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停屍宅裏的高齡少年（39）
已經晚了，看來事情本該如此，就聽見啪的一聲，壇子掉在了地上，臭姑被小乞丐那麽一聲喊，手沒拿穩，便出了狀況。
這壇子一碎不要緊，三人便見到了無法相信的場麵，隻見滿屋血水漲溢，那門已經被封死，四麵不透氣，他們憋得都無法喘息，不多時，三人便被泡在了血水河中，小乞丐擔心地問道：
“哥哥，外麵怎麽樣了？”，大乞丐也無法判斷，他憑經驗到：
“我們無法與外界聯絡了，看樣子是到了冥界了！”，該不是要見到閻王了，可究竟有沒有閻王誰也說不清。
他們開始下沉，雖說是血水河，但沒有咕嘟的冒泡聲，他們隻是往下沉，一直沉到了他們感到頭暈目眩的地方，三人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當他們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的一切使他們驚訝，他們果真步入了幽暗的冥界。
這似乎是一個獨立的鬼境地，見到的也隻有那三隻鬼，就見這三隻鬼驚恐地望著他們，完全是被動的，沒有張牙舞爪，也沒有傷害他們三人的意思，倒是驚恐地看著他們，不由得使人心生憐憫，最小的那個瑟瑟發抖，還是臭姑膽子大，也不是膽子大，而是她對人鬼之間的傳說或善惡沒有什麽概念，她上前去對那小鬼道：
“鬼小弟，別怕，我們不會把你弄成骷髏的，對不起，我們破壞了你們的正常生活。”，看來她把它們當做了會動的屍體，身上還存留著黑三亞的職業病。
藍鬼皺著眉頭，一臉無奈地看著他們，但還是沒有說話，那發白的女鬼也沉默著不出聲，她呆呆地看著臭姑，既然大家都是女性，不論是鬼還是人，總該有些能溝通的地方，臭姑此刻完全成了這裏的主宰，她沒有絲毫的懼色：
“鬼大嫂，看你一臉蒼白，和過去火龍大夏助手送來的屈死鬼一樣，你一定是個憂愁的冤魂，來，靠近我，讓我們能說些什麽。”，臭姑的舉動令乞丐哥倆感到意外。
那女鬼果然慢慢靠近臭姑，突然間，臭姑將她枯瘦的手抓住，那鬼做著非常痛苦的掙紮，化作一縷青煙不見了，小乞丐抱怨臭姑：
“臭姑，看你那麽善良，今天怎麽這麽狠毒？她不曾加害於我們，也沒有要害我們的意思，你怎麽忍心這麽做？”，有女人的聲音傳來：
“別怪這位小妹妹，是你們不懂，她實際上是在幫我。”。
分明是臭姑張嘴，但發出的卻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小乞丐感到茫然，他失望地道：
“完了，臭姑變成鬼了！”，又聽到臭姑說話：
“二哥，誰說我變成鬼了？她隻是附到我身上才能說話，不然的話，我們無法知道它們的事情，你們也可以和那倆合在一起。”，那被臭姑稱為鬼大嫂的開口攔阻：
“小妹妹，萬萬不可！你已經作出了犧牲，你的哥哥們來抓偷饅頭的賊沒錯，隻是我們作為鬼實在有我們的苦衷。”，臭姑道：
“那就講講你們的事，也許我們能幫你們解決問題。”，看來不會有任何人鬼之戰，鬼大嫂道：
“我們本是一家三口人，隻因這孩子那年生病，便請了個道士來做法，誰知道那道士是個惡魔化身，他為了永久成為人形，便假借治病之名，和我兒子換了血，孩子從此便不再呼吸，那道士消失的無影無蹤。”，臭姑不解地問她：
“既然你們是孩子的父母，那你們為什麽要吸噬孩子的血呢？”，鬼大嫂答道：
“孩子一直不死不活，我們夫妻也相繼死去成為陰魂，但因不放心孩子，就在去往奈何橋的途中，偷偷躲過了黃婆的灌湯，沒有被閻王帶走，他爹變成了藍色怪物，我一身通白，進不到陰間，也不得托生，隻好回到家裏，將孩子挪到了這廢棄的停屍屋，村裏人都不知道，我們一家三口曾是這村裏的人，幾代人過去就忘了，”，看來是許多年前的悲劇，臭姑道：
