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子覺得,尋常人肯定無法算計到如此地步,竟然毫無破綻,唯一有可能下黑手的,隻有三百六十五路諸侯中的某些個家夥。

“去,給孤王審問應天府尹,孤王要知道一切暗算手段。”周天子怒視著姬無心:“孤王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要是還不能把握,你日後也莫要爭奪王位了,大周的王位你把持不住。”

姬無心顫顫兢兢的退下,出了露台之後,深吸一口氣,袖子裏雙拳緊握,直接邁著大步來到了天牢:“去,給我將應天府尹提上來。孤王待他不薄,他為何陷害孤王。”

審訊室內,姬無心麵色陰沉的坐在案幾前,應天府尹被姬無心拖上來,捆在了十字架上。

“殿下!”此時應天府尹已經恢複神智,看到姬無心後,立即叫出聲來。

“為何誣陷孤王?”姬無心很平靜,靜靜的看著應天府尹。

但是熟悉姬無心的應天府尹卻知道,越平靜狀態下的姬無心,就越加的可怕。

“殿下。”應天府尹一雙眼睛看向姬無心,目光很誠摯:“您應該知道我,下官對殿下忠心耿耿,從來都沒有背叛過殿下。”

“您現在還相信下官的話嗎?”應天府尹道了句。

姬無心一雙眼睛看向應天府尹,看著對方滿是誠摯的眸子,略作沉吟後才道:“說。”

“沒有人指使下官,下官當時隻覺得整個人的思想似乎完全不受控製,就好像變成了一個旁觀者。”應天府尹看向姬無心:“下屬要是說,有人控製了下官的思維,您會相信嗎?”

“下官如何不知道汙蔑殿下的後果?下官早就想要扛下這一切,又怎麽敢將殿下牽連進來?這世上沒有人會比小人更清楚,將殿下牽連進來的後果了。小人死則死,不過一條命罷了,又怎麽會不顧家眷的性命?”應天府尹說得情真意切。

姬無心沉默了,講道理應天府尹說得一切,才是最符合常理的。不管是不是應天府尹的錯,周天子既然發話,那就所有事情到此為止,全都是應天府尹的錯。

應天府尹是個聰明人,怎麽會做出這種混賬的事情?

“來人,請高手過來,查驗他的靈魂是否有人奪舍,或者做手腳。”姬無心吩咐了句。

不多時,鎮詭司大頭領周流到來。

這件事實在是太大,簡直捅破天,就連鎮詭司大頭領周流也不得不出麵。

要知道鎮詭司大頭領周流長了六雙眼睛,常年在大內深宮監視天下,不踏出大周皇宮半步,此事竟然驚動了周流,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麵對著鎮詭司大頭領周流,姬無心給予了尊重,站起身行了一禮:“見過周大人,還請周大人出手,查驗此人靈魂。”

周流抱拳回了一禮,下一刻額頭上的一雙眼睛睜開,迸射出一道金光,落在了應天府尹的身上,片刻後回頭道:“回稟殿下,並無半分異常。”

“怪哉!”姬無心眉頭皺起,一雙眼睛看向應天府尹,隻覺得整個人如墜迷霧,被人給困在其中。

有人歡喜有人愁,姬無心愁得頭發都白了,而崔漁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法場的事情,是心猿操控的,崔漁雖然坐在府邸內,但是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既然已經出手,又怎麽會僅僅隻是對付應天府尹那麽簡單?其身後的姬無心才是崔漁的主要目標。

事實上就算是姬無心,麵對崔漁的布局,也無法掙脫出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終於可以安穩下來了。”崔漁美滋滋的道了句。

當天晚上,榮國公府和神國公府甚至為此舉辦了聚會,慶祝姬無心遭受重創。

第三日

項羽來信,紡織工人已經準備好,而且還都是頂尖的手藝人,隻是兩界山距離鎬京城不知多少萬裏,該如何將人送過來才是難題。

對此崔漁早有準備,想要將人從兩界山送過來,對於尋常人來說困難無比,但是對於太平道的唐周來說,卻也不過是幾日之間罷了。

唐周的實力崔漁看不透。

又過三日,唐周再次登門,一雙眼睛盯著崔漁,眼神中滿是驚悚:“你怎麽做到的?”

