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嬸說的那一桌坐了五六個玩家,包括崔果果海妮在內。段程組建的隊伍坐在旁邊那一桌,圓桌最多能坐十二人。

何建強家門口都擺不下,外麵修建平坦的磚路也擺了好幾張圓桌。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落座的村民們聊得熱火朝天,僵硬青灰的臉卻朝向著同桌玩家的方向,眼珠興奮地鼓起,密布血絲,嘴巴半張著,腥臭的口涎淌了一地。

“建強真……肥羊……有福啊,娶了……肥羊……這麽漂亮的……肥羊……新娘……”

“和和美美……肥羊……早生貴子……”

如同遊戲裏出現錯誤的NPC,正常話語裏摻雜著其他話。

已經有幾個玩家汗流浹背,手握保命道具,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的過激反應。

隨著副本第一又一個度過,對村民的限製越來越少,對玩家的保護機製也在減弱。

原本隻有在晚上,離開住處的玩家才會被村民分辨出來。

現在晴空明媚,村民們也能分辨。

薑遙大概猜出了他們是靠什麽分辨,不過隻是猜測,需要驗證。

落座郭嬸所說的新娘新郎桌,崔果果坐在她右手邊,湊近壓低了聲音說道。

“昨晚死了四個玩家。”

怕她不信,裝作不經意地指向掛在遠處村口的四個腦袋,五十級以上的玩家對於同級都大概了解,那四張麵孔,崔果果認識。

崔果果天賦跟性格相關,不像旁人,麵對身邊村民投來虎視眈眈的目光感到心慌,她視若無睹,縮小成六七歲的身體矮矮小小,嘴巴裏嚼著糖果,說話含含糊糊。

“你們一晚上沒睡啊?”

見她們眼下一片青黑,眉眼籠著濃濃倦憊,尤其是阿冬,那樣子像是半夜去搬了磚,累得直打哈欠。

身份已無關緊要,薑遙也不藏著掖著,從商城買了杯熱咖啡,加了五六包糖,一口飲盡,苦澀至極。

她咂巴了下嘴,也不隱瞞,說道:“挖了一晚上的墳。”

不僅崔果果,連旁邊禦姐範的海妮聽了也是一臉詫異。

她們在村裏各處都逛過,沒有發現墳場。不在村裏,那隻有一個可能,墳場在村外的山上。

阿冬不喝咖啡,她有白金級的精神藥劑,喝一瓶精神瞬間抖擻起來,遞了一瓶給薑遙。

薑遙沒接。

這種通宵的日子她早已習慣,精神狀態雖然差,但依然能正常思考。

海妮不探索主線沒問,崔果果也不好坐享其成,跟薑遙要線索。

不過可以交換。

崔果果道:“我查到一些吳橋雜技團的事,你要不要跟我交換線索?”

薑遙掀開薄薄的眼皮,餘光瞥了她一眼,問:“你要探索主線?”

之前在學堂崔果果的態度是觀望,她任務很容易完成,比起其他玩家,她就顯得不怎麽著急。

“想試試。”崔果果還是很惜命的,但她探索主線能力不行,她妹妹崔喜喜在這方麵很厲害。

隻是她妹妹無意被拽入了《義莊》詭域,好不容易出來,精神受到重創,還在休養。

不過她們天賦是通感,即使一個在副本裏,一個在現實,也能互通消息。

薑遙揉了揉懷裏睡得四仰八叉的黑貓,沉思片刻,說道。

“行,你先說。”

崔果果對此無所謂。

通過《義莊》副本,不隻是她,黑狼公會很多成員對薑遙又欽佩又崇拜。即便薑遙不肯交換,她也會把自己的線索全部告知。

崔果果調查的比政府調查得更細。

吳橋雜技團成立在四五十年代,顧名思義,是由吳橋這人創立的。

吳橋六歲被拐,賣到江潭村裏。

當時的江潭村買小孩的很少,主要是四麵環山,村民都窮苦,去市集需要翻山越嶺,不少村民失足死在這片山區裏。

吳橋從小就聰明,六歲記憶力就好,走了一兩遍,便記住了山裏的路。

他沒想過逃跑,即便逃出去,他親生父母也窮,他不想過窮日子。

十二歲同村裏的人翻山去城鎮購置糧食,當時雜技團盛行,尤其是人體表演,脖子纏鋼絲、胸口砸巨石……等等吸引了吳橋的目光。

他從此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到處務工賺了些錢,便慢慢打造出一個獨屬於他的雜技團。

隨著各地演出,他錢越賺越多,吳橋雜技團這個名號甚至連省大元帥都聽說過,表演座無虛席、受到許多人的狂熱追捧與模仿。

與此同時的,各地失蹤人口越來越多。直到一對從商夫妻散盡錢財,在巡警門口磕破頭,一日又一日尋找他們的孩子,引起京省最高領導的注意,才開始著重打擊拐子、找失蹤人,查出一個驚人消息。

拐賣已成了一條成熟的‘行業’,各大警局追尋線索,總是無緣無故斷掉。

後來吳橋雜技團葬身火海,有一拐子承不住酷刑,交代出一處地點。

‘江潭村’

這個藏於山間之中的村落。

是拐子們藏身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