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漁一雙眼睛看向宋智,似乎是試探,又似乎是在詢問。

聽聞崔漁的話,宋智笑了笑:“你覺得呢?”

崔漁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那裏笑了笑,然後就聽宋智道:“現在的真武山已經不是掌教能隻手遮天的真武山了。”

聽了宋智的話,崔漁沒有再多說,宋智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根本就不必再繼續追問。

“現在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你可還有什麽計劃?”崔漁一雙眼睛看向宋智。

宋智聞言笑了笑:“你要想辦法在真武山惹出衝突,然後驚動上麵的老祖,將此事鬧到真武山老天師麵前,到時候事情就成了。”

崔漁是個聰明人,聞言立即知道了對方話語中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真武山後山

掌教夫人純兒麵色陰沉的站在山巔,冷冽山風吹過其有些佝僂的身軀,吹散了其耳邊的發絲。

“夫人,你約我來此作甚?”

純兒身後人影閃爍,下一刻崔老虎出現在了純兒身後,一雙眼睛看向那老態龍鍾的背影,目光中滿是愧疚。

對方本來是真武山的天之驕女,應該有一個大好前途的,可誰知竟然攤上了這等禍事,光明未來毀於一旦。

她是無辜的,她是被牽連到的那一個,但是卻沒有人能幫得了她,更沒有人能替她討回公道。

“你還記得這裏嗎?”純兒開口詢問了句。

崔老虎聞言一愣,走上前去與純兒並肩而立,牽住純兒的手,話語中包含無限溫柔:“我當然記得,這裏是你我定情的地方。”

“你沒忘記就行。”純兒回了句。

氣氛有些沉悶,崔老虎扭過頭去一雙眼睛看向那張老樹皮一樣的臉:“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山下的流言別說你沒聽到。”純兒聲音蒼老而又冰冷。

崔老虎聞言一愣,隨即連忙保證:“都是一些混賬瞎傳說的,你要相信我,我對你一心一意絕不可能背叛你……”

“我都已經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你不必解釋了,那崔漁就是你的孽種!不但崔漁,還有崔鯉、崔閭也全都是你的孽種。”純兒一雙眼睛看向崔老虎,聲音中滿是冰冷:“還記得你當年是怎麽和我山盟海誓的嗎?一生一世隻愛我一個人。”

崔老虎苦笑,攥住了純兒的雙手:“此事你要聽我解釋,我當年逃到兩界山,被七情聖姑那妖女暗算,才有了那一團亂糟糟的事情。我已經出手斬殺了七情聖姑,我對你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

“七情聖姑是死了,但是那三個孽種怎麽說?還有一個孽種竟然跑到真武山內,難道是你安排的?想要謀奪燦燦的嫡係位置?還是說有別的心思?”純兒目光猶如一把利劍,刺向了崔老虎。

崔老虎一愣,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一時間啞口無言,純兒聲音冷冰冰的道:“真武山隻能有一個‘崔’字,我不管那孽種是什麽身份,來到真武山為了什麽,我隻要一個結果!你是知道我得手段的,等我出手就是他身死道消之時,到那時你可千萬莫要怪我沒有提前提醒你。”

“此事我會處理。”崔老虎聲音中充滿了凝重的味道。

純兒冷冷一笑:“你要是能處理好,事情就不會拖延到今日,真武山嫡係也不會被七大支脈逼宮。”

“你莫要亂來,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找到機會將那孽種趕下山去。”崔老虎聞言連忙道。

純兒冷冷一笑:“我隻問你,你是要我和燦燦,還是要那個孽種?”