“你還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鬼大嫂顯然明白她要問什麽：
“你是說我們吸血的事吧？我們夫婦因為孩子的事憂鬱成疾，終於在一年的秋天，那晚，狂風大作，來了一個白發老翁，他告訴我們即將同時死去，而孩子被他用定顏丹定住，還是他交給我們怎麽躲過黃婆的方法，讓我們回來後，將孩子裝入壇內，等有機會把孩子挪到無人涉足的地方。終於，我們等來了機會，村裏蓋了新的停屍宅，把這屋子廢棄了，我們就搬到了這裏。”，臭姑接著問：
“那你們以前在哪裏呢？總不會在自己家裏吧？”，鬼大嫂答道：
“我們去了山裏，有一次夜裏回來，見到原來的家變了樣。”，
“變成了什麽樣？”，
“村裏人埋了我們夫婦，找不到我們的孩子，我們的房子便空下了，他們在那裏建了新的停屍宅。”，這下大家明白了真相：
“哦，原來那才是你們的家！可為什麽要吸噬孩子的血呢？”，鬼大嫂道：
“那白發老翁去時告訴我們，等到孩子喊餓時，就到村頭去給他弄饅頭，孩子吃飽了，就會生出那妖道的血，讓我們一定要立刻吸噬幹淨，孩子其實已經死了，但不能讓他有了妖道的血液而成了魔，如果成了魔就會害人的。這樣，我一家三口即使是鬼也還生活在一起。”，乞丐們感到內疚：
“看來我們破壞了你們平靜的生活？”，鬼大嫂道：
“不，你們真的無意間幫了我們，那老翁還說，除非有活生生的人來和我們一家相合，我們便不必再靠偷饅頭、吸噬血過日子。”，這可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他們問道：
“那老翁再來過嗎？”，鬼大嫂搖搖頭：
“我們夫婦臨死時來過一次，他隻說了句：孩子要吃饅頭，就到村頭第一家去拿，他們的孩子到時會幫你們的。然後，就再沒見過。”，臭姑問道：
“那不是無兒無女的老兩口嗎？他們哪來的孩子？”，乞丐提醒臭姑：
“臭姑，你傻了？我們現在不就是他們的孩子嗎？”，臭姑道：
“大哥二哥，那老翁說的就是我們了，你們願意幫助他們一家三口嗎？”，乞丐哥倆立刻表示：
“當然願意！他們又不是惡鬼，也不害人，幫他們是應該的。”。這時，乞丐哥倆也打消了恐懼心理，向藍鬼和孩子伸出了深情地手，他們到：
“來，不要怕，我們都是窮苦人，從無害人之心，更不會傷害你們這可憐的無辜之鬼！”，窮幫窮，在人間是常事，但這人鬼相幫大概還是頭一回。
藍鬼遲疑著，慢慢伸出那滿是傷痕的變異的手臂，終於，它被大乞丐緊緊地握住了，藍鬼也不見了，看來他附到大乞丐身上了，小乞丐也把手伸向了小鬼：
“小弟弟，來，把手給哥哥，你是多麽無辜和可憐呐，哥哥小時候沒有父母養，你死了還有父母護著，其實你挺幸福的，來，讓我們合起來，你就不會失去你的父母了。”，這一幕挺感人的。
孩子瘦弱、僵直、慘白的小手伸給了小乞丐，一時間，臭姑、大乞丐、小乞丐三人，不！是六人抱頭痛哭，這一哭，哭出了多少人世間的心酸：臭姑第一次為自己的孤苦伶仃而哭，大小乞丐為自己顛沛流離、四處行乞、受盡欺淩而哭；藍鬼為痛失嬌妻愛子而哭，女鬼為莫名的遭受不幸而哭，鬼子為重新回到父母懷抱而哭……
合理不合理，一切都變得合情了，他們和它們的淚水流到了腳下，奇跡出現了，那腳下的血水沒了，停屍屋恢複了原貌，弟兄三人，確切講是人鬼六人走了出去。
“兒子們，你們去哪兒了？怎麽這麽久才回來？”，是老媽媽在家門口等著他們三個，老媽媽等著孩子們回來吃飯，她待他們可真的是如同親生了，眼前這一切大概就是那老翁曾對藍鬼夫婦所說的結果吧。乞丐們道：
“媽媽，我們抓到偷饅頭的賊了，是個和我們一樣
可憐的乞丐，我們又把他放了，他答應以後不再來偷饅頭了。”，媽媽抱怨他們：
“你們這些孩子可真是不會做事，既然是可憐人，就該把他請來，和你們一起給我做孩子，省得再到別處去偷，萬一偷到惡人家裏會吃虧的！”，看來那老翁說的的確是老媽媽家。
