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凡人!我也是凡人!你心中有七情六欲,我的心中也有七情六欲。”南華真人看著張角:“到時候你會成為魔主化身,我也會成為魔主化身,就問你怕不怕?”

“凡人倒也罷了,體內沒有超凡之力,魔主頂多是挑起對方情緒,叫對方陷入極端。而我輩修士體內有超凡之力,一旦在定境與魔主相逢,魔主就會在我等精神世界內借助超凡之力顯化。據說在開天辟地之初,諸神為了剿滅魔主,卷起了一場浩劫,將天地間的超凡之力近乎打的全軍覆沒,才徹底將魔主從人世間抹去。”南華真人聲音唏噓:“從此以後,一條修煉界鐵律留下來,凡有心猿、意馬顯化者,必殺之!”

張角聞言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一雙眼睛盯著南華真人:“那師傅為何不除掉崔漁,斬妖除魔拔除後患?”

“心猿已經跑了,崔漁反倒是心猿的束縛。”南華看著崔漁:“況且,如今天地間各種法咒層出不窮,就算魔主複生,也未必沒有力量克製。”

南華真人會說自己在崔漁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脅嗎?

黃天大業臨近,他一點都不想節外生枝。

而且南華真人合道黃天,就算魔主真的重新降臨,他反倒是想要和魔主較量一下。

崔漁與虞走下山去,少女持著經書跟在崔漁身後:“大哥,心魔當真有那麽嚴重嗎?”

“嚴重如何?不嚴重又如何?你不是也看到了,心猿已經落入咱們的算計了嗎?”崔漁嘴角帶著一抹笑容。

“那倒也是,大哥有製服心猿的手段,與他們自然不一樣。”少女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我不會怕魔主強大,隻會怕魔主不夠強大。”崔漁走的很慢,在山間似乎散步,欣賞兩界山的景色。

忽然地上青石一陣波動,卻見心猿從泥土裏跳出來:“狗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麽大事?”崔漁腳步頓住。

“陳家果然底蘊盡數被人斬了,族中耆老、高手都被殺的幹幹淨淨,整個陳家隻剩下一個空殼子。”心猿蹦蹦跳跳的來到崔漁身前:“崔漁,那老道沒安好心,竟然總是攛掇你害我。以後咱們要是有了實力,一定將那老道士給斬了。”

“你都聽到了?”崔漁問了句。

“當然!”心猿咬牙切齒道。

“我不擔心你是魔主,更不擔心你是神魔井下的詭異,不管你是誰、未來獲得何等強大力量,你都破不開我的定心真言。”崔漁直視心猿:

“說說陳家的事情。”

“陳家現在就是一個空殼子,唯一可慮的就是陳家弟子族人比較多,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打草驚蛇跑掉一部分。還有一些陳家弟子就在兩界山內尋找機緣造化,咱們此時對陳家動手,必不能斬草除根。不過你要是肯借我一些力量,我倒是有辦法標記這些弟子,日後一個個想辦法弄死。”心猿為崔漁分析城中形式。

“哦?你還有此等手段?”

“你去告訴項采珠,叫他將陳家的產業整理成資料給我。”崔漁吩咐了句,沒有去接心猿的話。

心猿遁入地下,崔漁與虞回到山中隱秘之地,就見崔老虎正在山間編織筐樓,崔母縫製虎皮,楊二郎逗弄崔鯉與崔閭。

“這裏倒是個好地方,風景別致,猶如山中洞天世界,行跡隱秘。”崔漁一邊走在山間小路上,一邊放眼打量峽穀布局。

確實是個隱居的好地方,有水有果子不說,還有一座水塘,水塘裏有魚兒流淌。

“哥!”崔鯉與崔閭看到從山下走來的崔漁,歡呼著撲了過來。

崔漁將兩小隻塞入懷裏,一旁虞也是麵帶笑容。

小孩子什麽最好哄了,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回來了,外麵形式現在怎麽樣?”崔老虎看了崔漁一眼,然後挑起燈火。

