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陸北的手被泥土裏的石頭劃傷,鮮血混合著汗水順著手掌的紋路滴落到地麵。
呆滯住的高盛秋艱難開口道,“陸北怎麽了。”
秦楓道,“中邪。”心思單純很容易相信別人,是真的很容易被騙。
“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吧,如果沒有結果還不如一直這樣下去。”九眼鬼懶洋洋地說道。並貼心地遞給兩人兩把工具鏟。
這正是高盛秋包裏的鏟子,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來不及解釋了,先按它說的做,先讓陸北把命留下來再說。”
秦楓拿過鏟子已經開始挖土了,對於埋屍地的猜想大差不差,現在倒是有點搞清楚九眼鬼在想什麽了。九眼鬼一直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找到所有丟失的眼球和身體裏丟失的髒器。
高盛秋問道,“那你的女兒會不會有危險。”
秦楓搖了搖頭,卻是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契約上是絕對不能傷害宿主本體的,隻是自始至終你的約定對象是一隻鬼啊,鬼的話又能相信多少呢。隨著三個人的不斷挖掘,地麵上的土開始堆積,埋在地下的屍體也逐漸浮現在眼前。
腐爛得很新鮮,土壤呈現一種衰敗的褐色,那是被鮮血沉積出來的顏色。為了方便屍體的腐爛,埋屍的人很貼心地把屍體分割成小塊,加速其腐爛的進程。
秦楓道,“為什麽要挖這具屍體。”屍體的臉已經完全腐爛,無法辨別容貌。
“這是我上一任宿主。”
秦楓蹙眉,這顯然在說謊,百年間有宿主是可能的,如果隻是這幾年顯然不現實。
“是器官的宿主。我的髒器為了保持生命性,它會選擇合適的人類並代替他原本的器官進行寄生,僅憑著本能做選擇,大多時候都會失誤或者有著不可抗力的情況發生,這種情況下會吸取寄生者的生命力,如果那些人使用我殘留下的鬼力,進程則會加快。”
“使用你的鬼力?”
“不斷膨脹的欲望,比如站在彩票站渴望中大獎,這份好運是真的會降臨。如此反複幾次就夠了。”
九眼鬼從未對秦璐說過不能使用它的鬼力,小姑娘一開始就很敏銳,一直在避免著這種其情況發生,如果九眼鬼是有實體那肯定是無所謂的,僅僅是寄生狀態那份力量是從哪裏來呢,無非是宿主自己的生命力或者今後的氣運罷了。
出發的前一天。
秦璐的意識短暫地回到自己身體,秦楓有事出門,好巧不巧秦璐外婆打來了電話,圓圓姐姐轉述秦璐。是關於這次出門的事,他們並不確定秦璐的意識還在不在身體裏,一具消亡意識的肉體對他們的利用價值也是大打折扣的。出於安全考慮我希望你可以想辦法讓它替你去。這個它顯然是指九眼鬼。放心吧它總會有很多理由想代替你的。在空間縫隙裏的秦璐雖然沒有和九眼鬼共享視力,但也大概猜到了此時的境地。
秦璐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他們是誰。
“如果被發現你的意識並沒有消亡的話,就一定要履行當初的承諾。”
“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嗎?”
圓圓姐姐長久的沉默就是秦璐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外婆掛電話了?”
圓圓姐姐點頭。
大家總是會為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九眼鬼脫離秦璐的身體再找一個新的是需要大量的時間,這麽好用的身體它不會隨便舍棄,哪怕它不能吞噬秦璐的意識,但也礙不到它什麽。
至於秦璐多一份契約就意味著有多一份任務,她要滿足那些鬼物的訴求,現在自己的生命已經得到了基本保障,她更沒必要多事。這一路上她都在逃避,哪怕知道九眼鬼會利用自己的身體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她也當作沒看見。這些行為某種程度上秦楓也是默認的……
當活著或者死去的人一同出現在你眼前時你將會作何感想…….對於秦止來說,不是意義上的她一切就毫無意義。與其說這是一場驚悚晚宴不如說,它是一個關於重生的故事。
祁陽還是一身學生裝,跟第一次見麵簡直一點變化都沒有,畢竟秦止有輕微的臉盲,她不太喜歡記得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她始終覺得這是件好事,能讓心情變好的好習慣。
祁陽道:“很高興你能來幫忙,畢竟這個世界的建設還是一個起步階段,很多東西勉強有了一個地基和框架,骨肉什麽的還很蒼白。”
秦止道:“看得出來你很開心。”
祁陽輕笑道:“是我們。”
當一個血液被當作水來看待,當五官和器官隨便長在任何地方,當罪惡和痛苦不再被限製,那個時候你真的會分不清到底哪裏才是天堂。
“你餓了嗎,要不要吃晚飯。”
秦止跟著祁陽一起進了廚房,不知名的鮮紅肉類安靜地躺在料理盆裏醃製著,肉上的脂肪和紋理,無一不在證明它們的新鮮。煎鍋因為溫度的升高滋滋作響,油汁四濺,伴隨著油膩味道的同時,也是沁入人靈魂的肉香味。
有些事情真正發生在眼前的時候,一切感官就會變得非常奇妙。比如一個老熟人,端著銀質的盤子,盤子上是一成熟的紅肉,當然這塊紅肉是無法叫出名字的,餐刀割開肉塊,切割著纖維,也無可避免地劃到盤子,異響聲在某一刻被無限製的放大,無論你是否願意都要接受這不和諧的聲音。
有時候眼睛最好不要時時刻刻發揮著他的作用,就像秦止永遠不會開口問祁陽你在吃什麽,味道怎麽樣,自己也想來一份,光是在大腦中出現一遍這樣的想法,都會讓人頭皮發麻。
祁陽輕輕道:“永夜並不是一件壞事。”
秦止一直在被改變著,以她無法察覺的速度,不斷被身邊的一切改變著。
身邊詭異的人,無法忘懷的事情,當然最重要的是無法舍棄的人,她已經開始無法判斷那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