老媽媽的善良實在令人感動，三兄弟流下了真誠的熱淚，其實，是三隻鬼在流淚。老媽媽抓住臭姑的手：
“臭姑，來，過來，你的手怎麽那麽髒？讓媽媽給小兒子擦擦！”，這可真是溫馨極了的場麵，臭姑是第一次享受這般家庭溫暖，臭姑把手伸了過去，老媽媽仔細地為小兒子擦著手，突然，老人望著臭姑發呆：
“兒子，你今年多大了？”，小乞丐過來，說走了嘴：
“媽媽，臭姑很奇怪，她是三年長一歲！說是不到二十，實際應該快五十歲了！”，這話是臭姑曾經私下告訴他的，但這卻引來奇特的反應，老媽媽驚訝地望著臭姑：
“你是在黑三亞長大的？”，這話問得太突然，臭姑立刻抽回手，感到奇怪：
“媽媽你怎麽知道的？”，媽媽的回答令她不敢相信：
“普通人，隻有到那裏才三年長一歲，隻可惜……”，媽媽的話噎住了。
大乞丐感到有意想不到的事情要發生，他追問老媽媽道：
“媽媽，隻可惜什麽？您說下去！我們都是您的孩子，沒什麽可隱瞞的，我們知道的都會如實對你說。”，老媽媽死死盯住臭姑，失望地說：
“隻可惜臭姑是個男孩子。”，乞丐接著問：
“媽媽，男孩子怎麽了？”，老媽媽十分肯定地道：
“臭姑手背上的刺花，隻有我才能刺出來。”，這可是個天大的秘密，他們哥倆怎麽好拉住女孩子家的手隨便看呢，不過老人看就不一樣了，這一看，看出了奇跡，這時，乞丐哥倆也顧不得什麽了，他們倆過來抓住臭姑的手看，果然，在臭姑手背上有一朵小小的刺花，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那刺花的確很特別，是一朵暗紅色的海棠，一般刺花都是靛藍色的，乞丐們問：
“媽媽，會不會是臭姑的胎記呢？”，但仔細看，的確不像是胎記，那簡直就是精心刺上去的，答案就快要出來了，老媽媽沉重地看著乞丐哥倆，等著他們說實話：
“媽媽可不喜歡撒謊的孩子，你們既然是他親哥哥，怎麽能不知道弟弟手上的胎記呢？跟媽媽說實話，臭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弟弟？”，如今，老媽媽把他們當自己的孩子，他們應該沒有什麽避諱了，但已經弄成這個樣子，哥倆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乞丐哥倆感到理虧，但時局不太好扭轉，還是臭姑直爽，她和老媽媽相處這些日子，從來親密無間，就像從來都認識一樣，她坦白地道：
“媽媽，我實際上是個女孩子，哥哥們為了保護我才把我打扮成男孩子的！”，此話一出，一切都改變了，老媽媽愣了半天，突然，她一把將臭姑摟在懷裏大哭，她叫道：
“女兒，我苦命的女兒！我可憐的桃桃！”，她怎麽把臭姑叫做桃桃？是不是想孩子想出毛病了？不然，就看臭姑的態度很不一般，她的舉動令乞丐哥倆又是一驚，臭姑沒有掙脫，當她聽到老媽媽叫她桃桃時，她也抱緊了媽媽，臭姑也大哭起來：
“娘，我是桃桃！我是桃桃！”，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臭姑怎麽就一下變成了桃桃呢？她該不是為了安慰老媽媽才這麽做吧？因為臭姑的確很善良，但臭姑接下來的舉動讓所有人感到意外之極。
就見臭姑揭開領口，伸手從脖子上取下了一個烏蘭石刻的小桃子，她哭著把這隻小石刻送到老媽媽手中，老媽媽捧在手裏，她呆呆地看了半天，突然激動地大哭，直到哭昏了過去，結果簡直讓人無法相信，原來，臭姑竟是她丟失多年的親生女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於西安市中心盛順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