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玉璣真人
林城市靈山,“天下觀”。
邱九、圓法和謝意三人緩緩步入觀中,大香壇旁的一顆老鬆下,一個花白胡須的老道士正在掃著院子。對往來的遊客,他視若不見,他的目光就望著麵前的地上,很認真,很仔細地清掃著。
邱九和圓法都沒有留意這個老道士,倒是謝意多看了他兩眼。
三人到了老君殿前,一個小道士正從殿內出來,謝意上前一步:“這位道兄,請問玉璣真人可在觀中?”小道士看了看謝意,又看了看謝意身後的邱九和圓法:“實在不好意思,掌教真人雲遊去了。”
謝意一臉的失落,他扭頭看了邱九一眼。
邱九說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小道友,既然玉璣真人雲遊,那麽觀中誰在主事呢?”小道士說道:“如今觀中是玉玨師叔在主事。”邱九說道:“那請小道友通傳一下,就說正一道傳人邱九求見,有很重要的事情相商。”
小道士臉上也露出了笑臉:“原來是正一道的仁兄啊,三位,請跟我來吧。”三人跟著小道士到了內院門口:“三位請在這等一下,我先去通報一下。”邱九點了點頭,小道士進了內院,沒多久小道士便出來了:“三位仁兄,師叔有請!”
小道士帶著三人來到了玉玨的房前便離開了。
隻聽到房間裏傳來一個男人病懨懨的聲音:“三位道友請進,玉玨子身體有疾,不能相迎,還望道友別介意。”
謝意望了邱九一眼,邱九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圓法則是一臉苦笑,三個還是進了屋子,一個中年男子躺在**,麵色臘黃,確實有幾分病態。男子掙紮著想要起來,邱九忙上前去伸手止住:“真人身體有恙就別起身了。”玉玨子咳了兩聲:“請坐。”
小道士又進來了,手中捧著一個茶盤,裏麵有三個茶碗:“三位請用茶。”
上了茶,玉玨擺了擺手,小道士出了廂房。
玉玨子又是一陣咳喘:“不知道三位來找玉玨有什麽事?”邱九端起茶喝了一口:“確實有些事情,原本我們是想上山請玉璣真人出手相助的,卻不想他竟然雲遊去了,所以才冒昧前來打擾玉玨真人。”玉玨子說道:“雖然我們並非同宗同源,但卻同屬道家,這位道兄,有什麽事情就說吧,如果能夠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咳……”
謝意苦笑道:“師叔,看這樣子,這趟‘天下觀’白來了!”
玉玨子望向謝意:“小道友何出此言?”謝意說道:“玉玨真人可知道林城近日出現了行屍?”玉玨子臉色微微一變,眉頭輕皺:“行屍?”謝意點了點頭:“隻怕還不隻是行屍。”玉玨子說道:“你們是想讓我們做什麽?”
邱九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玉玨子聽了苦笑道:“這件事情恐怕我們‘天下觀’幫不了你們了,師兄雲遊四海,而我又一身疾病,雖然還有兩個師弟,可他們道行太淺,修為定力都不足,況且觀裏的事情又多且雜,還需要他們操持。”
圓法一直沒有說話,邱九也歎了口氣,謝意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邱九站了起來:“既然是這樣,那麽我們就不打擾了,玉玨真人,我們就告辭了。”玉玨的眼裏露出一抹笑意,一閃而逝。
偏偏這個小細節讓謝意捕捉到了,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三人離開了內院,邱九說道:“看來這‘天下觀’我們是指望不上了,居士,你有什麽主意?”圓法說道:“辦法倒是有,隻是那些個大和尚恐怕比‘天下觀’的這些真人們更難請,那些個出家人,估計不太願意管塵世的事情。”
謝意說道:“師叔,居士,我有辦法。”
邱九皺起了眉頭:“你有什麽辦法?”謝意笑道:“玉玨真人在裝病,而玉璣真人應該也沒有雲遊。”圓法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謝意說道:“一會你們就知道了。”
到了觀門,那個老道人還在認真地掃地,謝意走上前去:“玉璣真人,這地皮都讓你刮掉一層了。”老道人停下了動作,望著謝意:“小友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啊?”謝意說道:“真人,再裝下去可就沒意思了。”老道人笑了,他饒有興致地對謝意說道:“小友倒有些意思,你憑什麽就認定我是玉璣真人?”謝意說道:“其實我能夠猜出你就是玉璣真人是因為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
老道士楞了一下:“氣勢?”