他問的是陷害姬無心,叫應天府尹開口倒戈。

崔漁笑了笑:“隻要利益足夠,對方沒有不背叛的理由。”

唐周聞言苦笑:“你小子就是敷衍我。”

“人運輸過來了?”崔漁問了句唐周。

唐周點點頭:“自然是運輸過來了,這等小事當然難不到我。”

“我其實很好奇,你究竟如何辦到的。”崔漁露出好奇之色。

唐周笑了笑,並沒有接話,因為這是唐周的秘密。

“小氣鬼。”崔漁見此不滿的嘀咕了句。

人已經被唐周送入莊園內,在崔漁的安排下,紡織的工作已經展開。

有崔漁的手段相助,紡織的大業開始進入正軌,又過三日,就已經有成品的綢緞出現在了崔漁的眼前。

“大人,這是咱們紡織出來的絲綢,還請大人過目。”老實巴交的蠶農將絲綢奉上,交到了崔漁手中。

確實是上等絲綢,隻要再染上色,就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隻是看著工人紡織的速度,崔漁眉頭皺起,紡織的速度他並不滿意。

依舊是最原始的手工紡織,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每日裏紡織出來的的布匹也是少得可憐,想要快速累積大量財富,可不是一般的難。

蠶種可以購買,但是這紡織速度卻是固定的。

“命人將絲綢染了顏色,然後叫人去賣。”崔漁吩咐了句。

見到崔漁臉上不見喜色,工人俱都是心中忐忑,麵色不安的整理絲綢。

崔漁回到府上,陷入了沉思之中,許久後才眯起眼睛:“我的絲綢麵對神靈以及其餘的各大染坊來說,並無任何優勢。”

“但我要是能將紡錘車搞出來,紡織的速度快上幾十倍,到那時我的優勢就出來了。”崔漁心中決定,研究紡錘車。

而且不是普通的紡錘車,而是詭異世界版的紡錘車。

“對了,神靈那邊如何了?”崔漁忽然想起神靈,對方也決定開蠶莊,想要和自己一對一的打擂,他當然要關注一下神靈的動向。

想到這裏崔漁直接去找海瀾,海瀾沒好氣的道:

“神靈的資料早就給你放在案幾前了。”

崔漁若有所思,海瀾點開資料,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神靈已經開了三家蠶莊,每一個蠶莊都是你的十倍規模。”

“他這不是作弊嗎?他哪裏來的錢?大家都是挑選族中產業,憑什麽他有三家蠶莊?”崔漁一愣。

“商會的人入股了。”海瀾麵色陰沉。

雖然崔漁和對方的起步資金一樣,但是神靈掌握神家所有財產,其能量又豈是崔漁可以媲美的?

海瀾覺得,崔漁已經沒指望了,接下來就隻能靠自己了。

姬無心的府上

姬無心看向手中文書,在姬無心對麵,神靈麵色恭謹的站立。

“確實是不錯,絲綢商會是咱們的人,有什麽需要,你盡管開口,本王唯一的要求就是隻許勝,不許敗!”姬無心一雙眼睛看向神靈:“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本王所麵臨的處境了,本王現在難啊!因為被人陷害,已經令天子失望,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掌握了神家,掌握了那件先天靈寶,如此本王才能挽回在大王心目中的所有形象。”

神靈聞言略作沉吟,然後才道:“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得盡善盡美,殿下不如和商會那邊打個招呼,咱們一起排擠神祈的蠶莊,叫他染出絲綢來也賣不出去。”

“你的意思是?”姬無心看向神祈:“降價打壓。”

姬無心聞言沉吟許久後才道:“我倒是可以叫鎬京城的絲綢商降價,但是你的絲綢???”

