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米豬這幅淒慘的樣子,顏渠心中有些發慌。

貌似自己和米豬比起來,似乎也不差什麽啊?對方能悄無聲息間弄死米豬,也能悄無聲息間弄死自己。

“對方是何等邪門的手段,竟然叫米豬連察覺到體內異常的機會都沒有?”顏渠的目光中充滿了悚然。

簡直聳人聽聞!

你道是為何?

那釘頭七箭拜取對方第一魂第一魄的時候,就已經將對方給麻醉,使得對方對自己的異狀失去了察覺。

“道兄救我!隻要搶回那個稻草人,我就能完好如初。就能破了他的手段!”米豬死死的抓住顏渠的手掌,目光中充滿了哀求。

顏渠能怎麽辦?

米豬不論如何,都不能死在他這裏!

那可是鎬京米家,掌握天下糧倉,乃是周天子家中的‘士族’。

要是放到清朝,那可就是內務府。

自己和米豬聯起手來對付敵人,但是自己卻什麽事都沒有,偏偏米豬卻死了。

你猜米家人會怎麽想?

到時候隻怕禮聖人也會頭疼。

但要是叫他去崔漁那裏索要稻草人,他也不是宮南北的對手啊!

而且他是禮聖人一脈的臉麵,他能明麵上出手嗎?

打壓老儒生是怎麽回事,他心中再清楚不過。

就是他禮聖人一脈背後推手。

他要是站出來,那意味可就變了。

但是看著**奄奄一息的米豬,顏渠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隻能如此了。”

他也隻能親自去走一遭了。

大不了隱匿了行跡。

心中想著,顏渠握住對方的手掌:“道兄放心,不論如何,我都會將稻草人取回來。我要是沒有那個本事,也會請聖人降臨,將稻草人給取回來的。”

顏渠說完話鬆開了米豬的手,然後一路走出屋子,看到了等候在屋子外的應雄。

“師兄。”應雄看到顏渠,連忙上前恭敬一禮。

“有件事,我要吩咐你。”顏渠道。

“師兄請吩咐。”應雄連忙道。

顏渠一雙眼睛看向應雄:“我要出門辦一件事情,今日要是沒有回來,你就將這封書信給他。”

應雄聞言一愣,詫異的看了顏渠一眼,然後麵色恭敬的接過書信。

崔漁米鋪

崔家後院

崔漁正在練武,不斷錘煉體內經脈,涉及到五髒六腑的修煉之後,速度難免會慢下來。畢竟五髒六腑極其脆弱,稍有不慎便是碎裂的下場。

一道道奇異的契機在崔漁身軀內流**,共工的真血在身軀內流轉,天地間無形的水汽匯聚而來,化作了一股奇妙的力量,滋潤著崔漁的身軀。

天狗在一旁趴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眼神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共工的血脈?這是我巫族的血脈?他是我巫族的人?不對!不對!不對勁!不單單是共工的血脈,他的體內竟然有真水!他的血脈竟然能引動法界之中的真水!太不可思議了!類似於共工的血脈,但卻又比共工血脈強的太多,簡直是天地雲泥之別……這該不會是……不會吧……”

蚩尤的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巫族傳說中……真水無相是真的?是真的嗎?”

就在此時,一旁屬於心猿的狗腦袋忽然抬起,一雙眼睛看向遠處練武的崔漁:“崔漁,有大魚要來了。”

“什麽大魚?”崔漁練武的動作一頓。

“一個一勞永逸,教你從根源上解決老儒生難題的辦法。”心猿對著崔漁眨了眨眼睛。

崔漁目光一動,收回架子,體內氣血平複:“別賣關子。”

一邊說著,踢了心猿一腳。

“你這孫子,踢我做甚。”蚩尤的腦袋不幹了,一口向著崔漁的腳掌咬來,卻被崔漁一腳踹開。

“那個米豬,快要被你拜死了。”心猿道。

“這事我知道。”崔漁點點頭。

“禮聖人的弟子顏渠,今晚要來盜取稻草人。你說你要是將顏渠給抓住,然後要挾一番,事情是不是就解決了?”心猿道。

“顏渠?沒聽說過。”崔漁搖了搖頭:“用他能要挾儒家?”

