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何顧的疑問,一旁的老陌開口道:“怪談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複雜。”
“這裏頭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東西,甚至是我們也還有很多沒搞清楚的地方。”
老秦點點頭,一邊盛了一碗米飯遞給何顧,一邊悠悠說道:“挑戰者進入怪談世界挑戰詭異副本……並不隻有你看到的那些。”
“這麽說吧,挑戰者其實可以分為兩類。”
說話間,老秦掰下一隻帝王蟹的蟹腳,用桌上的工具開始拆解,繼續說道:“第一類,就是像你這樣的,突然被選中成為挑戰者,進入怪談世界挑戰副本,肩負祖國的命運,挑戰過程被全程直播。”
“像這樣的,我們私底下稱之為新手。”
何顧微微點頭,邊聽邊扯了一隻蟹鉗,也開始拆解。
老秦繼續說道:“而第二類,就是像我和老陌這樣的,通關了一定數量的副本後,付出代價脫離了怪談世界的,我們稱之為老手。”
“然而老手所謂的脫離怪談世界,其實並非徹底脫離。”
“首先,不定期出現的多人副本依舊會隨機把幸存的老手強行召回,讓這些老手在對付詭異的同時還要互相內耗。”
“除此之外,在其它新手挑戰副本的時候,同一國家的老手也有一定的概率會被召回副本。”
“這種情況下,這些被召回的老手的情況並不會被直播,他們需要做的也不是去通關副本,而是扮演一些特殊角色去參與這個副本,幫助正在該副本內的新手通關。”
聽到老秦的話,正在跟蟹鉗較勁的何顧頓時一怔:“您的意思是……往後我挑戰的副本裏,可能會有一些角色是你們扮演的!?”
老秦點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不高,一般10個副本頂多有2個左右會召喚老手參與。”
老秦說著笑道:“比如說我,三年來也就被召喚過4次。”
“老陌到現在為止也就被召喚過一次,不過現在可能要被召喚第二次了。”
聽到這話,何顧詫異的扭頭看了一眼旁邊正拿著鵝腿啃得滿嘴流油的老陌:“您是說我即將進入的下一個副本裏,會有老陌?”
老秦點頭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這樣。”
說罷,老秦又補充道:“不過現在還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我是通過你與怪談世界的羈絆來窺探的,關於你的部分基本不會錯,但關於別人的……有一定的概率會失誤。”
老陌津津有味的啃著手中的鵝腿,一臉淡定的說道:“上次你就說我要進副本了,結果最後無事發生,害我白激動一場。”
老秦苦笑道:“這事我確實沒辦法完全確定,不過積極做準備總是沒錯的。”
何顧聞言點點頭,又對老陌說道:“咱們是不是製定一套暗語什麽的,回頭好相互策應?”
老陌把啃完的骨頭一扔,搖頭道:“省省吧,按照以往的經驗,到時候我的身份可能是醫院的院長,也可能是門口的保安,甚至會是來醫院偷屍體的器官販子,搞不好到整個副本結束咱倆都互相見不上麵。”
說罷,老陌稍一思索,又補充道:“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咱倆就以【鵝腿】為暗號。”
“必要的時候,我會給你傳達暗號。”
一旁的老秦點頭道:“具體的事宜你們商量著來。”
“不過你要記住,到時候一切以活著通關副本為主要目的,不要把太多心思花費在其它地方。”
“老陌有沒有參與副本,又是如何參與的,對你來說都是次要的。”
“哪怕看到老陌死在你麵前,你也不要冒險救他。”
“隻要你能活著通關副本,其它參與者就不會真正的死亡。”
何顧鄭重點了點頭,記下了老秦的話。
老秦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笑道:“行了,先吃飯吧。”
接下來,三人誰也沒有再說話,紛紛低頭吃飯。
何顧本來還挺餓的,但此時滿腦子想著副本的事兒,東西吃了不少,卻沒太吃出滋味兒。
倒是老秦和老陌吃得挺過癮。
老秦看起來幹幹瘦瘦的,吃相也挺斯文,但這老頭兒巨能吃。
老陌就更不用說了,本來體型就壯碩,吃起東西來不拘小節,完全是一副風卷殘雲的架勢。
不足半個小時的時間,這滿滿一桌東西還真就被他們三人給吃完了。
吃飽喝足後,老秦又對何顧說道:“對了,明天中午12點你家裏人會來看你,時間是兩個小時。”
何顧聞言微微皺眉:“還有時間限製?”
