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堅不摧的地攤貨

呼~伸個懶腰。

不要擠公車,不打卡的日子真是愜意呀,睡覺睡到自然醒,人生最幸福的兩件事,關小音完成二分之一。另外之一就是數錢數到手抽筋,以她現在狀態這輩子都沒戲!

樓梯傳來腳步,接著是二單元樓層鄰居打招呼的閑聊。

“官大媽,賣菜回來了?喲,這薺菜多少錢一斤呀?”

“貴!太貴了!五塊。往年農村撥來喂豬,如今這年頭城裏人講究養生,什麽原生態無汙染呀。唉!我要不是女兒回來吃晚飯,可舍不得花這冤枉錢。”

“就是。我家那口子昨兒還說,周末下鄉去采野菜嚐鮮呢?”

“得快去,搞不好早采光了。”

“喲,琳琳媽,琳琳這是怎麽啦?”

“昨兒沒睡好,鬧一宿。這不,去社區醫院瞧瞧。大媽,你忙。”

“……”

一日之計在於晨,關小音一邊刷著牙,一邊漫不經心聽著樓道的家長裏短。有這幫愛嘮嗑的左鄰右舍,不出大門她便大致掌握了菜市場物價波動情況----不怪她愛聽,隔音不好!

牆上指針指向十點整。

這個點,小區的包子早點鋪還在營業,關小音胡亂抓把頭發捆成馬尾,趿著鞋下樓。

“關關,在家呢?”一樓的官大媽在樓道進口的台階下擇菜。

這種福利房一樓陽台麵積比較大,並且有獨立的鐵門。簡言之就是進一樓不用走樓道而直接從麵積突出的陽台鐵門進入屋裏就行了。壞處就是防止樓上扔垃圾得加蓬蓋,采光不好。

“官大媽,早啊。”關小音最怕她這個熱心的包打聽了,腳步加快。

“關關,你做啥工作呀?大媽瞧著你每天上下班沒個準時的?”官大媽操碎了心。

關小音尷尬擠眼笑:“哦,我,我工作性質是這樣不定時的……”她才不想說失業中,省得官大媽又到處嚼舌她。

轉身,日頭正好。天高雲淡,春風溫柔。

綠化叢中閃著一道銀白色的光芒。

“咦?難道是……大白天,陽氣旺,不怕!”給自己壯膽後的關小音跳到綠化叢中。

不出所料,正是昨晚她扔掉的手鐲。

拾撿起,正對著耀眼的陽光,看得更清楚鐲身是灰土舊銀白色,怎麽看怎麽劣質假貨。

手鐲裏也沒有什麽浮動的白霧,空****的,泛著玻璃光。

“關關,手裏拿著什麽呀?”官大媽半天玩笑半認真問。

“沒,沒有。大媽,我吃早飯去了。”

逃也似的竄到家屬區馬路,關小音歎氣:急救資金快用光了,還找不到對專業的工作,她得當收銀小妹去!某潤發超市的招聘廣告她順手撕下來還塞在包裏呢。

這年頭,找個稱心如意不被鹹豬手上司騷擾的工作咋就這麽難呢?

“滴滴滴~”汽車不耐煩催按喇叭聲。

關小音正煩著呢,催個什麽勁呀?往邊上讓了讓,她側頭瞥一眼身後。一輛黑色轎車的反光鏡擦著她身體快速駛過,帶起塵土飛揚。

“靠,趕著投胎呀?”關小音脫口咒一句。

這是家屬區馬路耶,本來就不夠寬敞,近年來隨著人們消費水平看漲,有車一族越來越多。而老式小區早年規劃根本沒有停車場這個概念,以至於馬路也就成了他們的停車場,占據半邊路麵。

又是停車場,又是人行道,小半邊路還敢開這麽快的速度,想撞死人啊!太沒公德心了!

“老板,兩個肉包子,一杯綠豆稀。”關小音掏錢付賬。

正從白胖老板娘手裏接過零錢,忽聽刺耳的刹車聲,接著就是金屬刮擦地麵和巨大的“嘭”撞擊聲。

亂哄哄的有人驚聲尖叫:“翻車啦!出車禍了!”

