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上,喊殺振動雲霄,聲傳數十裏。

有盜匪落入水中,瞬間成為了蠱蟲的養分。

有船上的士兵落入水中,也會被孑孓吃的屍骨不存。

人性的殘酷,此時展現的淋漓盡致。

“大哥!”汝楠看著眼前的廝殺,血腥味順著河風在空氣中傳播,不由得瑟瑟發抖。

“莫要慌!莫要怕!事情已經平息了。”崔漁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然後一雙眼睛看向智狐:

“禁忌之力到底是什麽?”

就在剛剛四大家族老祖施展出禁忌之力‘橫行無忌’之時,他察覺到了體內神血的沸騰,察覺到了體內破法之力的異動。

那股力量叫他的神血不安,破法之力躍躍欲試。

“可以打破一切規矩、一切法則的獨特力量,所以稱之為橫行無忌。”智狐道。

崔漁眉毛一挑,智狐似乎什麽都說了,但又似乎什麽都沒有說,他一雙眼睛看著智狐,似乎在等候智狐的解釋。

智狐搖了搖頭:“除了四大家族,沒有人理解禁忌之力是什麽。我不理解!”

崔漁沉默,心中對禁忌之力卻提起了戒備,很顯然這不按常規出牌的禁忌之力,實在是叫崔漁心中提起了忌憚之心。

大江上的喊殺逐漸停止,血紅的水流順著船下流過,崔漁看的有些心驚肉跳。

“兄弟好手段!”項莊此時從船艙內走出來,麵色敬佩的看著崔漁。

崔漁看著項莊,心中好生奇怪。

項莊平日裏一直都待在房間內,可是從來都不露麵,整個人顯得神神秘秘。

“小手段罷了,不值一提。”崔漁搖頭道。

“沒有那笛音的壓製,三江幫不堪一擊,擋不住四大家族的武士。”智狐有些得意:“不過,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此條水路通往大虞國的必經之路,有一尊十分強大的詭異坐鎮。隻怕我等想要順利到達大虞國,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一邊說著,不著痕跡的看向崔漁。

“哦?”崔漁靜靜的哦了一聲。

此時河下的孑孓被巫不凡收起,無數的武士開始打掃戰場。

甄逸麵色嚴肅的來到了崔漁的身前:“他娘的,三江幫當真是想要造反了,那三江水神真以為大周朝奈何不得他等了不成?”

“三江水神管轄天下河洛,那河水流經三百六十五路諸侯國,現在大周朝這般樣子,哪裏還有時間顧及三江水神?三百六十五路諸侯國也顧及三江水神勢大,隻能不斷拉攏祭祀,不敢有絲毫開罪。現在三江水神日子過的可是舒爽的很,否則又豈敢在我人族做下如此事端?如此肆無忌憚有恃無恐?”智狐在旁邊默默的說大實話。

崔漁聞言沉默,隻是一雙眼睛看著江水,心中萬千念頭閃爍:“自從正一鬼神盟約破碎,人族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啊。”

人族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

將三江幫殺的屁滾尿流,大船依舊繼續進發。

船上氣氛依舊熱烈,刀頭舔血的漢子似乎不在知畏懼為何物,一個個載歌載舞,在船上升起篝火,燉肉燉魚,香氣撲鼻而出,順著大河流淌。

三河幫被殺退,事情沒有完。不但沒有完,反而進行更慘烈的搏殺,高大升不斷調遣各路高手圍殺,乃至於破壞船隻,可全都被甄逸化解。

崔漁也是一次又一次的見識到了橫行無忌的力量,當真是橫行無忌,隻見紅光閃爍,所有擋在前方的高手,全都被那紅光轟擊成渣。

沒有例外!

一擊必殺。

再配合上巫不凡的蠱蟲,簡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彈指間便是半年的時間,大船走過千裏,可是所有的刺殺、三江幫的高手忽然間銷聲匿跡,似乎全都消失了一樣。

三江幫的截殺消失了,但是大船上的甄逸,反而越來越警惕了起來。

“再過三百裏,前麵就是龍門澗。過了龍門澗,就可以進入大虞國都的地界。據說龍門澗連接著傳說中的南海龍宮。”智狐看著不斷倒退的兩岸景色,開口道了句。

崔漁聞言目光一閃:“那龍門澗有什麽講究嗎?”

