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尼驚的花容失色,縱使心有準備,也不由的破了心境:“怎麽如此?是誰如此歹毒?”
南華真人苦笑解釋:“那養豬的主人喚做:崔漁。發明了一種新的養豬法,將豬閹割後便可不臭不燥,朱悟能投身的便是他家。”
女尼聞言愣住,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不過南華真人將她引來,那就是代表要結下梁子,化解因果。
她雖然是大雷音寺的菩薩,卻也不能不給南華真人麵子,半響後才張了張嘴:“真是造化弄人。也是朱悟能劫數如此,他平日裏害人變豬,如今卻遭了報應,該有如此一劫,方才全滿了人劫。我有楊枝甘露,可叫人起死回生修補殘缺,此事尚且有挽回餘地。真人既然與那主家相熟,可能助我一臂之力,將朱悟能老祖帶回來?”
“菩薩佛法果然精湛。”南華真人道。
他不怕對方來高手,就怕來了個愣頭青,沒辦法講道理。
“自無不可,女尼請隨我來。”
南華真人看向楊二郎:“二郎,此事還要你出麵,將朱悟能老祖替菩薩買出來。”
“弟子遵命!”楊二郎眼見著事情有了轉機,連忙在前麵引路。
三人向村中走去,待路過一座石橋時,女尼踏上石橋後不由得一愣:“這石橋有些古怪。”
楊二郎不語,隻是自顧自的在前頭引路。南華真人聽聞觀音女尼的話一愣,低頭看了看:“不就是一座石橋嗎?一座石橋而已,能有什麽古怪?那崔漁脾氣溫和,但卻也是個心善的,雖然有些荒誕天真,卻也是個好人。稍後我就對他說,女尼想要放生求功德,找個借口將那豬買了,如何?”
女尼聞言點頭:“善哉。”心中卻想著時間禁區的事情。
且說崔漁閑時去山中打豬草,忙時清理豬圈,侍弄菜園。
就這般過了半個月,眼見著那第十隻小豬‘心如死灰’‘不吃不喝’好像要死了,再看看其餘小豬都活蹦亂跳的,根本就沒有半點事情,崔漁不由得麵色詫異。
“怪哉,難道是感染了?”崔漁心中好奇。
“真是邪門,可別是修煉了天蓬變,由人變成的野豬吧?那要是吃了,罪過可就大了!”崔漁心中一陣嘀咕。
那生不如死,趴在地上病怏怏的朱悟能老祖聽聞崔漁說起‘天蓬變’整個人不由得一個激靈,猶如打了雞血一樣,恨不能直接扯開嗓子喊一聲:“我是人!老祖我是人!”
可惜,他沒有嘴。
於是猛的爬起身,不斷在崔漁身前來回走動,顯得頗為煩躁。
“天蓬變可真的是害人玩意,整個道脈沒有好人,尤其是那朱悟能,更是敗類中的敗類,縱容弟子以邪法害人,真真是罪該萬死。若有朝一日叫我抓到他,非要將它千刀萬剮不可。我弄死了朱悟能的嫡傳弟子,算算時間那朱悟能竟然沒有找到李家村,估計也快要到了,還需做好準備才行。”
說到這裏崔漁咬牙切齒恨意衝霄:“我與那朱悟能不共戴天。”
“嘩啦~”
猶如一盆冷水澆下,小豬頓時澆了個透心涼。
朱悟能如墜冰窟,整個人像是中了定身法,呆呆的站在那裏:“這小子如此恨我,要是叫他知道我的真身,我豈能還有活路?”
“他破了我的肉身,壞了我的修行,果然是不共戴天!”朱悟能心中殺機流轉,恨意滔天。
崔漁看著猶如打了雞血的小豬忽然又蔫吧了下去,心中好奇:“這豬崽子抽什麽風?很不正常啊!”
進入豬圈內去將小豬仔後腿提起來,仔細的觀看傷口,卻見傷口已經愈合成痂,並沒有感染。
朱悟能被崔漁倒栽蔥的拎著,心中羞愧不由得湧上心頭,一股難以言述的絕望夾雜著暴虐在心中升起,那小豬睜開眼,一雙眼睛凶戾殘暴的盯著崔漁,看的崔漁有些發毛。
又是那種目光!