謝意點了點頭,竟然在花壇邊坐下,而老道士也跟著坐到了他的身邊,邱九和圓法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不知道謝意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在他們看來,這老道士雖然眼熟,可卻可以肯定堅決不是玉璣子。
謝意說道:“對,氣勢,這也是這幾年我才有的一些感受。我見過一些高官,他們的身上就有上位者的氣勢,那種氣勢會讓站在他麵前的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而老道你也是一樣,你往這古鬆下一站,雖則是在打掃庭院,可那氣勢卻象是主宰著這時的一切,說白了,在‘天下觀’這一畝三分地裏,你就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那道人大笑起來:“好個君臨天下!這話大了,換在老古時候,那可是會要了我的命啊。”接著他又歎了口氣:“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邱九,你收了個好徒弟啊!”道人抬手往臉上一抹,邱九和圓法再看去,這不是玉璣子又是誰呢?
邱九說道:“玉璣真人,你這唱的是哪出啊?”玉璣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走吧,到我靜室去坐坐吧。”
玉璣子領著三人到了靜室,一個小道士忙上了茶,玉璣子說道:“去把你玉玨師叔叫來吧,人家都已經識破了,他就別再歪在**裝病了。”小道士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圓法歎了口氣:“玉璣真人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玉璣子臉上一紅:“窮道是算到會有麻煩登門,所以才偽裝避禍,誰知道卻讓你這小徒弟給識破了,慚愧啊!”
邱九說道:“他不是我的徒弟,是我師兄的徒弟。”玉璣子“哦”了一聲:“你的師父是謹瑜還是謹珍?”謝意楞了一下,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的老頭子師父到底叫什麽,邱九說道:“謹珍!”玉璣子笑道:“謹珍一生遊戲人生,能夠教出這樣的徒弟倒也不足為奇。”
玉玨子來了,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病態,見到邱九他們三人的時候,他的臉上也是一紅,尷尬地笑了笑。圓法居士淡淡地說道:“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現在看來玉玨真人這病好得還真快啊!”玉璣子說道:“就別怪他了,這是我的意思。”
邱九說道:“玉璣真人,現在林城出現了行屍,就在真人的眼皮子底下,真人真能袖手旁觀嗎?”玉璣子歎了口氣:“邱道友,並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有難言的苦衷啊!”邱九皺起了眉頭:“苦衷?有什麽苦衷能夠讓玉璣真人放下除魔衛道之心?”
玉璣子看了玉玨子一眼:“玉玨,把言家的信拿出來吧,讓邱道友看看。”
玉玨從身上掏出一封信函遞給邱九,邱九打開來看完之後眉頭攢到了一起。圓法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邱九輕聲說道:“言家警告玉璣真人,不許管林城的事情。”圓法說道:“這事情是言家做的?”邱九歎了口氣:“恐怕不隻是言家吧。”玉璣子說道:“我欠了言家一個承諾,他們現在要我兌現,你們說我能怎麽辦?”
謝意也聽明白了大致:“湘西言家?這麽說辰家也牽扯進去了。”
邱九站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好勉強兩位真人了,我們這就告辭。”
玉璣子一臉的愧色:“實在不好意思!玉玨,替我送送三位道友!”
邱九說道:“不必送了,我們認得路。”
玉玨子把邱九他們送出了觀外,回到了玉璣子的靜室:“師兄,這件事情我們真的不聞不問嗎?”玉璣子輕輕拂了拂花白的胡須:“你是怎麽想的?”玉玨子說道:“師兄,雖然我們欠言家一個承諾,可是也不能不分善惡是非,邱九說得對,除魔衛道是我道門的本份,莫非就為一個承諾把道家的精神給丟了嗎?”
玉璣子望著玉玨子:“你想下山?”玉玨子點了點頭:“其實就算他們不來,我也想過要下山,我倒希望你真去雲遊了。”玉璣子笑了笑:“唉,看來我這次要失信於言家了。”玉玨子說道:“師兄同意出手了?”玉璣子點了點頭。
玉玨子說道:“那為什麽還要在邱九他們麵前唱這一出呢?”玉璣子說道:“我們隻能暗中幫他們一把,不宜正麵和言家發生衝突,如果我爽快的答應了邱九,那麽就不隻是失信言家,怕還要結下仇恨了。”
下山的路上,邱九一直沉著臉,圓法的情緒也很低落。隻有謝意沒心沒肺的,他點了支煙,還哼上了小曲。
邱九打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高興個屁啊!”謝意說道:“為什麽不能高興啊?”圓法說道:“邱先生也別怪他了,反正也入了靈山,我去洪福寺走走!”謝意說道:“不用了!玉璣子一定會下山的。”邱九和圓法都楞住了:“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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