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布陣
夜晚的河堤，風中帶著細微的腥味，沿著河堤種植的柳樹擺動著樹枝，看上去有幾分詭異。相傳柳樹屬陰，在河堤上種柳樹是給鬼種的。一種說法是淹死的鬼魂最怕水，一到下雨天就會躲在柳樹下避雨。還有一種說法就是鬼是不能吃喝的，尤其是水喝在鬼嘴裏就會變成火，隻有下雨天才能接柳樹枝滴下的雨水止渴，因為柳樹枝是觀音菩薩的法器。
方臨風站在河堤上，看著一字排開的柳樹，他能看到有幾個如人形的黑影躲在樹下。也不知什麽時候起，他突然就能看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現在他不再害怕，也許這就宿命的覺醒，他已經做準備去迎接。
是不是該上去打個招呼！方臨風不覺為自己的想法也感到好笑，緊張中略微能放鬆片刻。高老頭終於忙完，河堤上現在被他畫出一個八卦，乾代表天，意為天門。此時天門上點著兩隻燭，此為引魂燈。景秧守在坤位上，意為地門，因為他陽氣十足，又是身帶煞氣，足夠守住陣基。他自己則守在震位上，此為雷，由他發動雲雷訣能增加雷訣的功效，同時也能催陣法。方臨風守在艮位，艮為山，能幫助陣法更為穩固。
還有四個方位高老頭也想出好辦法，那就是他曾用過的紙人，隻是這紙人實在是邪術，所以他已經很少用到。以前有個李未修用紙人的方術很高明，算得上是神乎其技的，高老頭對此類的邪術興趣沒有李未修的大。但折四個紙人守住陣角還是可以的，此時如果隻是看正麵，就會看到四個恐怖的白色人影呆滯的站在離、坎、巽、兌四個方位上，在他們臉上也寫著這四個字。
“可以開始了！”高老頭沉聲說到，時間是夜裏十點半。
景秧和方臨風點點頭，同時看著引魂燈。此時的風算不上大，但要吹熄兩支蠟燭還是很容易的，可高老頭點的這那兩隻蠟燭卻燃著直直的火苗，如果走近看就會發現蠟燭下壓著兩張符。
高老頭站成丁字步，手捏雲雷訣大喝：“太上敕令，元神自靈，妖邪伏誅，正氣長存，聚！”
隨著他的雷訣甩出，八卦陣中開始凝聚起壓抑的陰氣，陰氣不斷被擠壓，最後受不了壓力向上衝天而起。方臨風能看到原本躲在柳樹下的黑影正以極高的速度向八卦陣中飄過來，八卦陣就如吸塵器一樣吸著四周的陰氣，還有和陰氣類同的靈魂。
“護陣！”
在場的各人都不去看陰氣衝天的壯觀，而是在心裏念著高老叮囑的九字真言。
“嘭。”一聲輕響，陣中出現一道身影，在陣中慢慢凝成人形。
“你來了，東西帶來沒有？”方臨風問到。
人形漸漸凝成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對方臨風點點頭，在他腳下有個黑布包，布包上還貼著符。
“嗯，你也和他們一起走吧！這裏不適合你們長留！”方臨風再次嚴肅的說到。
男人一直沒開口說話，而是認真的點點頭，再次散開成黑氣混入衝天而起的陰氣。高老頭看一眼布包，從懷中拿出一個紙人來扔在地上，同時默念咒，開口低喝：“去！”
紙人在地上掙紮幾下，慢慢站起來走到布包前，將布包上的符揭開貼在自己臉上，然後動作更加靈動起來，將布包解開，裏麵是一顆黑黝黝的東西。紙人將這東西拿起來抱在懷裏，然後轉過身對著三人。景秧因為站在坤位上，正對著紙人，能清楚的看清紙人懷裏正是自己打過四槍的巫瞳，這時就隻有顆腦袋，四隻眼睛的位置此時隻剩四個黑洞。
紙人轉過身後就盤腿坐下，將巫瞳的腦袋放在懷中，陰氣經過時吹得紙人臉上的符一飄一飄的。
“以我正氣，合將之靈，三清律令，急急遵從。臨！”高老頭此時如天神降臨般威風，一顆光頭也是閃閃發亮。
就在他咒語出口，巫瞳黑洞的四隻眼睛裏同時閃過星芒，他那本已閉上的嘴猛的張開，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誰，這是那裏！”
方臨風又聽到熟悉的聲音了，巫瞳短暫的調整後開口詢問到，但是他和景秧都是不能出聲的。現在他的四眼已經被打瞎，應該認不出殺他的仇人，但是巫瞳最強大的是控製人的思維，所以他和景秧腦袋上都貼著符咒，這是隔絕靈識的符，巫瞳隻能感覺到高老一個人存在。
“我是誰不是你能管的，現在我需要你為我做事，不然我會讓你的魂魄也沒有。”高老現在就如終結者一樣，高高在上的口吻讓巫瞳沒來由的害怕。
