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威嚇
“趙瑋是吧?”舒逸點了煙就眯著眼睛望著他。趙瑋原本是低著頭的,聽到舒逸的發問,抬起頭掃了一眼坐在麵前的舒逸和龍久淵,沒有吭聲,又把頭埋了下去。小閔叫道:“問你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若在平時,舒逸或許會出言製止小閔這態度,不管怎麽說,舒逸是比較反感刑訊逼供的,朱毅曾經說過,審訊是一門藝術,而審訊的關鍵就是找到被審問者心理最脆弱的那個點,隻要觸動了那個點,被審訊者的心理防線就會崩潰了。特別是對於一些特殊的人,心理素質特別好的人,你用逼供的手段是不那麽管用的。
就拿舒逸自己來說,假如自己被敵人抓住,他自信是不會漏出一個字的。
不過現在他不製止小閔,他把小閔的這種訓叱看作是對趙瑋的火力偵察,此刻他不會與趙瑋正麵交鋒,他更多的是要從旁觀察這個趙瑋到底是哪一類人,應該用什麽樣的方式來讓他說話。
哪怕他就是胡亂說一氣也行,怕的是根本就沒有溝通,隻要有溝通,就能夠從對話中抓住有用的線索。
趙瑋竟然不為所動,他甚至看也不看小閔一眼。龍久淵淡淡地說道:“趙瑋,我們的政策你應該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趙瑋發出了一聲冷笑,龍久淵問道:“你笑什麽?”趙瑋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不回答。
龍久淵說道:“趙瑋,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坦白交待你的罪行,其實你也應該知道,就算你不交待,我們也一樣能夠定你的罪!”趙瑋望著龍久淵,他的目光很冷,也很淩厲,就象一把匕首,閃著森森的寒光。
朱毅交待過舒逸,那晚抓住趙瑋的時候他的身上有管製刀具,還有一把軍用的製式手槍,不過有一點很要命,就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趙瑋殺害徐進東一家的證據。和趙瑋一起被抓的是林城市警察局刑警大隊二中隊的副中隊長李啟和,李啟和和趙瑋一樣,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朱毅之所以斷定二人就是約定接頭的雙方,是因為在華威他們乍一出現的時候,兩人便象約好的一樣分頭就開始逃跑。
雖然人抓住了,舒逸的心裏卻很是沒底,如果不能夠讓趙瑋開口承認自己的罪行,那麽最後就隻能告趙瑋非常藏有管製性武器,這不是舒逸想要的結果,他必須要從趙瑋的身上撕開一道口子,趙瑋為什麽要殺害徐進東一家,到底是什麽人在後麵指使,這才是舒逸真正關心,真正想知道的。
龍久淵的威嚇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趙瑋在和他對視了幾秒鍾後又低下了頭,望著自己的一雙手,仿佛在看著一件美妙的藝術品。
龍久淵也沒轍了,按他的意思那就是給趙瑋上些手段,可是舒逸一開始就說過,不允許用這樣的方式逼供。龍久淵望向舒逸,卻見舒逸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幹嘛,他竟然在紙上畫起畫來,隻是龍久淵卻看不明白他畫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龍久淵輕聲叫道:“組長!”舒逸這才“哦”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龍久淵:“什麽?”龍久淵哭笑不得,他朝趙瑋嘟了下嘴,舒逸這才又重新問了一句:“你是趙瑋是吧?”趙瑋的心裏不禁暗自發笑,對舒逸也輕視了幾分,龍久淵皺起了眉頭,他仿佛品出了什麽味來,也不說話了,拿起桌子上的煙點了一支。
舒逸也不等趙瑋說話,他說道:“趙瑋,你知道私藏槍支和管製刀具是什麽罪嗎?”舒逸這話一問,不僅是趙瑋,就連龍久淵和小閔都呆住了,舒逸這是怎麽了?放著殺人的重罪不問,卻問這幾乎“雞毛蒜皮”的小事。
趙瑋好奇地望著舒逸,半天他才點了點頭,舒逸說道:“攜帶槍支與管製刀具意圖衝擊省軍區,我沒冤枉你吧?”趙瑋正想說什麽,舒逸又說道:“你是怎麽知道唐老將軍要到省軍區視察的消息?意圖謀害我軍高級將領,這是死罪你應該也知道吧?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交由軍方處理,不過我聽說軍方的手段就不象我們這樣和風細雨了!”
唐新森將軍是華夏五大軍區之一的西南軍區司令員,這幾天確實也正好在黔州省視察,隻是龍久淵沒想到舒逸竟然把趙瑋扯到了這上麵來。趙瑋的臉色也微微一變:“你,你血口噴人!”舒逸對小閔說道:“你去查查,趙瑋家裏還有些什麽人,我懷疑他是隱藏在華夏的國外敵對勢力的特務,我還懷疑他的家人很可能也參與了其中。算了,還是讓軍方的人自己去查吧!”