“毫無疑問,我當然是要你。”崔老虎連忙道。

“那就殺了那三個孽種。”純兒聲音冰冷殺機盎然。

崔老虎聞言麵色一白,連忙開口辯解:“我都已經殺了七情聖姑,那三個孩子是無辜的,不能牽連到他們……”

純兒沒有說話,隻是一雙眼睛冷冰冰的看著崔老虎,就像是兩把刀子戳在了崔老虎的心中,叫崔老虎閉上了嘴巴。

“我已經叫人動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禮之一脈的那兩個孽種應該已經消失在了世上,現在隻剩下真武山的最後一個了。”純兒聲音中充滿了冰冷的味道。

聽聞此言,崔老虎如遭雷擊,身軀顫抖聲音中滿是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崔老虎的聲音很大,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他了解純兒的性格,知道純兒是絕不會說謊話的,她既然說自己已經動手,那就一定動手了。

純兒冷冷一笑:“你大驚小怪做什麽?那三個孽障活著,你我夫妻之間就像是多了一根刺,唯有將那三個孽障從世上抹去,你我夫妻之間的感情才會恢複往日裏的濃烈。”

崔老虎身軀顫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純兒,半響說不出話。

許久後才見崔老虎似乎是抽幹了身上的力氣,上前抱住了純兒:“交給我,我會處理好的。”

純兒沒有說話,隻是看向遠方的雲霧,目光中一片冰冷。

許久後有山下弟子通稟:“掌教,朝廷有使者到了。”

“我去去就來。”崔老虎鬆開了純兒,向著山下趕去。

純兒扭頭看向崔老虎的背影,直至崔老虎身形徹底消失,才見純兒冷著臉道:“叫劉邦和燦燦過來。”

不多時劉邦和崔燦燦來到了山崖處,對著純兒恭敬一禮,崔燦燦聲音平靜的道:“娘,您叫我?”

“真武山中流傳的消息你們都聽到了?”純兒眼神中充滿了殺機。

崔燦燦聞言頓時麵色激動,一股怒火衝霄而起,氣急敗壞的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賬在造謠,竟然如此汙蔑我真武山嫡係一脈,肯定是七大支脈的人幹的,他們不懷好意也不知道在算計什麽。”

“我如果說那不是流言呢?”純兒道了句。

崔燦燦聞言一愣,似乎有些不解:“不是流言?”

一旁劉邦驚醒,開口驚呼一聲:“不是流言那就是真的了?”

崔燦燦如遭雷擊,身軀顫抖了一下:“流言是真的?怎麽可能!爹不是那種人!”

純兒聞言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在山巔,許久後崔燦燦回過神來,聲音沙啞道:“娘,劉邦師弟所言可是真的?當真……當真是爹的私生子?”

純兒幽幽一歎:“如果隻是流言我又何必理會,又何必將你叫過來?”

崔燦燦聞言呆若木雞,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神中寫滿了震驚。

“你聽著,那孽種來者不善,想要攪亂我真武山的局勢,乃至於想要奪了你的嫡係位置,一旦教他成功,你我母子必定會被掃地出門,離開真武山這個家。”純兒的聲音中充滿了嚴肅。

崔燦燦聞言眼神中滿是怒火:“他想要奪我嫡係身份?想要繼承我真武山道統?簡直是做夢!孩兒現在就殺了他!”

純兒搖了搖頭:“好歹也是你兄弟,你若是出手斬殺,隻會損害了你自己的名聲。”

“弟子願意出力。”一旁劉邦連忙表態。

“在崔老虎的眼底下斬殺崔漁,手段太粗糙!日後必定會影響我夫妻感情,也會影響真武山和大漢朝的合作。”純兒搖頭否決。

她為什麽敢和崔老虎說自己派人去刺殺崔鯉、崔閭,那是因為她知道刺殺失敗了,也算是給崔老虎一個警告,逼著崔老虎對崔漁動手,將崔漁給趕出真武山。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真武山的嫡係位置不落在崔漁的手中,真武山道統繼承決不允許出現半分動搖。

“那該如何做,還請師娘示下,弟子一定會為師娘辦好。”劉邦麵色恭謹。

“主峰一脈不是派遣範增去競爭純陽峰峰主的位置了嗎?你們全力配合支持他,等到範增登臨純陽峰峰主的位置,他一個純陽峰的小小弟子,咱們不是想怎麽揉捏就怎麽揉捏?”純兒一雙眼睛看向劉邦:“當然,這個過程如果再給他找一些麻煩耽擱他修行的進度,那簡直再好不過了。”

