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黑色的燈籠現在已是一片猩紅,那顏色之深甚至要滴出血來,當其中一個孩子靠近時,那鮮紅燈籠竟然如同心髒般收縮鼓動,發出心髒跳動的聲音。
咚咚!
咚咚!
為首的小男孩見勢不妙,一個急刹車停在了原地,緊隨其後的小胖墩卻沒能停下,圓滾滾的身體摔倒在地,徑直滾到鮮紅燈籠底下。
剩下的兩個孩子愣在原地,呆呆地注視著如心髒般跳動的燈籠。
陳宏和蔣樂兩人瞳孔微縮,皆是看到了鮮紅燈籠的詭異,兩人停頓了一瞬,不約而同地向前衝去,欲要救下三個孩子。
但下一秒,他們身軀的前衝之勢被抑製了,路源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了兩人的胳膊。
陳宏和蔣樂同時回頭看去,隻看到麵色凝重的路源,向兩人微微地搖了搖頭。
兩人立刻明白了,但他們是調查員,還是治安署的調查員,他們有義務保護這些無辜群眾,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盡管,這三個群眾也不是那麽無辜。
陳宏麵色一沉,沒等他出言反駁,周圍卻響起了人們的驚呼聲。
三人顧不得許多,將目光轉向鮮紅燈籠。
噗嗤!
隨著一道猶如尖刺穿透皮肉的聲音響起,一根修長的黑色根須自鮮紅燈籠裏伸出,上麵還沾染著泥土和數十根纖毛。
當所有人都怔怔地望著這詭異的一幕時,黑色根須卻毫不猶豫地舞動起來,鋒銳的頂部直直地刺入了小胖墩的肚子裏。
圍觀的人群中響起刺耳的尖叫聲,那是平凡者的常態,而聰明人都在緩緩後退,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路源三人。
陳宏舉起腰間的配槍,警惕地指著黑色根須,但身形卻在緩緩後退,身旁的路源和蔣樂則一人拉著一個孩子。
“路源,那孩子還能不能——”陳宏剛問到一半,就閉上了嘴。
此時他終於知道,路源為什麽堅決地拉住了兩人,不讓他們實施救援。
黑色根須不過隻是刺中數秒,小胖墩的身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來,他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很快,皮包骨頭的小胖墩進一步縮水,原本光滑緊實的皮膚仿佛幹皺的樹皮,軟趴趴地貼在骨頭上,他的眼珠費力地轉動著,無神地凝視著天空。
陳宏雖然是舊城區治安署的調查員,自認這些年也見識過不少的詭異、超凡事件,但直麵這樣的慘狀,也是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保持著鎮定,大聲喊道:“所有人離開!現在!立刻!”
其實不用陳宏多說,後麵圍觀的人群已寥寥無幾,他們早已被提前溜掉的聰明人帶走了,隻剩少數膽大的,以及特殊職業者。
蔣樂抽出背後黑色的鐵棍,緊握在手中,擺出戰鬥姿勢。
砰!砰!
陳宏連開數槍,他手中的銀白色手槍蘊含著不弱的靈性,射出的子彈也同樣如此,子彈徑直越過幹巴巴的“小胖墩”,射中黑色根須。
但遺憾的是,黑色根須隻是抖了一瞬,便如毒蛇狩獵般再次抬起了頭,並將鋒銳的頂部從“小胖墩”肚子裏拔了出來。
路源心底一寒,麵前這黑色根須顯然還沒吃飽,正在選擇下手的獵物。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苟延殘喘的“小胖墩”,路源一頭冷汗,他正準備轉身逃跑,卻看到身邊的兩人表情嚴肅,緊握著手中的武器。
他們要幹什麽?
沒等路源發問,蔣樂拎起手中的黑棍,一個箭步便衝到了猶豫不決的黑色根須麵前,精準地砸在它的頂部,發出金屬碰撞的脆響,黑色根須頭一歪,墜落在地,渾身抽搐。
蔣樂麵色冰寒,再度掄起黑棍,棍尖重重地點在黑色根須頂部,這下它徹底沒了反應,而蔣樂再度上前一步,舉起黑棍,豎著砸下,徑直將黑色根須頂部砸入了土中。
接著,蔣樂雙手按著黑棍,一隻腳踩在黑色根須身上,確保安全無誤後,向兩人招了招手。
好彪悍的女人......路源咽了口唾沫,他沒想過這種詭異事物竟然能用暴力直接解決。
不過看這樣子,蔣樂手中的黑棍也必定蘊含靈性,並非凡物。
陳宏微微頷首,他舉著槍走了過去,用槍口用力地頂著根須頂部連開數槍,然後才低下頭開始檢查。
陳宏看了看幹皺的“小胖墩”,遲疑道,“路源,你......”
路源立刻會意,他走上前去,直接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倒黴孩子。
陳宏欣慰地點點頭,將槍口對準燈籠。
路源向外麵走去,卻驚訝地發現,消防隊沒來,救護車倒是來了,身穿灰色防護服的急救員神色嚴肅,一把接過幹癟的身體,向路源投以堅定的眼神。
“謝謝,辛苦了......”路源一邊道謝,一邊好奇地觀察著這輛奇異的救護車,原本白色紅十字的救護車顏色對調,變成了紅色白十字,而急救員也是身上覆蓋著隱約的靈性。
“你更辛苦,你們調查員最辛苦。”急救員伸出手掌,鄭重地和路源握了握手,“病人會在死亡、瘋狂或治愈後送回治安署,期間請少安毋躁。”
拋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急救員急匆匆地回到車裏,也不管後續有沒有傷員,馬不停蹄地離開了。
路源看著飆著車的救護車陷入了沉思,向蔣樂的越野車走去。
......
等到路源再次返回燈籠處,地上已經多出了四根黑色根須,它們長短、粗細不一,但都軟趴趴地躺在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路源看向燈籠,它原本的鮮紅色黯淡了不少,底部破開五個洞,那五根黑色根須便是從這裏伸出來的。
“一根接一根出現,如果不處理的話,會很麻煩。”陳宏皺起了眉頭,他手中的銀白色手槍光芒已然消退,顯然是後繼乏力。
倒是蔣樂一言不發,凶狠地盯著燈籠,身上煞氣十足。
“要不然......”路源試探地問道,“把它拔出來?”
“拔出來?”陳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無疑是一個更加激進的想法,會將自身徹底拽入未知的深淵。
但蔣樂轉過了頭,將手中黑棍遞給了陳宏。
路源注意到,陳宏接過黑棍的瞬間,他的手臂驟然下沉,顯然,那根黑棍的重量非同尋常。
“你們倆讓開點。”蔣樂冷聲道。
兩人依言後退,蔣樂雙手緊握其中一條黑色根須,她深吸一口氣,微蹲、沉肩、躬身,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下,蔣樂原本就粗壯的小臂,竟是再次膨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