“快了。”崔漁回了句。

“快了?”崔老虎詫異的看著崔漁,似乎不知道崔漁在說什麽。

崔漁沒有解釋,而是去幫崔母縫製虎皮。

看著燈火下手中鋼針飛舞的母親,細密針腳線在虎皮上留下一道道痕跡,崔漁笑了一聲:“娘,你的手工活可是越來越好了。”

“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崔母放下手中針線:“餓了吧,娘去給你燉肉。”

一夜閑話

第二日清晨,崔漁與虞下山,徑直向大梁城內走去。

大梁城看起來似乎和往日沒什麽區別,街頭上全都是被毒辣辣空氣灼燒得無精打采的人們。

大街上氣氛雖然依舊如往日,但崔漁卻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至於說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出來。

項家

項采珠的樓閣上

“吶,這是你要的陳家資料,陳家所有產業都在這裏了。”項采珠將一堆紙扔在崔漁懷中:“你真的要對陳家動手?”

崔漁沒有回答項采珠的話,而是仔細觀看手中資料,一字一句看的很仔細。

“你現在對陳家動手,到真是一次好機會,前幾天大梁城內忽然傳來一道信息,說陳家的所有底蘊、耆老都被人給屠戮了幹淨。”項采珠道。

崔漁看資料的動作頓住,抬起頭看了項采珠一眼:“是真的嗎?”

“八九不離十,這都已經好幾天了,陳家一位耆老都沒有露麵。最關鍵的是,陳家一些嫡係人員似乎也在向兩界山內撤退。就連一些老弱婦孺,也以找造化、踏青的借口,離開大梁城。”項采珠盯著崔漁:

“大梁城內的各大勢力,仿佛是嗅到了腥味的鯊魚,此時都開始躁動起來。”

“陳家要不是真的被人屠了,家中耆老早就現身穩定人心了。”項采珠看向崔漁:“大梁八大士家之一的家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很多人都已經動心了,這些日子明裏暗裏不斷摩擦試探,隻是卻沒有人敢真的先動手,萬一消息隻是流言,到時候遭到陳家報複,可就是大麻煩。”

“也就是說,陳家現在缺的是一根導火索,隻要叫人看到陳家虛弱,大家就能群起而攻之,將陳家給瓜分掉。”崔漁眼神裏有殺機彌漫。

“不錯!”項采珠點頭。

“能不能將兩界山陳家的所有族人都留下?”崔漁問了句。

“單憑咱們的力量,隻能殺幾個陳家主要成員。”項采珠皺眉。

“那些其餘士家呢?”崔漁問了句:“他們奪了陳家家產,不斬草除根的話,難道不怕陳家報複?”

這是崔漁心中疑惑。

項采珠看著崔漁,撲哧一笑:“你從哪裏聽說的,奪了人家家產,就要斬盡殺絕的?就算是諸侯征戰,滅國之後也不會有此等屠戮,更何況隻是一些資產爭奪?”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要知道,大梁陳家不過是大虞國陳家微不足道的一個遠房偏支而已,各大士家可不敢做的太過。萬一陳氏本家報複下來,沒有人能扛住怒火。再者說,這是屬於士大夫一族的規矩,就算是國主戰敗,也要留其一命,並且好生優待起來。”項采珠知道崔漁出身平民,耐心的解釋。

“而且,我覺得你的思維走入了一個誤區,覆滅陳家當真要誅九族嗎?周天子殺人,也很少有誅九族的!人心各異,就算父子尚且有二心,一個家族不知繁衍幾代,全靠利益維係。隻要斷了利益,必然是樹倒猢猻散,做鳥雀散!”項采珠看著崔漁:

“斬盡殺絕未免太狠,傳出去在大周怕舉步維艱,寸步難行。這可是周禮治國的世道!”

崔漁聞言心中恍然,不由的拍了拍腦袋。

現在大周有儒家禮教行天下,講究的是周禮。

類似於後世春秋戰國時期的風采,很少有斬盡殺絕一說。

否則也就不會有‘臥薪嚐膽’一說,勾踐也就沒有重新複起的機會。

貴族對待貴族,終歸是寬容的,不會真的事情做絕。

尤其是貴族不斷聯姻,幾千年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種羈絆無數。

對於士大夫一族來說,財富也就僅僅隻是那樣罷了。

自己人對自己人,終歸是留有餘地。

話糙理不糙,誰還沒有幾個小辮子?