他隻是一個山村少年,哪裏聽過顏渠的名號。

“顏渠是禮聖人最信任的弟子,號稱是禮聖人的左膀右臂。學問雖然一般般,但處理事情的手段卻十分對禮聖人的胃口,所以禮聖人將其視作左膀右臂。”心猿道。

崔漁眉頭皺起:“怎麽又牽扯進來禮聖人的弟子,將禮聖人一脈也牽扯了進來。”

崔漁有一種嗶了狗的感覺。

一個公羊書院就叫他頭大如鬥,更何況是禮聖人出手?

“管他是什麽禮聖人弟子,既然想要趟渾水,還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崔漁邁步走入屋子內,來到了稻草人身前。

看著被縛龍鎖鎮壓住的稻草人,崔漁冷冷一笑:“我要是用縛龍鎖暗算那聖人弟子,到時候對方毫無防備,必定中計。”

崔漁撫摸著縛龍鎖,戳了戳稻草人:“對方現在三魂七魄被我攝取來兩魂六魄,已經施展不得血脈之術、神通之力,正好利用縛龍鎖暗算顏渠。”

崔漁小心謹慎的將縛龍鎖戳入稻草人內,然後將稻草人小心翼翼的擺放好,略作沉思後轉身走出屋子內。

“真是難纏啊。就怕這種打了一個,鑽出來一窩。”崔漁搖頭晃腦走出去。

是夜

崔漁站在院子裏練功,忽然虛空一道莫名氣機波動,地上的天狗警惕的抬起頭。

崔漁察覺到了天狗的動作,然後看了天狗一眼,四目對視之後,天狗繼續趴在地上,而崔漁繼續練功。

過了一時三刻,煉鐵手功行圓滿,崔漁方才慢慢的在院子裏洗漱好,沐浴淨身來到了身後的屋子內。

小心謹慎的關好門,崔漁站在稻草人前,拿出香火小心翼翼的叩拜。

屋頂

顏渠透過縫隙,看著崔漁的動作,整個人不由得瞳孔一縮:“好詭異的手段。施展起來,沒有絲毫神力波動,怪不得那堂堂米家天驕竟然落得這般下場。”

崔漁祭拜完畢,又給那九盞燈火添加了燈油,確認燈火不會熄滅之後,才小心翼翼的走出屋子,關好屋門。

聽到門外落鎖的聲響,就見屋子裏一道白光閃爍,顏渠出現在了屋子內。

小心翼翼的掃過那一盞盞燈火,然後顏渠看向了稻草人。

稻草人靜靜的擺放在桌子上,其內似乎有一道道氣機在流轉,隱約中他竟然在稻草人中看到了米豬的魂魄。

仔細打量一番,顏渠越加不敢置信,就這麽區區一個簡單的手段,就差點將米豬給弄死?

看了許久,也不見異常,方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根杆子,然後觸碰供桌上稻草人。

見到沒有什麽異常,稻草人被其挑起:“這其中必定有我不知道的手段。崔漁此人,實在是危險!這手段雖然厲害、陰險、毒辣,但是卻也同樣破綻大。隻要奪回稻草人,三魂七魄歸位,就可以將對方給救活。”

顏渠看著眼前的稻草人,不過片刻就已經知曉其中部分隱秘。

還要細細探索,忽然就聽門外傳來崔漁的腳步聲:“爾等都注意,千萬不要叫院子裏進來賊人。更不可以叫院子裏走火。”

聽聞崔漁腳步聲靠近,似乎是去而複返,顏渠心中一驚,顧不得多想,連忙將稻草人從杆子上拿在手中,迅速塞入懷裏。

正要遁走,可是忽然間隻覺得身軀一緊,整個人身軀掙展不得,被牢牢的捆束住。

就連體內的神血,也全都陷入了沉寂。

一身通天徹地的武道,也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

顏渠隻覺得身軀酥軟,再也沒有半分力道。

“糟了!被人算計了!中了對方手段!這回慘了!”顏渠此時心中叫苦連天:“這繩索是什麽寶物?竟然有這種手段?”