好難得呀!發生在眼皮子底下的車禍現場,反正閑著沒事,關小音啃著包子就隨著看熱鬧人群湊過去。

五十米遠的拐角濃煙滾滾也沒擋住人民群眾圍觀的興趣。

“嗚嗚~”警車閃爍而至。

巡邏警反應夠快,奔赴現場第一件事就是封鎖車禍現場。很快,消防車閃著警示燈也來了。

救護車也不慢,很快出現在公眾視野中。

這是一條兩車道的馬路,從老式小區出大門直駛五十米,拐彎再直行五十米便是城市主幹道。

警燈嗚呀嗚呀閃爍,圍觀人群沒有同情心的指指點點,鬧哄哄又亂糟糟的格外熱鬧。

關小音夾雜在這幫閑人之中,努力鑽進前排。

警察和消防員都在各自忙碌。

黑色轎車歪倒路墩旁,看地麵擦痕想必還翻滾了幾圈,四輪朝天,車頭冒著煙,車身凹憋一大塊,油箱滴滴嗒嗒的撒了一地殘油。

泄漏的燃油,冒煙的車體最易引發油箱爆炸,引發二次事故。是以,盡責的警察攔趕著翹首張望著的人群。

“咦?”旁邊有人到底眼尖喊:“這不是馮老才家小子的轎車嗎?”

“哎喲,難怪眼熟。就它,方才出大門時那個車速哦,絕對八十邁!”

“切,你還整新詞,知道八十邁是多少不?”

關小音心裏喀噔一下,就是昨晚看到被白色槐花覆蓋的黑色轎車?也是方才差點刮倒她的那輛?她記得自己氣惱的附贈了一句咒語,應驗了嗎?

車門嚴重變形,消防員齊心的撬動駕駛門,將奄奄一息的人抬出來。

“快看快看,人救出來了!”有人欣喜伸長腦袋。

“慘喲,估計沒救了!”有人表示同情。

從變形車體出來的駕駛員軟綿綿死魚一般,渾身上下都在噴血。尤其是頭上血窟窿很醒目,一直在噴,噴泉似的。嘩啦啦流淌了一地。

關小音伸長脖子瞪大眼,盯著急救大夫上前察看,爾後麵色沉下去,輕輕搖搖頭。

頭上的血一直不停的淌。新鮮的,慘紅的血流淌一地。地麵原本幹燥,但經過消防員灑水後很快就濕濕潤潤的。有部分血與水融在一起,形成髒髒的汙水。

而救護車的擔架旁那新鮮的血液有些很快就滲進未淋到水的幹燥柏油馬路裏。隻留淺淺的血漬。

四周紛擾的雜音關小音完全聽不到了,隻拿眼死死盯著地麵那一灘灘血,濃濃稠稠的,冒著新鮮的純正紅色的血。緩緩地咕嚕血泡像被什麽吞噬一樣,瞬間就剩一團血汙?

難道又是幻覺?還是眼花?關小音使勁揉揉眼睛,瞪大眼再看,地麵上的的血漬清晰可見,隻剩下血漬!她倒吸口氣,腦袋恍恍惚惚而驚起逃竄回家。

小區路上,馮伯腳步蹣跚的往車禍現場趕。官大媽還趕在後頭安慰:“老馮,你慢點。興許不是小林子。”

關小音慘白臉快步來到樓梯口,忽然腦子靈光一閃。

哦,想起來了,像吸管!像吸管吸飲料似的一點點把幹燥馬路上流淌一地的鮮血變淺……

“咚”關小音腦袋一歪,腳下滾落一隻藍白相間的玩具球。

“文小胖,你又調皮!”關小音指著二樓趴窗台嘻笑的四歲小男童呲牙叉腰。

小胖童揮手喊:“關關姐,還給我!”