“我直接購買降價的絲綢,然後趁機銷售往外地,可以趁機大賺一筆。”神靈笑著道:“我雖然買了三個蠶莊,卻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從養蠶、吐絲、製作成品,其中耗費多少時間?想要靠這個取勝,未免有些太慢。倒是直接倒賣鎬京城富商的蠶絲,小人可以大賺一筆。至於說富商的損失?小人自然有其餘的產業暗中彌補,神家還有許多產業,倒也算得上是賺錢的產業。”

“你心中有數就行,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贏!”姬無心道了句:“要是輸了,後果你應該知道。”

時間匆匆流逝,又過去七日,就在崔漁研究紡錘車的時候,忽然有蠶莊管事著急忙慌的登門而來。

“大爺,不好了!”管事的著急忙慌來到崔漁身前,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

“發生了什麽事?”崔漁麵帶不解的問了句。

“大爺,咱們染出來布匹後,誰知道外麵的絲綢竟然降價了,比咱們的絲綢足足降價了一百文。咱們染出來的絲綢,一匹都賣不出去。”管事跪倒在地。

“降價了?”崔漁眉頭皺起。

“咱們的絲綢與對方的絲綢品質相比如何?”崔漁問了句。

“不相上下。”管事道了句。

這個回答崔漁倒不意外,好歹也是鎬京城大商戶,給大周最頂尖權貴用的東西,質量絕對是頂尖貨色。

“咱們也跟著降價。”崔漁道了句。

“不行啊大爺。”管事的苦笑著道:“那些商會都長期與鎬京城各大家族、店鋪合作,同等質量下,人家根本就不會考慮咱們的。要是價錢比他們低,咱們的絲綢怕是要賠錢賣了。”

“從養蠶到出成品,是一個漫長的時間,刨除各種成本,咱們要是降價的話,根本就不賺錢。”管事的道了句。

十畝桑林,能養多少蠶?

崔漁要是敢降價,就算賣出去,又能消耗多久?

崔漁聞言陷入了沉默,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示意管事的退下,然後一個人思索著對策。

“商會來勢洶洶,必定是衝著我來的。我要是收買了鎬京城降價的絲綢出去倒賣呢?”崔漁心中念頭才起,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尋找渠道需要時間,還需要找人將絲綢運輸出去,一來一回耽誤多少時間?

除非是他有自己現成的渠道,而且還要有現成的運輸隊伍,才能快速的收購絲綢賣錢。

打開渠道沒有個三年五載就休想。

“或許隻能打價格戰了。”崔漁眼神中露出一抹冷酷的光芒:“那些人壓低價格,而我隻需比那些人的成本價還要低,他們就絕對拚不過我。”

崔漁心中無數思緒流轉,最終將目光落在了紡錘車上。

隻要有了紡錘車,製作絲綢的速度,是普通工人的百倍。

到時候成本價近乎於無。

唯一的消耗就是蠶絲,十裏桑林根本就無法養出如此多的蠶絲。

“去哪裏尋找蠶絲呢?”崔漁心中念頭閃爍。

“自然是去外地進貨。”唐周懶洋洋的出現在了崔漁的屋子內。

“嗯?”崔漁看向唐周,最近唐周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和崔漁探討大周形式,都快要將此地當成自己家了。

“進貨?”崔漁不解。

“你該不會以為,那些商會會有自己的桑林吧?”唐周一雙眼睛看向崔漁,似乎是在看一個白癡。

“桑林的成長,需要一個漫長時間,那些商會怎麽會等得起?他們都是去向周圍的蠶農進貨。”唐周指點崔漁:

“那些商會,就連蠶繭都不買,通常都是拿來半成品絲綢出去賣。他們隻需要掌握最關鍵的印染技術,就能牢牢的把持著整個絲綢市場。這些年那些蠶農的蠶絲,被壓榨的極其嚴重,一匹不曾印染的絲綢,賣不了五十文錢。而一匹印染完畢的絲綢,足足賣價一千文錢。這其中刨除運輸費用,成本費用,至少還有五百文錢的利潤。你想要和他們打價格戰,近乎不可能!”

崔漁聞言瞳孔一縮,萬萬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早知如此,自己還養蠶作甚,直接去進半成品就是了。

他被人給誤導了!

種植桑樹不要成本?

人工整理蠶繭不要成品?

紡織不要成本?

哪裏有半成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