又是那生下來一樣的目光。
“小東西,挺橫啊!進了我的豬圈,就是我的菜。還敢來我這裏耍橫,今日就將你把皮剝了做烤乳豬,正好試驗一番我的手藝。”
崔漁察覺到這小豬有些不對勁,不過都已經劁了,還說什麽?說什麽都晚了!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崔漁也不囉嗦,直接起鍋生火,開始製作烤乳豬。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那小豬竟然沒有反抗,麵色平靜的等死,隻是一雙眼睛毫無波瀾的看著崔漁,隻看的崔漁小心肝發顫。
心一橫,直接又一刀子,送那小豬安息。
崔漁卻沒察覺到,那小豬死亡的一瞬間,一道詭異般的氣機纏繞在了他的身上。
烤乳豬製作起來倒是不難。
女尼與楊二郎、南華真人走入村子,看著村中祥和,阡陌縱橫雞犬相聞的景象,不由稱讚一聲:“不愧是中土,素聞東勝神洲者,敬天禮地,心爽氣平,果真如此。”
路遇行人不斷與楊二郎打招呼,楊二郎也是笑臉相對。
二人穿過村落,來到村中心,尚未走進院子,一股烤乳豬的香氣已經透過欄杆傳了過來。
“這廝又在烤乳豬,今日可是有口福了。”楊二郎隔著院門稱讚一句,和女尼道:“這廝的燒烤堪稱天下第一,烤出的鹿肉、虎肉口感酥脆,外表的皮被炸至金黃,與酥脆口感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烤肉內鮮嫩的肉質。一口咬下去,感受烤肉油滋滋的脆皮沾染上裏麵的嫩肉。……”
他醒來之後是下過山的!吃過崔漁的烤乳豬!
說了幾句,見到女尼女尼打扮,連忙起手一禮:“贖罪!贖罪!”
“阿彌陀佛,眾生苦海,二郎這般人物尚且少不得口舌之勞,何況芸芸眾生?”菩薩麵色慈悲:“隻願眾生覺醒智慧,苦海回頭,方才能化解因果業障,自苦海中超脫出來。”
楊二郎不語,並不反駁觀音大士的話。
院子裏,崔漁一邊轉動烤乳豬,一邊思索著自家的因果。
“算算時間,那嶗山的道士此時應該追了上來,隻是村子裏並未有動靜,也不曾有陌生人找上門。”崔漁伸出手添加了一些木炭,心中卻有些難安:
“嶗山道士絕不會放過我,還需找個應對辦法。”
就在崔漁心中思緒流轉,思忖嶗山仇家事宜之時,一道喊叫在門外傳來:
“小弟,今日竟然起火烤豬,可是有什麽貴客?”
楊二郎隔著門喊了一聲,然後直接推開門走入了進去,一點都不客氣,和進自己家一樣。
觀音菩薩見此,也隨之走了進去,跟在楊二郎身後。南華真人嗅著空氣中的香氣,此時肚子竟然忍不住一陣叫喚:
“好廚藝!烤的一手好肉。你這豬怎麽烤的這麽香?”
此時崔漁烤乳豬剛剛烤好,從爐子裏掏出來,擺放在砧板上。
“你來的倒剛剛好,可算有福了。”崔漁頭也不回的拿起砍刀,手起刀落將豬肉切成一塊一塊的。
然後拿著叉子叉起豬頭,轉身遞給楊二郎與南華真人:“給,嚐嚐我的新手藝,最新研製的菜肴。”
“承情!承情!”楊二郎接過豬肉,坐在一旁大快朵頤。
南華真人看著金黃色,外焦裏嫩的酥脆的烤肉,整個人也不由得動了饞蟲,拿著一隻豬蹄啃了起來。
“咦~怎麽還有客人?”此時崔漁才看到楊二郎身後的女尼,然後不由得一呆。
怎見——眉如小月,眼似雙星。玉麵天生喜,朱唇一點紅。站在那裏,好似超脫塵世,洗滌世上一切罪孽,看的崔漁不由得怦然心動,神魂顛倒不知所思所想,竟然被迷了心神:“好漂亮的小尼姑。”
隨即知曉失言,想要遮掩尷尬,下意識舉起手中豬肉,伸到了女尼身前:“小師姑,來一口不?又酥又脆,保你吃了一口想二口。”
菩薩看著眼前的烤乳豬,再看看那舉起叉子,手腳無措的少年郎,也是不由得呆了呆。
菩薩一雙眼睛看向崔漁周身,即便不能調動神通,卻也可以觀看氣數,菩薩目光轉動,竟然在崔漁的身上發現了朱悟能老祖的真靈契機,不由得愣住:
“怪哉,朱悟能老祖投身的是豬胎,這少年身上怎麽會有朱吾能的真靈契機?莫不是那老祖耍了個花招,將自己的真靈一分為二了?”