挑戰者不能離開安置區何顧可以理解,可跟家人見麵還有時間限製……
老秦笑著拍了拍何顧的肩膀:“這不是為了限製你,而是……為了保護你的家人。”
“嚴格的說,要求挑戰者不能隨意離開安置區,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監視大家。”
“從怪談世界回來的人……對普通人來說是有風險的。”
“各國幾乎都有過挑戰者突然精神錯亂攻擊自己家人的情況,甚至最嚴重的,有挑戰者的家人被汙染了……”
老秦說著歎了口氣,苦笑道:“我自己曾經就出過這樣的問題。”
“從那以後……我已經快三年沒見過我女兒了……”
……
何顧聞言沉默了下來,最終也隻能輕輕歎了一口氣。
居然還在這樣的風險……艸特麽的詭異!
幾人又聊了幾句後,老秦自己駕駛著輪椅離開了。
老陌則領著何顧回了他的住處。
何顧這才第一次打量自己在安置區的住房。
這是一套小平層,一個客廳、一間臥室一間書房,外加一個衛生間和一個開放式廚房,一共六十多平。
房間不算大,但一個人住也綽綽有餘了。
屋裏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屋外還有一個三十來平的小院子。
何顧回到家裏,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
剛從浴室出來,門鈴就被人按響了。
何顧一開門,便看到了兩名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
“你好,這是老陌讓我們給你送來的,說是你可能用得上。”
說話間,兩人把一個50厘米見方的紙箱放下,裏麵是滿滿一紙箱書。
何顧粗略瞟了一眼,什麽《醫院等級評定標準》、《醫院建築結構規範》、《醫院科室功能詳解》等等,全是跟醫院有關的,甚至還有一些藥理知識之類的。
看到這堆書何顧頓時有些頭疼,不過也明白老陌這是提醒自己為下一個副本做準備。
“好,我知道了,麻煩你們了。”
道了聲謝,何顧將這一箱子書搬了進去。
讓何顧看書學習確實太為難他了,更何況這麽多書他也學不完。
但好在現在【破妄之眼】有“肉眼錄像”的能力了,何顧其實也不用自己硬學,隻要把這些書籍都過目一遍就相當於都存入自己的大腦了。
這樣雖然並不等於何顧就學會了這些書上的知識,但起碼也算是“錄入”自己的“儲存係統”了。
等真需要用上的時候,再用“回放”功能查閱就是了。
“嘿,要是高考之前獲得這能力豈不逆天了?”
何顧自我調侃了一句,搖搖頭坐在書房裏開始“看書”。
說是看書,其實也就是把書本放在眼前一頁接一頁的翻一遍。
然而即便隻是如此,這些像磚頭一樣又厚又重,動輒大幾百甚至上千頁的書籍也夠何顧翻的了。
畢竟每一頁何顧至少都得掃一眼才算數,翻起來速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快。
就這樣,何顧坐在屋裏翻了一下午的書,翻得都開始犯困了,終於翻完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書。
這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太陽都快要下山了。
何顧瞥了一眼箱子裏剩下的書,自己還有三天進入副本,時間其實還挺充裕。
起身揉了揉眼睛,何顧起身離開房間,準備先出去吃個飯再說。
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兒後,何顧在街上找了一家烤肉店,美美的吃了一頓烤肉,然後便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晚上何顧又翻了一會兒書,感覺實在太過枯燥,又上了會兒網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何顧還在洗漱,門鈴又被人按響了。
打開門後,何顧便看到一身運動裝的老陌站在門口。
老陌開門見山的說道:“一起去吃早餐,然後我給你做點針對性訓練。”
何顧愣了一下:“訓練?”
