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恨的牙齒咯吱作響。

隻要崔漁承認自己是第一個先發現的神魔洞府,他就有辦法將崔漁拖下水,將所有的黑鍋都扣在崔漁的身上。

甚至於汙蔑崔漁故意陷害自己,與魔神聯手坑走了所有物資。

可惜,不論自己威逼利誘,還是苦苦哀求,對方絕不鬆口。

看著坐在大樹下悠閑喝著茶水的崔漁,陳露一陣精神恍惚:“他才多大?就這麽難纏。陳家怎麽惹到了如此敵人?”

他的眼中滿是唏噓,自己在他那個年紀,似乎是個隻會誦讀詩經的書呆子吧?

“此子不能留,未來必定成為陳家之大敵。”陳露心中暗自道了句。

要是說崔漁和那神魔洞府沒有關係,他第一個不相信。

崔漁和神魔洞府的關係,絕沒有那麽簡單。

那神魔必定也和崔漁說了開天三寶的事情,但是崔漁卻無動於衷,這合乎情理嗎?

要是換一個人,早就用神魔米去兌換大批物資了,根本就不能像崔漁一樣淡然。

這也是崔漁唯一的一個破綻。

可惜,這隻是陳露推斷,卻無法作為證據說出來。

難道他和別人說,崔漁一個不足三境的小修士,竟然與太古魔神有瓜葛?和太古魔神聯手坑人?

可能嗎?

“你好得很!你好得很!”陳露看著崔漁,深深的看了崔漁最後一眼,然後轉身走出院子。

此時陳露心中湧現出一個念頭:如果神魔是一場騙局,那當初高大驄的跟蹤,豈不是崔漁故意引誘自己入局?

也就是說崔漁故意將自己一行人引入局中?

可是老酸儒怎麽辦?

老儒生證道的過程少不了那些神魔米啊?

難道老儒生和神魔米,都隻是他的一個局?

陳露忽然心中發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崔漁要是算計的如此深遠,隻怕所有人都難逃此災厄。

所有得罪過他的人,日後都難逃算計。

陳露表情麻木的走出百草堂,心中一股怒火猶如一隻上跳下竄的猿猴,不斷攪動著他的內心。

怒!

憤怒到了極致!

懼!

恐懼到了極致!

走出小巷,就見唐周一行人站在巷子口等候,先前院子裏的談話早就傳入了幾人的耳中。

見到崔漁矢口否認,顏渠一行人也就打消了去詢問的心思。

不會有任何差別。

陳露去了崔漁沒有說,自己一行人去了,對方也不會說。

顏渠想要走,但終究還是邁步,走入了院子內。

明知道沒有結果,還是要去試一試。

沒辦法的事情,不試一試怎麽會死心呢?

想到這裏,顏渠走入了院子裏,看到了悠閑喝茶的崔漁。

“神魔洞府的事情……”

“不用說了,我什麽也不知道。”崔漁搖了搖頭。

顏渠剛剛開口,就被崔漁打斷:“我從未提及什麽神魔洞府,我也從未提及神魔米的來處。我要是有那神魔洞府,必然是要悶聲發大財,又怎麽會叫你們知道?還把神魔米滿大街發放?難道生怕不夠引人注目,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的秘密嗎?”

崔漁的話將顏渠說的一愣。

是啊,從始至終崔漁都沒有提神魔米,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測。

“是誰最先發現神魔洞府兌換神魔米的?”崔漁問了句。

“陳露。”顏渠想了一下,最終將矛頭指向了陳露。

不錯,最先發現神魔洞府的就是陳露,他們是跟著陳露發現的神魔洞府。

人家崔漁從始至終都在全盤否認好不好?

“我雖然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有一個假設,如果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神魔洞府?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為設計呢?就是為了誆騙你等財物呢?甚至於,那所謂的魔神,也全都是假的?”崔漁開口,一雙眼睛看著他。

聽聞崔漁的話,顏渠呆住了。

是啊!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陳露設計的呢?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陳露做的局呢?