“當然,龍門澗有一尊活了八千年的詭異,咱們想要進入大虞國都,那龍門澗就是最後的關隘。”智狐道。

他是朝廷的人,當然有信報。

“據說龍門澗的那尊詭異,已經與四海龍族達成協作了。”智狐道。

“橫行無忌也不能破解?”崔漁問了一句。

“龍門澗不一樣,乃是奇險之地。哪裏有一尊天地誕生的精靈,掌握著一種奇異的金光,端的厲害!”智狐似乎是在和崔漁說,又似乎是在提醒甄逸。

甄逸聞言麵色一變,連忙走到一旁去招呼侍衛前去打探。

然後看向崔燦燦與洪攫寶:“稍後到了那龍門澗,還要依仗二位兄弟的神威。事成之後,必定有重寶酬謝。”

崔燦燦此時麵帶得意之色的斜視了崔漁一眼,聲音中滿是嘲諷:“這個世界上,不單單是隻有武力,還有人情世故!武力在強還能天下無敵手不成?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這世上總有比你更強的!”

“莽夫才打打殺殺,高端層次講的是人情世故。”崔燦燦聲音中滿是傲然。

崔漁沒有接話,隻要船隊能平平安安的到達大虞國,被人家奚落幾句又怎麽樣了?

巫不凡想要說話,卻被崔漁搖頭製止。

崔漁要的是平穩,隻要能平穩度過去就行!

三百裏外

立著兩座奇異的山峰,山峰高聳入雲,不可攀爬。

兩峰碧中間,是一條寬三千米的大河。

那大河波**漾,水流湍急,深邃之處,猶如千年不見底的寒潭。

那太陽自山峰的東方升起,順著峽穀河流,過峽穀溪水,然後又從峽穀的西方落下。

整條大河看起來就像是一大海,太陽像是一顆珠子,山峰形成了軌道,從峽穀的一端呈現曲線。從一端水流而出,上升至頂峰,然後又垂直落入大海的另一端。

山峰廣大,猶如兩座泰山,連綿不知多少裏。

高大升此時站在一塊青石上,湍急的水流劃過青石,打濕了高大升的衣擺。

“金光尊神,吾乃三江幫高大升,奉三江水神之命,前來拜會尊神。”高大升對著那空****的山川呼喊了句。

虛空中金色光線匯聚,化作了一道朦朧人影,出現在了高大升的身前:“三江幫的?三江水神尋我做甚?我與三江水神素無交集。”

“想要幫助大人脫離樊籠。”高大升笑眯眯的道。

“哦?脫離樊籠?”那金光尊神頓時來了興趣。

“洞庭湖。”高大升道。

“洞庭湖?”金光尊神眉頭一皺:“洞庭湖離我千裏之遙,我並不感興趣。你還是自哪裏來回哪裏去吧。你們三江水神的算盤,我並不想摻合。”

眼見著金光暗淡,金光神就要遁走,高大升連忙喊了句:“道友請留步。”

話語落下,金光神腳步竟然頓住,本來要散去的金光重新凝聚,凝結成了金光神的樣子。

“你還有何話說?”金光神看向高大升。

“玄牝珠!洞庭湖內有玄牝珠。”高大升連忙道。

金光神聞言動作一頓:“果然?”

“絕無虛言。”

高大升道。

“有何憑證?”金光神當然不會相信對方的空口白話。

憑證?

高大升當然沒有憑證!

他不但沒有憑證,就連所謂的代表三江水神而來,都是他自己的杜撰。

但是他沒辦法啊!

高大升也很無奈,他能怎麽辦?

被幫中那個最陰損的白紙扇師爺推出來擋劫,他能怎麽辦?

他也很無奈啊!

最近大半年來,他不斷調遣各路高手,圍殺那四大家族的船隊,可是死傷無數,幫中入災高手就足足折了九位。

每一尊入災的高手,都是一個幫派的底蘊,都是一個幫派的頂尖力量,你叫他怎麽去麵對幫主?

多虧三江幫主去了隱秘之地,暫時聯係不上,否則幫主非要取了他的狗命不可。

但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隻要一日不將那百艘大船給鑿破,阻止那大船進入大虞,他就一日別想安生。

死了這麽多高手,要是叫船隊進入大虞,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笑話。

他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那條大船上的所有人都除去。

不惜一切代價!

可惜,誰也沒有料到,四大家族的血脈竟然齊聚,演化成了橫行無忌。

思來想去,唯一能阻止對方的辦法,似乎也就隻有將金光神拉下水了。

“憑證?”高大升聞言從袖子裏一陣摸索,然後掏出一顆水藍色的珠子遞了過去:“尊神請看。”

這顆珠子,還是他從石龍哪裏獲得的。

多虧石龍死了,他將石龍的老巢給刨了。

“你從哪裏獲得的這珠子?”金光神一雙眼睛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珠子不過是一顆普普通通千年老蚌孕育出的明珠,但上麵卻沾染了玄牝珠的氣息。

在哪裏獲得的?

高大升哪裏知道石龍從何處獲得的?