東方的朝陽升起

崔漁從草廬內睜開眼,站起身推門走出去,一雙眼睛看向天地間的景色,眼神中充滿了思索:“果然想要消除生死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於想要在冥冥之中感知到生死籍的存在,就是一個最大的關卡。”

崔漁盤坐一晚並沒有收獲,沒有感知到生死籍的存在,甚至於覺得顏渠所說的生死籍根本就不存在。

“還需要想個辦法。”崔漁暗自嘀咕了句。

然後拿起掃把,向著自家的任務區域走去。

等來到自己任務區域的山道時,崔漁終於知道為何二遊會把這塊地劃分給自己了,入目處到處都是落葉,茂密的枝葉遮蔽了整條三千米長的山路。

最關鍵的是那樹並不是尋常的樹,似乎蘊含著某種獨特的力量,總是將山間雲霧匯聚過來凝結為露水打濕了地上的台階,叫所有落葉都貼在了青石台階上。

雲霧在山間繚繞會遮蔽山道,但是樹幹卻可以冷卻霧氣,將霧氣化作露水,不得不說這些大樹還真是好生奇妙。

當然了最關鍵的是還有鳥糞不斷掉落,在露水的浸泡下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化作了散亂的粉末,整條山道惡氣衝霄,需要從山下挑來水流清掃。

這對於普通弟子來說,簡直是堪稱噩夢的難度,上山下山一趟本來就不易,想要利用挑來的水衝洗山間石道根本就不可能。

最關鍵的是,鳥雀時時刻刻都存在,根本就洗不幹淨。

“範增太小瞧我了。”崔漁搖了搖頭,腳掌一跺調禽聚獸施展而出,就見成群的鳥雀衝霄而起,刹那間遮天蔽日的向著思過崖而去。

“將我趕下思過崖,嗬嗬……”崔漁冷冷一笑,手中掃把一揮,無數水流憑空湧現,席卷過整條山石路,刹那間將台階衝刷得幹幹淨淨。

“榮華道?”崔漁一雙眼睛看向旁邊煥然一新的石碑,上麵書寫著這條道的名字,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嗯,很不錯!”崔漁看著整潔清新的台階,嘴角露出一抹得意。

同一時間,思過崖上,無數的弟子正盤坐在思過崖上參悟祖師爺留下來的手劄,而劉秀早就放下掃把,盤坐在一旁打坐練氣,忽然隻聽山間鳥雀振翅聲響,然後天空忽然間黑暗了下來,接著就是劈裏啪啦聲響,猶如疾風驟雨一般傾瀉而下,瞬間將山崖上的眾人覆蓋。

“啊~”

有弟子崩潰大叫。

眾位弟子已經完全被糞便覆蓋,整個思過崖上沒有能落腳的地方。

“這是誰的禦獸術失控了?”有人怒罵。

“混賬,竟然敢驚擾思過崖,簡直是罪該萬死!”

一群人看著天空中鋪天蓋地的鳥雀糞便,眼神中露出一抹震驚和悚然,紛紛的向著思過崖下奔了過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騰雲駕霧遁走,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防禦性術法和神通。

思過崖上雞飛狗跳,轉眼間隻剩下一地雞毛,以及麵色呆滯的劉秀。

劉秀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屎人,呆呆的看著思過崖上三尺厚的鳥糞,整個人呆愣當場。

等到其回過神來時,隻覺得嘴巴有些鹹,而他的眼睛也已經被鳥糞給糊住,根本就睜不開。

“我呸……呸……呸……”劉秀瘋了一般嘔吐,但是口中鳥屎味依舊回**無窮。

好不容易將眼睛抹幹淨,看著眼前的場景,劉秀整個人都愣住,這麽多的鳥糞他要清理到猴年馬月?

就算是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他也清理不幹淨啊?

“啊……”嗅著身上難聞的氣味,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的衣裳,劉秀直接崩潰大叫。

榮華道

崔漁此時清理完鳥糞之後,正要轉身回去修煉,可是忽然腳步一頓,看向了榮華道的另一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影老態龍鍾,佝僂著身軀站在雲霧中,看起來很是蒼老,正是真武山掌教夫人——純兒。

此時純兒正麵色冰冷的看著他,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