“可是那麽多的神魔米,根本就不是陳露能拿出來的。”顏渠否決了崔漁的提議。

“如果是浩然一脈和朝廷合作,朝廷拿出來的神魔米呢?就是為了消耗各大勢力的底蘊?而且那麽多的神魔米出現在世間,本來就不正常。我是說……如果那些神魔米也有問題呢?朝廷研製出來假的神魔米呢?”崔漁問了句。

顏渠頓時驚的一身冷汗。

朝廷對浩然一脈的橄欖枝,他可是早就看到了,否則禮聖人怎麽會與孟聖人論道?

要是朝廷借助陳露設局呢?

顏渠當真是越想越害怕。

如今天下四成物資,可全都從他們手中送出去了,再加上大周朝廷至少匯聚著天下間的三成物資,到那時誰還是大周朝廷的對手?

想到這個可能,顏渠的一顆心沉入穀底,背後都被汗水打濕。

但是這其中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崔漁的神魔米從哪裏來的,崔漁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

“你的神魔米是從哪裏來的?”顏渠一雙眼睛看著崔漁,忍不住開口詢問出了聲音。

崔漁聞言苦笑:“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我也不瞞你。實不相瞞,那些神魔米是我撿的!”

“撿的?”顏渠一愣。

崔漁指了指天空:“從山中撿的。我以天道的名義起誓,這些神魔米確實是從山中撿的。”

當然是撿的!

撿來的石頭,被他轉化成了神魔米。

“我這也不算說謊。”崔漁心中嘀咕了句。

顏渠看著崔漁,竟然選擇相信。

雖然崔漁說出的理由極其荒謬,但正因為如此荒謬,卻才能叫人相信。

“所以,與其追問我,你還不如去追問陳露。而且,在街頭刻印書籍的事情,也根本就不是我想的,而是那日我路過一個茶鋪,聽人說起的。”崔漁道。

“局!這是一個局!針對我等布下的一個局。”顏渠聽聞身軀發冷。

他是個聰明人,正因為是聰明人,所以選擇相信了崔漁的鬼話。

“陳露!陳露!如果他是第一個發現神魔洞府的人……”顏渠腦子裏無數念頭閃爍。

陳露一直都在說崔漁是第一個發現神魔洞府的人,但恰恰相反,他一直拿不出證據,一直都沒有證據證明是崔漁第一個發現神魔洞府的人。

而且崔漁說了一個連他‘自己’本人都不相信的理由,所以顏渠反倒是選擇相信了崔漁的話。

正因為極其荒誕,所以才顯得極其可信。

“我和陳露的仇恨,隻要細心打聽,就都能知道。我滅了大梁陳家滿門,陳露對我的殺意也不必掩飾。他當然不希望我留在浩然書院,希望將我排擠出去。”崔漁道:“每次神魔米消耗幹淨,就都會有神魔米從天而降,替我補充。”

看著顏渠的眼神,崔漁心中暗自得意。

你以為他隻是借助神魔坑這幾個家夥一把?

錯了!

他更想要順勢要了陳露的命!

小巷外

米豬一雙眼睛看向陳露,聽著院子裏崔漁的分析,米豬竟然覺得有七八分道理。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他這是栽贓陷害!他這是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他是在栽贓陷害!”陳露氣的三屍神暴跳,就要邁步衝入院子裏理論。

見過信口雌黃的,沒見過這麽信口雌黃的。

當真是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

分明是他派人跟蹤崔漁找到了神魔洞府,此時竟然倒打一耙,將嫌疑栽贓到了他的身上。

“陳兄息怒!陳兄息怒!不過是他一家之言,當不得真的。”米豬連忙按住陳露。

“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顛倒黑白栽贓陷害,也沒有這麽幹的吧?他就不是人!他就根本不是人!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陳露氣的破口大罵。

米豬不斷安慰:“放心,咱們隻要聯起手來追查,總會有蛛絲馬跡。就算對方是魔神,也跑不掉,早晚要還你一個清白。”

“還是米兄明白事理。”陳露聞言心中怒火逐漸平息,眼神中露出一抹欣慰。

“可是……此事當真不是你做局嗎?你敢對法界起誓嗎?”米豬看著逐漸恢複了平靜的陳露,小心的湊上前來問了句。

陳露:……

霎時間,陳露一張臉就黑了。

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米豬,怒火在不斷醞釀:“我都說了,此事不是我幹的。”

