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山村最開始是和其他偏遠的村子一樣,上了年紀的老光棍兒會花上一輩子的積蓄買一個身體殘疾或者智力有問題的女孩結婚生孩子。買女大學生?不如去做夢,在這個貧瘠的村子也就村長能買得起,一村之長雖然對買賣人口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也沒有到帶頭去做的地步。
這一切的開端是二十年前,四十歲的鐵柱在人販子手裏用極低的價格買了一個女孩,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女孩樣貌很出挑,是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的那種。人販子隻開了二十塊的價格,一眾人圍上去,總想著這些好事可以輪到自己頭上。
天上怎麽可能掉餡餅,藏在裙下的腿是被人敲斷截肢過的,沒有睜開的眼睛裏麵是空洞的,長長的袖管隨風飄揚小臂是被砍掉的,女孩生下來就是個啞巴,連簡單的說話都是奢侈。那些光棍也不是傻子,他們最會權衡利弊,女孩能用的大概就剩一個子宮,連話都不能說,還要搭上一輩子。
想到這周圍的人紛紛搖頭四散開來,就算隻需要二十塊也不劃算得很,鐵柱腦子也不靈光,在他眼裏隻覺得女孩便宜漂亮,想著就算是個洋娃娃天天供起來也會心情舒暢,他翻遍全身的錢隻有十八塊。
旁邊的男人開腔調侃道,“傻柱真的想女人想瘋了什麽都不挑。”
鐵柱就在一旁嘿嘿地笑,拿出兜裏的錢,磕磕巴巴地說道,“隻隻.......有十八了。”
眾人聽到這句話,頓時哄笑起來。
“行行行,十八就十八,交錢趕緊把人帶走。”那語氣仿佛是把什麽晦氣的東西扔掉。
聽到這裏秦璐就隱隱發現一些端倪,砍掉四肢,挖眼,本身又是個啞女,長相又十分漂亮,這不是現世的聖女嗎,剝奪其五感,為了更好地供奉神明。
“那女孩身上是不是有腐爛的味道。”
白倩點頭,“如果更加準確地描述的話,是一種混合出來的異味,可以被人接受,但是並不好聞,更像是一種味道為了掩蓋另一種味道而出現。”
因為要掩蓋那種腐爛的味道常年點一種秘香,香點燃的時間是按年來計算的,長年累月自然浸透皮膚和骨髓使其永不消散。
“二十年前的事情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不像是有人告訴你的,反倒是像親身經曆。”
“那個女人是我媽。”
“那你的父親是買下你媽的男人嗎?”
白倩嗤笑一聲,“在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村子裏,你覺得可能嗎?我現在都不知道我爸是誰。但是我倒是有很多姐姐妹妹。”
聽到這話,秦璐手臂上的汗毛瞬間立起來了,不用繼續問下去她也能猜到發生什麽了。
“鐵柱是唯一沒有碰過白無的人,最後被人亂棍打死,棄屍荒野。我之後還陸續有幾個妹妹出生,白無也因為生育到了極限,兩年前連同還沒有出生的妹妹一起死掉了。”
姐姐妹妹。
“一個男孩都沒有嗎?”
聽到這話,白倩陰狠地笑了一下,“秦璐你知道沒有男孩,是對這個村子的男人多麽大的詛咒嗎,他們對兒子對後代的執念讓他們變得癲狂起來。從白無生下我大姐之後,塔山村就再也沒有生過男孩。”
“所以你們誆騙男人回村子就是希望他們能讓村裏的女孩懷孕生男孩?”
轉念一想,秦璐就發現這個理由是講不通的,某種意義上白無是受害者,她生下了女孩包括白倩在內都是受害者,那些男性在廣義上來看都可以視為凶手,可以逃出大山的女孩們為什麽要費盡心思地去幫他們。
“我們村子不會再生男孩了,越來越多的男性到我們村子裏和我們結合,隻會生出更多的女孩子,男人就應該全部死掉。”
“你們讓陸成毅下蠱招魂的對象是白無!你剛剛剛說她兩年前就死了。”
“bingo。”
“你們知道白無的來曆了。”
“把白無弄成這樣的人找到了我們的村子,那個時候白無已經懷孕了,作為供女她已經沒有價值,被無情的拋棄了。”
“那些人幫你們並且提供方法,代價是什麽。”
“我們要給他們提供新的供女。”
複仇的代價是提供新的“白無”。
“隻要把白無以新的方式下葬,村裏的男人會被屍變的白無殺死,畢竟是靈異事件,就算追查下來也會無疾而終。”
秦璐麵無表情地聽白倩講述完事情的始末,白倩在避重就輕,她始終沒有說為什麽一定要陸成毅來這。仔細想想也未必不能猜到大概,多半是為了陸成毅可以招來蠱蟲的血。男蠱師有著異常的體質,陸成毅特殊在他的血液可引蠱,就算不流血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就會產生效果,如果是大麵積的放血,效果應該會成倍的增長。如果把目光放得更長遠些,多生幾個有陸成毅血脈的孩子,那麽特殊的血液就會取之不斷,用之不竭。
“你應該是陸成毅找來的幫手,應該也有些手段,事情結束後我們會放你回去的,至於陸成毅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完成使命後我們也有可能讓他回去。畢竟你們也沒什麽交情,甚至他以前還對你下蠱。”
連這些事情都知道嗎,是那些異教徒的情報嗎?為了要更多的供女他們還真是不辭辛苦啊。她們肯那麽輕易地放自己回去是因為背後萬事屋的勢力吧,因為自己過多地暴露在人群中怎麽看都不劃算。
我不相信你們會創造更多的白無。
那句話是無聲的,白倩猛地睜大雙眼,隨著客車的顛簸險些站不穩。隻見白倩偏過頭去,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她緊咬著下唇,鮮紅的血液滲出。眼神閃過迷茫後歸於堅定。白倩沒有回答,轉身回到後排的座位。
剛剛馬上要昏迷的陸成毅居然緩緩睜開眼。
“我艸剛剛怎麽了,我怎麽突然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