“自己來撿。”

“嗚嗚,奶奶,關關姐欺負我!”小胖子還敢變臉告狀。

窗口又出現一張老人皺紋臉,略顯渾濁的眼睛瞪著關小音說:“小音,你就撿撿嘛。反正你總得上樓。順便嘛。”

“文奶奶,他故意拿球砸我。”關小音分辯道:“除非他先道歉。不然,不給撿。”

“我說小音呀,你這麽大的人不要跟三歲小孩鬥氣嘛。”文奶奶不以為然。

關小音糾正:“他四歲了!”

“總歸是小孩子嘛。你說你二十幾歲的大姑娘,整天不工作不出門,淨跟小朋友爭輸贏,有意思不?”

關小音的軟肋呀,一下讓老鄰居掐到了。頓時泄了氣,嘟著嘴撿起玩具球樓梯走。

“奶奶,你看,好多白花哦!”文小胖歡快拍手笑,昂頭追逐著滿天槐花飄。

關小音扭頭一看。

春風吹拂,牆角白色的槐花被吹的滿天都是,零零散散的,無規則亂**。

對麵樓前空地,就是早先停黑色轎車的那片地方,白色的槐花覆落一層又一層……

這不就是她昨晚親眼所見情形嘛?關小音傻愣了!

昨晚她明明看到白色的槐花向小車集撒花雨似的覆滿成花圈狀。

等她講完電話,前後不過半小時回頭再看,轎車還在,白色花圈卻沒有了!一度懷疑是幻覺?那現在,轎車出事了,所以槐花是特意來重現昨晚場景的嗎?提示她不是眼花嗎?

關小音愣生生打個寒顫。

“關姐姐,我的球!”小胖在放聲催。

“哦,來了!”

還了小胖的球,關小音心神不寧的回家,往沙發上一倒,開始捋捋一團亂麻。

槐花與車禍有關係嗎?為什麽她會看到槐花落成花圈,然後轎車果然出事?

好!就算她真的看到,為什麽?她有看透未來的天眼不成?她不記得自己父母兩邊的高祖們有特別通靈的才能。她也不可能隔代遺傳什麽了不起的特異功能。

Pass掉!

那麽是幻覺嘍?又是為什麽?她失業是有一定的壓力,但不至於到出現幻覺的地步。畢竟她還這麽年輕,沒什麽太差的不良生活習慣。絕不會早早患上亞健康狀態。

而且幻的也太真了點吧?

難道是……她一骨碌爬起,翻出口袋的手鐲。

“啊?怎麽會這樣?”關小音失聲驚叫。

原本劣質玻璃製鐲子裏,肉眼可見一根細細的,短短的,極淺淡的紅線!似無根浮萍一樣飄動。

陽台上。

戰戰兢兢的關小音舉起工具箱的錘子。

“咚”

手鐲反彈兩下,沒碎!連根裂紋都沒有。

這麽邪門?難道陽光不夠強烈?

刷的拉開陽台玻璃門,最旺盛的陽光亮晃晃的滲透到角角落落。略為刺眼。

關小音對著掌心吐點唾液,又舉起錘子“咚咚”連砸兩下。

“哢嚓”斷裂的聲音。

關小音一喜,很快一愣。

沒砸爛那破鐲子,倒把自家陽台瓷磚砸爛一塊,裂痕呈散狀,無聲的訴說她不太準確的眼力。

“霍?還治不了你!”

關小音嘴角抽搐,心生一計。

火烤!火乃至陽至純之物,五行之中火克金!

當然,手鐲不是金的,但玻璃劣質品也是金屬物嘛。原理相通……吧?

哧哧~火苗旺盛!

躲在門口看著爐火中鐲子穩當當的毫不變色,屹立不炸,關小音傻眼了。

嘿嘿!眼珠一轉,逼她使絕招了!

水是至陰至柔之物,蘊無窮力量!俗話說的好,以柔克鋼!

衝馬桶!

馬桶是汙穢之地,所有邪門歪道都得對它退避三舍。關小音記得她看聊齋,有狐仙逢天雷轟被神將追殺,躲到凡人的廁所才逃過生死劫的。

“嘩啦!”按下衝水鍵那一秒,關小音神清氣爽。

《鬼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