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神婆為了追這兩顆眼球,才中了她的圈套,被連體浮屍撕碎分食。

顯然這眼球對於她而言,極其重要。

薑遙若有所思。

村民剛走不久,自稱村長的男人來到院子裏。

這也是薑遙李瑜兩人第一次見到龍女村裏的村長。

是一個四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著一張國字臉,眉頭濃黑,麵相看起來是那種老實可靠的人,隻是他眼角有一條刀疤,襯得他氣勢強悍,威嚴肅穆。

聽譚榮富的稱呼,男人姓譚,譚村長。

“進屋說。”譚村長對他說。

經過院子時,餘光看見蹲在灶屋前摘菜的譚榮富兩個女兒,刀疤男人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聽著腳步聲進了屋。

李瑜抖了抖肩膀,小聲地說:“遙姐,你覺不覺得這人的笑容很瘮人啊?”

她反應力遲鈍,觀察不如薑遙敏銳,但依然感到不舒服。

薑遙起身,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道:“我離開一會兒,你待在這裏。”

“你去哪?”李瑜睜大了眼。

薑遙道:“去偷聽。”

說完,她步伐輕盈地走近堂屋,旁邊是‘父母’的臥房。

臥室裏傳來嬰兒的笑聲,薑遙靠近門,勉強聽到堂屋裏壓低聲音說話的譚村長聲音。

“錢神婆是被河裏怪物殺了……龍女嫁要提前舉辦……能怎麽辦……反正村裏女孩那麽多……”

又是[龍女嫁]?

果然是獻祭。

薑遙沒有半點意外。

餘光忽而對上一張貼在木窗玻璃上的臉,青黑的一張嬰兒臉像被泡腫了似的,兩隻如同青蛙一樣的凸出眼珠貪婪地盯著她,嘴巴咧開,露出密密匝匝鋒利、像鯊魚齒般的尖牙。

‘滴答’

‘滴答’

一滴一滴腥臭渾濁的口涎從他嘴裏滑落。

正是她剛出生不久的弟弟,譚大寶。

半掩的窗戶,他動作分外敏捷,‘啪’一聲跳到窗台,就要鑽出來。

薑遙目光越過他,落在背對著身,泡著奶粉的鄒二妹身上。

這死小孩一叫,鄒二妹就能聽見。

她克製著想要把他腦袋拍爛的衝動,在商城裏買了一顆彩虹糖,丟到他的麵前。

譚大寶被彩虹糖吸引,像小狗一樣湊近嗅了嗅,然後含在嘴巴裏嚼了嚼。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把他蠱惑。

薑遙放心地繼續聽牆角。

“村裏有人查……封印物被偷走了……我會藏好……放心……沒人知道……”

奇怪的是,屋子並不隔音,但這個譚村長的聲音她隻能聽見零零碎碎,無法徹底聽清。

薑遙猜測,這是副本防止玩家一次性獲得太多線索的一種方法。

“咿呀……咿呀……”

一隻青黑胖嘟嘟的手臂伸出窗口,小手朝她揚了揚。

薑遙看見便宜弟弟眼裏的渴望,眉頭抽搐了一下。

這小孩吃彩虹糖吃上癮了,吃完居然繼續向她討要。

一顆彩虹糖一個驚悚幣,現實世界一包彩虹糖6塊錢一包,在這裏一顆就要一萬塊錢。

昨晚她發瘋賬戶少了一萬多,隻剩彈幕打賞來的幾百個驚悚幣。

薑遙為貧窮感到焦慮。

“隻有一顆了,再也沒有。”她冷著臉道。

詭異小孩聰明得很,此刻卻裝成普通小孩的樣子,腦袋歪了歪,頂著一張胖乎乎青黑的小臉,裝傻充愣。

薑遙:“………”

她買了一顆,塞在他嘴巴裏,準備繼續聽,譚村長卻要離開了。

早一秒走,她都不會浪費這一驚悚幣。

灶屋摘菜、左顧右盼的李瑜就看著她黑著臉回來。

李瑜心頭一緊,不由擔憂地問道:“怎麽了嗎?”

薑遙麵無表情:“遇到個詭計多端的壞小孩。”

忍著害怕,準備聽一些嚇人話的李瑜滿臉茫然:“啊?”

詭計多端?壞小孩?

這裏有小孩嗎?

在她心裏,還是嬰兒在繈褓翻身都做不到的便宜弟弟譚大寶不算小孩。

中午吃完飯,薑遙與李瑜被鄒二妹叫進屋裏。

譚大寶躺在搖籃裏睡得正沉。

鄒二妹似乎是擔心她們吵醒譚大寶,匆匆從衣櫃裏翻出兩條裙子,然後走出臥室,對她們說。

“穿上,去祠堂。”

那條紅色裙子布料比她們身上穿的麻布好太多,觸感柔軟細膩,裙擺繡著金色魚鱗,流蘇碰撞發出簌簌聲,挨得近能聞到布料裏散發出來的香氣。

薑遙畏畏縮縮地喚了一聲:“媽媽。”

“可不可以告訴我們,去祠堂做什麽啊?”

這一聲‘媽媽’並未喚醒鄒二妹的母性,甚至讓她越發厭惡。

“別叫我媽!”

她聲音一拔高,無意將搖籃裏的譚大寶驚醒。

“哇~哇~”

哭鬧聲從臥房裏傳了出來。

鄒二妹也不管她們,轉身進了臥房。

‘砰’

房門關上。

被關在門外的李瑜再次代入進‘譚盼弟’這個身份,氣急地瞪了門一眼,有點委屈地道。

“她自己也是女生啊,怎麽對自己女兒這麽壞?”

薑遙沒有她那般多愁善感,指腹細細摩挲著繡裙布料。

結合譚村長的話,村子裏年紀不大的女生都會當做‘龍女嫁’的祭品。

‘封印物’應該就是她從錢神婆住處找到的那雙眼珠子。

錢神婆有,譚村長肯定也有同樣的‘封印物’。

李瑜抱怨完,拿起繡裙就要穿上。

“先別穿。”薑遙製止。

李瑜很聽話地答應下來。

遙姐的話肯定有她的道理。

她們離開家,朝祠堂走去。

祠堂外已經站了不少人,皆是十幾歲的女孩。

十五個玩家一天死了兩個,剩十三個玩家,其中有九個女玩家,四個男玩家。

此時,所有女玩家都來到了祠堂,身穿繡著魚鱗的繡裙,混在龍女村原住民堆裏。

“你們怎麽沒穿新衣服?”見到薑遙她們,站在祠堂門口的譚村長走過來問。

這一出聲,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們身上。

薑遙一臉受寵若驚,如珍寶般捧著繡裙,小聲解釋道:

“我、從來沒穿過,身上髒,想等洗完澡再穿。”

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

在龍女村裏的女孩從小到大的衣服要麽是別人丟掉不要的殘破衣服,要麽是穿哥哥弟弟剩下的,從來沒穿過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