你今日對人留情,日後別人也會對你留情。

崔漁現在覺得有點難處了,自己人手不夠,根本就無法對陳家全部追殺。

陳家家大業大,隨便藏起來一些,想要挖出來都是困難。

而且項采珠說的未嚐沒有道理!

你叔叔被人弄死,你會不要自己命去替你叔叔報仇嗎?

大概誰也做不到吧!

就連父母也做不到吧?

畢竟張蔻蔻隻是少數。

人要是真的那麽有血性,孫老果早就被遇難者家中父母弄死了!

“那就將陳勝一係,陳家主要成員弄死,日後陳家也就樹倒猢猻散了。”崔漁從卷宗內抽出兩張,那是兩張豬肉鋪子。

他現在無權無勢,能守住兩間豬肉鋪子,就已經不錯了。

“你要殺陳長發?”項采珠瞳孔一縮。

“要是陳長發都不死,我弄垮陳家還有什麽意義?”崔漁仔細的盯著兩間豬肉鋪子的信息琢磨。

他要的可不是弄垮一個陳家。

“陳長發死了,大虞陳氏本家必定派人來,絕不會善罷甘休。”項采珠道。

崔漁不解。

“嫡係!陳長發雖然是支脈,但卻是支脈中的嫡係!你不會覺得,陳長發在大虞國沒有親戚了吧?”項采珠看著他:“你不會明白嫡係代表的意義。”

“會不會牽連到項家?”崔漁沒有多說,隻是淡淡的問了句。

“不會!你要記住,我項家是貴族,永遠都不是士族可以比擬的。”項采珠臉上露出一抹得意。

那是屬於貴族的超然與驕傲。

崔漁眼神裏露出一抹羨慕:“貴族啊!”

“現在的陳家,隻缺了一個導火索。隻要有人先動手,叫人看出陳家就是一個紙老虎,到時候各大士家就會刮分了陳家,將陳家逼出大梁城。”崔漁拿著手中紙張,他現在識字很快,馬馬虎虎連蒙帶猜到也能猜個大概。

“別看僅僅隻是兩間豬肉鋪子,但一旦陳家倒台,不知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崔漁將手中資料揉成粉末。

“我可以幫你。幫你守住這兩間鋪子。”項采珠看著崔漁。

“不用。你要是插手,那兩間鋪子以後可就是你項家的了。”崔漁笑看著項采珠:“等你什麽時候獲得了項家的掌控權,再來幫我吧。”

“你要是有時間,替我查一下石龍。”崔漁忽然道了句。

“查石龍?查他做甚?”項采珠不解。

“這個石龍不對勁,很有問題!”崔漁看著項采珠。

“我知道了。”項采珠回了句。

“對了,陳長發是什麽實力?”崔漁問出信息關鍵。

“不知道。因為陳長發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出手了。二十年前是武道二重天。”項采珠看著崔漁。

崔漁站起身,就要離去。

“你真要對陳家動手?”項采珠看著崔漁的背影,開口問了一句。

“此事不宜再拖,我已經等不及了。”崔漁回了句:“索性不能殺他全家,那就送他一家主要嫡係上路吧。”

“你會惹來大虞國陳家高手的。”項采珠覺得崔漁不明智。

“你不會懂我的心情。”崔漁摸了摸項采珠的腦袋。

“我給你壓陣!你今晚要是不敵陳長發,就逃往陳家三條街外的那座茶館。”項采珠看著崔漁:“我會帶著大哥在哪裏等你。”

崔漁沒有說話,而是邁著從容的步伐,走出了大堂。

直到崔漁背影走遠,項采珠才看向拱門外:“你都聽到了吧?”

“我說小祖宗啊,你又何必去趟渾水?咱們又不差那點財產。大梁城再亂,我項家依舊是項家,超然於物外。”項羽滿臉無奈的走出。

“我要去,你去不去?”項采珠看著項羽。

“你是我祖宗。”項羽苦澀的道。

有一個這樣的妹妹,他又能怎麽辦?

我的妹妹一點都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