想想又不妥當,目光被少年遞過來的烤肉吸引,那烤肉的分明是個小豬蹄模樣,不由得小臉一白,心中湧現出一股不妙預感,但卻依舊心存僥幸,此時調動不得神通,也無法分辨。
“小弟,師姑是出家人,不得放肆。”楊二郎看不過,連忙上前奪過烤肉。
“哦哦哦,對對對!你看看,是我糊塗了!是我糊塗了!”崔漁撓了撓頭,尷尬一笑:“小師傅自哪裏來?可是要化些緣法?”
給菩薩吃肉?
楊二郎看到這一幕有些頭大,正不知該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菩薩微微一笑並不惱怒,隻是合十胸前:“阿彌陀佛,出家人禁絕酒肉,多謝施主好意。”
“小弟,師姑是出家人,不興酒肉,講八戒八止。”楊二郎在旁邊連忙開口接了句,他還以為崔漁見女尼清純貌美出言調戲。
崔漁聞言如夢初醒,訕訕一笑收回烤乳豬,坐在凳子上啃起來:“你在哪裏領來的師姑?”
又看向菩薩:“小師傅在何處修行?”
“貧尼妙善,雲遊天下,遇見風景好的地方,便隱居潛修一段日子,然後繼續周遊列國。”菩薩一笑,笑容溫煦。
“這位小師姑要做一場法事,想要放生一些動物累積功德,我就想到你家養了很多豬。賣一頭給小師傅,叫他去做放生用。你放心,少不了你銀錢。”楊二郎一邊啃著烤豬頭,一邊含糊其辭的道。
“師姑要放生?”崔漁詫異道。
“想要累積一些功德,希望施主成全。”菩薩道。
“我這豬圈裏麵的豬多的是,師姑想要放生,隨便去抓一隻就是了。”崔漁滿不在乎的砍下一塊豬肉,放在嘴裏吃著,總覺得這豬肉似乎很特別,不是一般的好吃。
一邊說著,吃著豬肉來到豬圈前,指著豬圈中的幾隻豬仔道:“都在這裏了。”
“師姑請!”楊二郎啃著豬蹄,對菩薩做出請的姿勢。
看著殷切的楊二郎,崔漁麵露詫異:“大哥這麽和女尼勾搭上了?莫非大哥口味特殊?喜歡小尼姑?不過這小尼姑可真靚啊!尤其是那股悲天憫人的氣息,勝過無數凡俗女子。”
崔漁可從未見過楊二郎親近女色,此時對一個尼姑這般客套,崔漁豈能不多想?
妙善與楊二郎來到豬圈,一雙眼睛向豬圈看去。
“師姑,您看中了哪一隻?”楊二郎看向妙善。
“都不是!”妙善看了一圈,又仔仔細細的盯了一會,眉頭輕輕皺起:“都不是。”
“都不是?”楊二郎看向豬圈:“附近幾十裏,隻有這麽一窩野豬下崽。兩界山附近的獵物我閉著眼睛都能數得過來,絕不會錯。若朱悟能老祖真的投胎,必定在這窩小豬內。”
說到這裏一拍腦袋:“我曉得了。”
菩薩看向楊二郎,就見楊二郎道:“少了一隻,少了的那隻必定是老祖轉世無疑。”
說到這裏轉身看向啃豬肉的崔漁:“小弟,你圈中的小豬怎麽少了一隻?”
“怎的?圈中還有四頭小豬,你隨便抓一隻就行了,非要那隻?難道還有什麽說法不成?”崔漁不解。
“怎麽不見那小豬?莫不是被他給跑了?”
“快別囉嗦,那小豬十根老山參,我替小師姑買下來了。”楊二郎一邊走一邊啃著豬頭,口中讚不絕口:
“老弟,你今日烤的豬有些不同,格外的好吃。別人家的烤豬我也都吃過,可這般好吃的還是第一次遇見。”
一邊說著,向屋子裏走去,他以為崔漁將豬藏在了屋子裏。
院子就這麽大,不在豬圈,那就是在屋子裏照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