“你要我怎麽幫你，我又沒有好處！”巫瞳還是不甘心，可他現在能感覺到對方非常強大，根本就不是他能對付的。還有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他無法控製身體的其它部位，和他以前沉睡時那樣，這讓他害怕。
“不要和我談條件，如果你照我說的做，我會幫你！”
“你能幫我，真的嗎！”
“少費話，現在你就冥想出一棟樓來，樓裏住滿死人，現在他們想要去找當初害死他們的人。這個人在火車站的鍾樓上害死過人，後來又在景宏大廈上害死過人，最後還在XXX餐廳裏害死過人，現在你要去找到這個人，將這棟樓的存在告訴他，對，這個人很好找，他的身上有極純的陽氣，同時也有陰氣附在上麵。”
巫瞳衝著高老點點頭，空洞的四隻眼睛閉上。如龍卷風般的陰氣氣柱開始變化起來，在兩高米的空中化成一棟樓閣，樓閣直聳入雲，四周正慢慢呈現出窗子，每一個窗子裏都有無數雙幹枯的手伸出來，似乎想抓住什麽。
高老不得不佩服方臨風的想象力，這裏大半的計劃都是他設計的。而剛剛那個鬼魂本是景宏大廈的安保人員，當晚他也慘死在大廈裏，可能他生前做過什麽好事，並不像其它鬼魂那樣失去雙眼，可他的靈魂是殘缺的，在方臨風進入大廈內部招回景秧和老趙的靈魂時，他也一同被帶走。當時他想不起任何事，隻求在定魂珠中一夜修養魂魄。
當一夜過後，這人的靈魂終於修養好，可他死前就已經暈迷，隻是在靈魂出體的刹那，感覺到有一個帶著純陽氣息的人走了進來，普通的靈魂是會害怕純陽的東西，所以他也沒能看清來的人是什麽樣子。
他恢複大多記憶後感激方臨風的恩情，自願表示想做點什麽，一來報恩、二來報仇。方臨風隻要他做一件事，那就是將巫瞳失蹤的頭找來，巫瞳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害人，但他瘋了，盡製造一些無聊的幻覺。
方臨風想到利用巫瞳的能力將那個凶手引過來，拚著命也要將滅掉。他愛這個城市，更愛城市裏的普通民眾，就算是讓他死，也會要拉著這個人一起去死。
現在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一個有專業技術支持的團隊。
巫瞳腦控和製造幻覺的能力也許是空前絕後的，這點高老很認同，現在陰氣衝天的場景完全被空中樓閣代替。仔細看就能看到，每個窗子裏的手各有不同，有些窗子裏還能看到鬼影綽綽在裏麵晃動。太真實了，真實的連高老自己都快相信真有一棟鬼樓出現在半空中。
半個小時過去了，深厚的陰氣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裏麵還會不時夾雜著黑氣混入。高老的額頭上也冒出細細的毛汗，依現在的進度，他還能支撐二個小時。但問題是他還要與這個不知深淺的對手對決，消耗太多的體能於他是不利的。
“找到人沒有？”
“找到了，他還在抵抗我的滲透，這個人很強大，比你更厲害……”
高老心中一緊，想起朱老的卦象。
“盡快逼他來，到了陣裏就逃不出去了。”高老的語氣很沉穩，他知道巫瞳是不能相信的，現在他隻是自救，一旦他發現引來的人會連他一起滅掉，肯定會做手腳。
巫瞳也能感受到周圍有團困氣，他雖然不知是什麽，但曾經有一個道士死在他手中，在這個道士腦子裏他曾見過類似的陣法。但今天的這個陣顯然比那個道士的陣更強大，這讓他放下心來施加更為真實的幻覺，漸漸的他知道對方已經動搖起來，他的意識忽的一下衝進對方腦海中，怎麽會這樣！這那裏是人的大腦，巫瞳恐懼了，他從沒進入過這樣的大腦……
“出了什麽事！”高老發現巫瞳緊閉的眼皮顫了顫。
“沒事，我終於進去了，他還真厲害，可惜隻要是活著的人就會有情愫，他逃不了的。”巫瞳惡狠狠的說。
高老輕輕噓口氣，額頭上的汗更多了，他也緊張的。
其實還有兩個人更緊張，方臨風的手心都捏出汗來，可是又不能說話，還要守好方位，隻能幹著急。
景秧比起方臨風來好不到那裏去，他的手就沒離開過腰間的槍，高老曾說過，這個人也許道法很強大，但現代武器卻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他今天裝的子彈都是高老改良過的，很可能最後一擊還是要靠他才行，所以景秧也是時刻準備著，還好的是景秧並不知道朱老起的卦，不然他還會更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