顏渠心中叫苦不迭:“師傅啊,弟子給您丟臉了。竟然栽在了這無名之輩的手中。”

就在此時,屋門打開,崔漁笑盈盈的從門外走來:“閣下不請自來,可不是做客的禮貌。”

“你似乎知道我要來?”顏渠看著崔漁走進來,整個人不由得心中一驚。

他又不是傻子,此時看到崔漁動作,再想起崔漁手段,哪裏還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自己設下的陷阱。

崔漁沒有回答顏渠的話,而是小心的從顏渠懷中將稻草人掏出來,重新擺放在供桌上。

“你可是壞了我的好事,本來再有三日,就能將那米豬拜死,可現在稻草人離開祭台,還要重新感應天地契機,叫他又多活了十幾日。”

“必然是米豬叫你來的,他這個人可真是陰險狡詐,竟然叫你來送死!”崔漁將祭台重新整理好,又點燃香火祭拜,準備續接儀式。

“你打算如何處置我?”顏渠一雙眼睛看著崔漁的背景,心中有些發毛,拚了命的施展各種手段,可此時都仿佛是石沉大海,竟然沒有半分回應。

“你想我如何處置你?”崔漁問了句。

顏渠聞言不語,他現在是理虧,而且落在這裏,根本就沒有發言權。

“落得今日下場,隻能讚歎閣下手段高妙,事已至此在下任打任殺絕無怨言。”顏渠看著崔漁的背影。

他沒有報名號。

“為何不報上名號?或許我會忌憚你背後的勢力,放你一命。”崔漁祭拜完畢,轉身看向身後的顏渠。

“我堂堂一個即將入災的大能,竟然栽在一個區區不過武道二重天的小人物手中,說出去怕丟了師門臉麵。倒不如就這麽死了幹脆!”顏渠道。

崔漁看著顏渠,點點頭讚了句:“倒也算光明磊落。”

“我知道你的來曆,隻要你肯應下我一件事,放了你到也無妨。”崔漁一雙眼睛看向顏渠。

“你知道我的來曆?我從未見過你。”顏渠詫異道。

崔漁笑而不語。

“那你如何知道我今晚會來?”顏渠又問了句。

“想要知道,自然就知道了。”崔漁故弄玄虛。

“我知道了,必定是有人通風報信。”顏渠咬著牙齒。

崔漁一愣:“這你也能猜出來?”

“應雄!唯有應雄知道我今晚的計劃!是他背叛了我。”顏渠氣的咬牙切齒。

崔漁麵色狂變,隨即連忙遮掩過去:“沒有!絕對沒有!不是他!”

看著崔漁的表情,顏渠氣的破口大罵:“我就知道,必定是他。看我回去不拔了他的皮。”

院子裏

蚩尤透過不曾關閉的大門,一雙眼睛看向屋子裏崔漁掌控自如的表情,狗頭中露出一抹震驚:“他的演技一直都是這麽高的嗎?”

“他一直都是這麽無恥的嗎?他這是想要借刀殺人,故意誤導顏渠,誤殺了應雄啊!甚至於想要借機挑起公羊書院和禮聖人一脈的齷齪。他是想借刀殺人!”蚩尤驚的瞪大眼睛。

聽聞蚩尤的話,天狗伸出一隻爪子,捂住了心猿的腦袋:“丟人啊!一不小心就將他卑鄙無恥的事情給暴漏了出來呢。”

崔漁站在屋子內,一雙眼睛看向顏渠:“你莫要瞎猜,免得冤枉了好人。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個應雄,你莫要胡亂猜測了。況且,你想要報仇,還要看你今日有沒有這個命走出我這屋子。”

“你既然留我一命,和我磨嘰,就說明咱們可以談。”顏渠道:“而且,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曆,定然不敢隨意殺我。”

“不敢隨意殺你?那米豬也是這麽想的。”崔漁笑眯眯的道。

顏渠聞言縮了縮脖子,頓時不敢多說話了,嘴也不硬了,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崔漁:“你想要我做什麽?”

“叫公羊一脈不要在大梁城內繼續針對老酸儒如何?”崔漁看向顏渠。

顏渠聞言心中一愣:“他不知道是我禮聖人一脈在背後推手。”

但是想要阻止老酸儒成道,顏渠怎麽敢答應下來?

一個聖人出世,足以改變儒門的格局。到時候他就是儒門的千古罪人。

更何況,禮聖人就在大梁城外,他敢開口應下嗎?

他不敢!

“怎麽?你是聖人弟子,此事對你來說不難吧?”崔漁見到對方遲疑,於是開口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