老陌解釋道:“你的身體力量已經遠超普通人了,但很顯然,你還不懂得如何利用它。”
“為了讓你有機會多活過幾個副本,同時也是為了避免下個副本你出問題連帶著我也嗝屁了,我昨晚回去想了半宿,決定還是教你點幹貨。”
“我會教你一些發力技巧,讓你更完美的駕馭身體的力量。並且訓練你增強反應速度和判斷能力,讓你不至於空有一身力量而沒機會使用就被人抹了脖子。”
……
聽完老陌的話,何顧沉默了好幾秒鍾。
雖然但是……為什麽總感覺老陌是在內涵他反應遲鈍?
算了……仔細一想何顧確實需要有人幫自己訓練這些方麵的東西。
而老陌,無疑是這方麵的專家!
這家夥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行事風格也是大開大合,給人一種猛張飛的既視感。
最離譜的一次,曾經有一個副本,別人都在想方設法的躲避追殺,隻有老陌反其道而行之,把詭異的載體揍得嗷嗷叫。
當時大部分人都隻覺得老陌過於生猛,直到事後大家才逐漸反應過來,這家夥遠遠不止生猛那麽簡單。
畢竟在那個副本裏,任何人都可能是詭異的載體,但老陌每次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精準的判斷出誰是詭異,並采取最有效的應對方式。
……
何顧簡單洗漱後便跟著老陌出了門,兩人一起在一家街邊小店吃了早餐,然後便在老陌的帶領下去了安置區的體能訓練館。
隨後,整個體能訓練館就一直回**著何顧的慘叫聲。
“臥槽!不是說訓練反應速度嗎?你打我幹嘛!?”
老陌:“你連我打你都反應不過來,不就是因為反應慢?”
“什麽時候你能擋住我的拳頭,什麽時候這個科目就算過了。”
何顧:……
“咳……不是訓練嗎!下手這麽重!”
“啊哈!我就不信了!再來!”
“噗——你別打臉啊,我一會兒還見家人呢!”
……
直到中午十一點半,兩名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來到訓練館,何顧的魔鬼訓練才暫時告了一段落。
當然,醫護人員過來,並不是因為何顧被老陌打傷了,而是為他一會兒見家人做準備。
“何顧同誌,半小時後就是你會見家屬的時間,為了您和您家人的安全,按流程需要給您佩戴一個鎮靜包。”
何顧點點頭,配合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兩名醫護人員操作。
這事早上吃早餐的時候老陌已經跟何顧打過招呼了。
所謂的鎮靜包,其實就是一個裝著鎮靜劑的自動注射的儀器。
醫護人員先給紮了一針留置針,把針頭固定在靜脈血管上,針頭的另一端有一截輸液管,連接著一個煙盒大小的盒子。
盒子用一個戰術腰帶固定在何顧腰間,裏麵裝著50mg氯丙嗪和自動注射裝置。
身上戴著這個東西,一會兒萬一何顧突然暴走失控,這玩意兒就會自動把氯丙嗪推進何顧體內。
帶著這個見家屬,說白了就是為了防止何顧受到詭異影響突然失控,危機家人的安全。
而且為了以防萬一,整個會見的過程必須由老陌陪同。
何顧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做完這些準備,何顧在老陌的陪同下去了大食堂。
剛到大食堂,工作人員便直接領著何顧和老陌去了專門的包廂。
剛一進入包廂,何顧就看到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正略顯局促的坐在桌前。
看到何顧進來,中年男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激動,又帶著些許擔憂,上下打量了何顧一眼:“小顧……”
何顧頓時鼻尖有些發酸,強忍著擠出一個笑容:“爸。”
就這樣,父子二人同時語塞,一時間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何顧與家人其實才分開了半個多月,說短不短,但說長也算不上長。
要是換作以前,何顧去上學,一去幾個月才回家,也不覺得有什麽。
可這一次……卻總感覺多了一些沉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