“可崔漁的話很有道理。崔漁不承認自己發現了神魔洞府,那就是你第一個發現神魔洞府的,你和魔神勾結的嫌疑最大。”米豬分辯。

陳露氣的雙拳緊握。

最可怕的一種情況發生了,同時也是他心中最擔憂的一種情況發生了。

隻要崔漁不承認神魔洞府的事情,隻怕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他設局和魔神勾結。

就在此時,顏渠從小院內走出,一路來到陳露的身前。

四目相對,陳露眼神中寫滿了憋屈,顏渠輕輕咳嗽一聲:“陳兄,崔漁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有何解釋的?”

“你也懷疑是我幹的?”陳露的目光中充滿了悲憤。

“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顏渠道。

“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雖然推敲起來天方夜譚,簡直是不可思議,但聽起來反而像是真的。正因為破綻太大,什麽天降神魔米太過於天方夜譚,但正因為如此,才越加顯得故事的真實性。隻怕那做局的幕後黑手也沒想到,自己畫蛇添足,反倒是將崔漁的嫌疑給摘了出去。”米豬在一旁陰陽怪氣的道。

“你什麽意思?你懷疑是我做局?可你別忘了,我也是受害者。”陳露怒視著米豬。

“是啊,你也是受害者。正因為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才更值得懷疑。你要不跟著咱們一起受害,反倒是你逃脫一劫,豈不顯得嫌疑很大?現在你和咱們一樣成為受害者,嫌疑不是瞬間清洗幹淨了?誰知道你躲在哪個角落裏和對方瓜分物資。”米豬振振有詞。

“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陳露頓時怒了,眼睛裏心猿跳動,一拳向著米豬砸去。

“看到沒有,惱羞成怒了。就是你幹的!”米豬怪叫,毫不退讓。

唐周眉頭一皺:“夠了!”

然後以唐周為中心,腳下一道道紋路蔓延開來,刹那間將二人分隔開來,化作了一道屏幕。

“真人,你也覺得是我做的嗎?”陳露被屏障擋住,並沒有強行突破,而是一雙眼睛看向唐周。

唐周聞言沉默。

他當然知道是誰幹的?

他就沒見過比崔漁更難纏、更無恥的人物。

而且還是崔漁親自為他指明了方向。

崔漁要是說自己不知道神魔洞府,誰相信啊?

可是他沒必要拆穿崔漁的話,去給陳露作證。

說實話他雖然和崔漁有仇,但現在不知為何,並不是太想得罪崔漁。

內心莫名其妙的總覺得對崔漁有一種親近感。

“究竟是誰幹的,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也不敢妄自評論。”唐周低聲道。

陳露聞言氣急敗壞:“好!好!好!你們都懷疑是我做的是不是?就算是我第一個發現的神魔洞府又如何?你們有證據嗎?你們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嗎?”

沒有證據!

要是有證據的話,眾人早就動手了,何必在現和一個沒頭蒼蠅般亂闖。

“你也不必激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唐周跟著安慰了句。

聽聞唐周的話,陳露氣的拂袖離去。

說來說去,現在黑鍋扣在了自己的身上,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那還說個屁?

“陳兄!陳兄!你莫要惱怒,我有話要和你說。”看著陳露的背影,顏渠連忙追趕了上去。

米豬看著唐周:“真人,你怎麽看?”

“十有八九,就是陳露設局。”唐周道。

雖然不知道崔漁想要幹什麽,但唐周不介意賣好,順水推舟去推一把。

“必然是他,可惜沒有證據。”米豬跺了跺腳,然後猛然一轉身,快步跟著追了出去。

見到眾人走遠,唐周看向百草堂方向,緩緩邁步走了進去。

“崔漁兄弟,咱們可是又見麵了。”唐周站在大門口咧嘴一笑。

不管如何說,這次魔神的事情,他穩賺不虧。

補全魔神軀體,何惜區區物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