他曉得石龍是從五莊觀帶出來的,聽人說五莊觀近些年出了一座太古神魔墳墓,挖出來不少的什麽屍體,挖出來不少的好東西,估計這顆珠子是從五莊觀挖出來的。

但是五莊觀處於塞外,與大雷音寺比鄰,他那裏有時間去塞外?

塞外多危險啊!

到處都是大妖,可怕的很呢。

“隻要大人肯出手,玄牝珠事後在下雙手奉上。”高大升畫大餅。

“你想怎麽辦?”金光神攥著珠子,沉吟許久後,才開口問了句。

“全都留在這裏喂魚吧。”高大升心狠手辣,心中盤算著能不能趁機奪走定海神珠。

“那可是一國的因果,萬一日後大周朝廷清算,我雖然不怕,但也覺得麻煩。”金光神沉吟了片刻後才道。

聽聞金光神的話,高大升輕笑:“老祖豈會畏懼區區大周?況且,獲得了玄牝珠後,您就可以離開龍門澗,大周朝廷去哪裏找您?”

高大升巧舌如簧,不過片刻,就已經說動了金光神。

待到金光怪同意,然後才前往後山休息。

且說船隊

崔漁坐在船頭,感受著身上的神魔皮轉化,體內先天劍氣的不斷增加,腦子裏不斷有鷹雀傳來四麵八方的信息。

大船行了半日,崔漁忽然察覺到了遠處雀鷹的異常,感受著傳來的畫麵,不由得一愣:“好大的一座山。”

確實是好大的兩座山。

那穿過大山呼嘯而過的河流,也是好大的河流。

“就算是比之昆侖墜落而下的太古神山,也不逞多讓。”崔漁心中暗讚。

不遊走天下,不知道天下間山水的秀麗。

崔漁接著雀鷹的視角,看的有些癡迷,不斷遨遊於群山之間,穿梭在山穀中。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不知何方道友,竟然暗中窺視本尊的道場?”

天空中一道金光形成枷鎖,刹那間將雀鷹籠罩住,然後拖拽入山間一座高崖上。

卻見那高崖峰排突兀,嶺峻崎嶇。深澗下潺湲水瀨,陡崖前錦繡花香。回巒重疊,古道灣環。真是鶴來鬆有伴,果然雲去石無依。玄猿覓果向晴輝,麋鹿尋花歡日暖。青鸞聲淅嚦,黃鳥語綿蠻。春來桃李爭妍,夏至柳槐競茂。秋到黃花布錦,冬交白雪飛綿。

在高崖上,坐著一身披金光霞衣的男子,此時正百無聊賴的擺弄著眼前一枚小鏡子。

“你這廝好不知死活,我這龍門澗內八百裏不許有修士進入,不許有妖怪成精,你卻不知依仗從哪裏學來的神通,敢來我這裏戲弄?”男子不等崔漁的鳥雀開口,已經率先發難。

“再下初學神通,不知貴福地規矩,還請老祖莫怪。”崔漁發出鳥叫。

那人一雙眼睛看著崔漁所化的鳥雀,不由得嗤笑一聲:“原來是不知從哪裏來的野崽子。算你運道好,老祖我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想再造殺孽,且留你一命,也算是見證老祖我改變命數的時日。”

說著話,繩索將崔漁所化的鳥取困住翅膀,然後束縛在一旁的大樹上。

崔漁見此一幕,不由得心中打鼓:“這人看不出深淺,簡直是好生奇怪。不過左右不過是區區一隻雀鷹分身罷了,就算是折了也不算什麽,就安靜的看著男人動作。”

許久後,男子忽然猛然睜開眼:“竟然到了?好快的速度。咦,竟然還有故人晚輩到來?”

看了一眼被困在懸崖上的崔漁鳥雀分身:“小鳥,你且在這裏看著,看我為你表演一場驚天動地的表演。”

話語落下,金光怪已經消失不見,留下崔漁的鳥雀分身呆呆的站在懸崖上,眼神中充滿了詫異:“這廝是金光怪?”

大船浩**,排開波濤。

“前方就是那傳說中的龍門澗了。”

就在崔漁沉思,思索男子身份的時候,耳畔傳來智狐的聲音。

崔漁遙遙望去,不由得一愣,因為眼前的景象他格外熟悉。

豈能不熟悉?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的鳥還被人攥在手心裏呢。

“這裏就是龍門澗?”崔漁問了句。

“是啊,壯觀嗎?”一旁的甄逸接過話語。

“當然壯觀。”崔漁道了句。

“壯觀之下,卻蘊藏著極致的殺機。這龍門澗內,隱藏著一個十分難纏的怪物,那怪物端的厲害,簡直是六親不認,肆意屠殺一切生靈。”智狐嘀嘀咕咕的道。

“可不敢亂說!”甄逸聞言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