趙瑋家裏還有兩個兄弟,一個老娘,這點朱毅他們早就已經查明了,趙瑋是家中長子,很是孝順,而且對兩個兄弟也很照顧,他原本是鐵了心不開口的,殺人雖然罪大,可禍不及家人,可現在舒逸卻把他說成了意圖謀害軍隊高級領導人,連好久沒有聽到的特務這個詞也用上了,最歹毒的就是把自己的家人也給牽連進去了,趙瑋哪裏還坐得住。
他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身後的兩個負責看管他的年輕人忙扯住他摁了下去。
趙瑋大聲叫道:“你他媽的含血噴人,有什麽能耐衝我來,犯不著去動我的家人!”舒逸淡淡地說道:“恐怕這事兒由不得你,除非……”趙瑋心裏明鏡似的,舒逸這是在逼他,雖然說舒逸是胡說八道,但如果舒逸真的把這事情往謀殺唐司令員那上麵去扯也不是說不通,至少自己非軍警人員,攜帶凶器到軍區去,就是渾身長了嘴也解釋不清楚,就象那林衝帶了刀闖入白虎堂一樣,人家想怎麽說理都在人家的身上。
趙瑋是條硬漢子,可是他卻有弱點,那就是太孝順。舒逸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利用他孝順和對親人關愛的弱點,所以舒逸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表現得心不在焉,那就是先讓趙瑋輕視,但接著又讓趙瑋感覺之前的輕視是錯的,那不是人家沒水平,而是早就已經下好了套,自己鑽也得鑽,不鑽也得鑽。
趙瑋咬牙切齒,他不認識舒逸,但他現在卻知道這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年輕人端的好手段,如果一開始他就咬著自己殺害徐進東一家的事情來說事,趙瑋根本就不會理睬,他自信除了他們從掛曆上看出了端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徐家一家是自己殺的。
可現在這個年輕人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而是玩誣陷的這一手。而且明明知道人家是亂安罪名,亂扣帽子,自己卻隻能吃啞巴虧,他有點後悔,為什麽要把那約會的地點約在軍區,這下反倒把自己給陷了進去。
“你到底想怎麽樣才能夠放過我的家人?”趙瑋臉都紅了,那是因為憤怒。舒逸淡淡地說道:“你是個聰明人,問我這樣的問題難道不覺得太幼稚了嗎?”趙瑋此刻的心情很是複雜,對於舒逸給他安的那個罪名他是知道的。
一旦真的把這屎盆子給自己扣上,那麽軍方不可能不對自己的家人進行調查,這個所謂的調查可就不象警察辦案了,軍方的調查自成一體,對相關人的扣押根本就沒有什麽四十八小時的限製,隻要問題一天交待不清楚,那人家可就一天不放人,這還是將要的,關鍵是舒逸說得對,落到軍方的手裏,那真不會再是和風細雨,就算自己能夠吃得了這份苦,他的兄弟還有他的母親能受得了這份罪麽?
趙瑋並不笨,他自然知道舒逸想要的是什麽,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如果我告訴你我所知道的,是不是就不再去騷擾我的家人?”舒逸終於露出了笑臉:“啊?騷擾你的家人?誰說要騷擾你的家人了?我隻是希望你好好地配合我們的調查。對了,認識一下,我叫舒逸。”
龍久淵的心裏也暗自發笑,他何嚐不知道舒逸是在嚇趙瑋,他就不相信如果趙瑋真不開口舒逸就真會把他交給軍方。不過後來下去以後當他問舒逸這個問題時,舒逸卻認真地點了點頭:“會的,否則你想,就憑他私藏槍支我們又能拿他怎麽樣?如果他頑抗到底,我就把他交給軍方,然後再慢慢地挖。不過我猜到他會說的,他是個孝子,不會忍家人替他受過。”
趙瑋這才說道:“徐進東一家確實是我殺的。”舒逸點了點頭:“為什麽要殺他們?”趙瑋說道:“老狼交待的,我隻負責執行。”龍久淵問道:“老狼是誰?”趙瑋說道:“我隻知道他叫老狼,至於他到底是什麽人我真不知道。”舒逸問道:“你們怎麽聯絡?”趙瑋回答道:“每次都是他主動找我!”龍久淵說道:“到你的住處找你?”趙瑋點了點頭,舒逸又問道:“那就是說你見過他?”趙瑋苦笑了一下:“算是見過吧!”
“什麽叫算是見過?”龍久淵不解地問,趙瑋說:“他每次見我都把自己的確一張臉捂得嚴嚴實實,而且又是晚上。”舒逸淡淡地說道:“你到林城多久了,到林城以後都做了些什麽,還有,你們這個團夥是做什麽的,上下線都有什麽人?”
舒逸一連串的問題,根本就不給趙瑋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