寫越生氣,最後幹脆直接停筆,氣的將毛筆擲於地上,眼神中充滿了怒火:“混賬!簡直是混賬!全都是一群背信棄義之人!昔年其祖上發誓,要世世代代效忠我蜀國,現在居然如此待我,真真是該千刀萬剮。”

崔漁不緊不慢的將紙筆撿起,然後在小貴女的身前擺放好:“不要和小孩子一樣生氣,今晚就叫他們遭受報應如何?”

舒女聞言氣的咬牙切齒,拿起毛筆就好像是舞弄刀子一樣,不斷在白紙上書寫個不停。

良久後舒女才停筆,看著白紙上那密密麻麻的人名,眼神中不由露出一抹悲哀:“諾大蜀國不等外敵殺進來,內部就已經分崩離析,距離亡國隻有一步之遙。”

崔漁接過文書,不緊不慢的看了一眼,然後嘴角翹起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今夜就先從蜀國大地的神靈開始,先將蜀國大地的神靈盡數清除,你可有重新封神的人選?”

“家中倒有些練氣士培養,隻是卻不成氣候……”舒女聞言麵色遲疑。

“忠臣最重要!此時還繼續留在府中的,必定是忠誠之輩,可以加以培養。神道又不要求資質,隻要香火之氣加持上去,就算是一頭豬也能起飛。”崔漁掃了一眼榜單,然後身形消失在大殿內:“殿下等我的好消息吧。”

蜀國的一座大山上

崔漁看著那連綿起伏的群山,不由得為小貴女感覺悲哀,蜀國大小神靈一百七十二,但卻有半數已經倒戈相向,雖然現在還是蜀國的神靈,但卻已經投靠了成陽侯。

“叛徒神靈中最強的一位小闞山神,小闞山連綿兩百裏,山神的修為已經至太乙境界。”崔漁暗自嘀咕了一聲,然後一步邁出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小闞山地界。

“小闞山山神本體是山中的一隻犀牛精得道,昔年曾經為蜀國太祖拉扯,鞍前馬後上百年,然後蜀國太祖感念其辛勞,於是敕封為小闞山山神,可惜這山神卻辜負了蜀國太祖的期盼,成為了投靠成陽侯的旗幟,不知多少神靈被其拉攏背叛。”崔漁站在山巔,一眼望去百裏小闞山盡數收之於眼底。

崔漁一雙眼睛掃過小闞山,然後慢慢伸出手掌,忽然眼前掌心睜開一隻黑色的眼睛,破滅之眼內一道神光閃爍。

不得不說破滅之眼的霸道,就算是天地間的五衰之氣,也奈何不得那破滅之力。

然後就見崔漁掌心中的破滅之眼內神光流轉,天地萬物在破滅之眼內似乎改變了運轉規律,無數的黑色絲線在其視覺中出現。

“找到你了!”

崔漁心頭一動,閉合了破滅之眼,再出現時已經到了一座瀑布前。

遙遙望去,就見一頭犀牛慵懶的趴在瀑布前,一根尾巴不斷上下搖晃,抽打著流淌而過的溪水。

“小闞山山神?”崔漁借來土行孫屍體的力量,一步步走來,沒有任何聲息,那犀牛居然沒有察覺到崔漁半分蹤跡,待到崔漁的聲音傳來後,那犀牛悚然一驚,猛然扭頭望來,眸子裏露出一抹驚悚。

山神並非是神魂居住於山中,而是以肉體的形態遊走於群山之中,如此才能更好的梳理地脈,汲取天地間的地脈之氣。

按理說他隱去神聖的力量,此時就是一頭老黃牛,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他的真身,但此時居然被人一口叫破,豈能不心中駭然?

然而還不等他多想,對方已經一掌伸出,那一掌大地元磁之力閃爍,直接鎮壓住了小闞山山神和小闞山地脈,居然切斷了小闞山山神和小闞山之間的聯係。

“多虧我掌握的乃是土行孫力量,對於土之大道修行到極致,否則對付這些山神還真是要束手束腳一番。”崔漁眼神中露出一抹精光,隻見那小闞山山神麵對著崔漁的一掌,居然毫無反抗之力,被其一掌拍死,然後破滅之力湧動,小闞山山神直接隕落。

小闞山山神隕落,天地間異象發生,有血雨在小闞山地界飄落,惹得周邊無數神靈駭然,紛紛向著小闞山望來。

小闞山山神可不是弱神,小闞山山神就算是在眾位神靈之中,也是中等之上的存在,怎麽就悄無聲息間隕落了?

崔漁站在群山間,看著天空中的血雨,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笑容:“專業對口了!土行孫天克山神和土地神!”

“下一位是對澤山山神。”崔漁略作恢複法力,然後一步邁出,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對澤山地界。

“我記得對澤山山神似乎是一隻蟾蜍得了敕封。”崔漁再次睜開破滅之眼,一雙眼睛掃過群山,然後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區區金仙境界的神靈罷了,也敢胡亂站隊!”

對此他隻能說一句:‘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