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監控疑雲
視頻畫麵是黑白的，但圖像非常清晰，正是我和江文在文德中學附近那條紅綠燈等待跳綠的時候。
可以明顯看到江文挎著菜籃子和我前後走，不過奇怪的是我倆一直繞著那根紅綠燈走圈，視頻中江文的神色雖然看不太清，但我倆的速度從一開始慢悠悠散步到最後幾乎是快走。
怎麽可能有人傻到在原地打轉呢？
而且我記得那時候和江文是走了至少二十分鍾，依舊沒有走到過那邊的紅綠燈，隻有在最後起霧的時刻，才到的。
抬頭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王德林，後者甩了個眼神給我，示意我繼續看下去，雖然心中震驚，但王德林既然給我看了這段視頻，必有什麽深意。
耐心繼續將視線投放到監控中，這時畫麵裏有些雪花點，不過很快就又恢複正常，而江文和我也同時停住腳步左右看，一副謹慎的樣子。
接著畫麵卡頓了一下，又連著跳幀，幾乎無法連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等視頻穩定下來，已經是變成江文站在馬路正中央，兩手放在胸前比劃什麽。
而我除了一開始在紅綠燈下來回踱步，一直到江文朝後退了一步，我猛然站停就要衝到斑馬線上。
詭異的是，我兩腳剛踏上斑馬線，人就不動了，隻把頭微微揚著看天，江文也扭頭大吼了一聲。
這段應該就是我印象中，江文對我說‘不要過來’的那時，隨後我就陷入一片黑暗，又順著一片風鈴聲來到一條類似古街的地方，隻能在青石板製成的巨大門狀牌匾下，無法走動。
關於那段記憶我是茫然的，先下既然有電子視頻供我解惑，自然也是瞪大眼睛不願意錯過，何況江文如今還在視頻中，接下來發生了什麽，或許能解釋一二弟弟的去向！
直到江文喊完，我依然保持姿勢站立，隨後江文好像在演默劇似的艱難移動，雙手不斷從身上扒拉開的姿勢，好似身上纏繞著無數的東西在阻礙他朝我而來的行動。
雖然這個畫麵有些搞笑，甚至假的不得了，可感受過那場白霧，見識過那群陰寒的鬼，我能想象視頻裏江文那時候被多少無形的東西纏住…
那幾顆斷頭滾在我腳邊，我還能想起它們無牙的嘴咧到耳根，血肉混著蛆蟲一同噴出，刺耳的哭嚎幾乎要震破耳膜。
下意識想捂住雙耳，然而王德林的聲音一下子將我拉回現實，“上次抓你雖然是個意外，不過我表現的也的確有些急進。我是注意你們姐弟倆很久了…不，應該說，自此發現你們的檔案之後，我就開始非常好奇你們一家子。”
王德林傾身靠近桌子，如上次審訊逼問我般直直盯著我看，兩手撐在桌麵上，高大的身形猶如山巒給我無窮壓力。
‘噠噠噠’的聲響在我的沉默中更如敲打在我心髒，嘴巴幾次開口，但我不知道能說點什麽。
“你們家幾乎每隔兩三年都會搬家，有時候甚至在一個地方都住不滿一年。”王德林將戴著的警帽稍稍挪動了一下，“這其中會有一個巧合，隻要發生了凶殺案或者稍古怪點的案子，你們家就會開始準備搬。”
我豁然抬頭，卻被他眼中駭人目光嚇的撇頭，勉強回答道：“這…就是巧合而已。何況誰願意在凶宅附近繼續生活…我們，我們家人膽子都不大，晚上會睡不好所以…所以搬家的。”
電腦中的監控視頻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王德林摁了暫停，畫麵卡在江文努力掙紮著要靠近我的時分。
我以為接下來王德林會反駁嗤笑我的理由，我心裏甚至都快放棄這次找警察來尋江文的計劃，一邊在思考是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視頻播放下去，看看江文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一邊又琢磨著怎麽把報失蹤這事讓警察注重起來。
“先把錢收回去把，還好我關了這裏的監控，要不然被人誣陷收受賄賂可夠我吃一壺的了。”王德林伸手點了點我麵前，竟然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既然你堅持保留自己的意見，我也暫時先把這事放在一邊。你繼續看下去吧…我相信你最後會像今天這樣，主動來找我坦白。”
說著，摁了下鍵盤上的空格鍵，監控上的畫麵又動了，而且起了新的變化，讓我差點不顧形象的跳起來。
在江文那隻伸長的手臂即將抓碰到我時，有一個小女孩的身影躥進了鏡頭，柔軟的齊腰頭發披散在身後，穿著一身漂亮的加絨洋裙，圓潤的杏眼先是盯著江文看了看，這才跑到我身邊抓住了我的手。
畫麵中突然出現的小女孩，赫然就是妞妞！
雖然因為畫質問題讓妞妞看起來了無生氣，奔跑的行動也比之前多了點僵硬，但妞妞的臉我絕對不會忘記，她曝露在外的手腕、脖頸和臉蛋上都幹幹淨淨，最後一麵看到她時，那些一碰就破的紅疹早就長滿了全身。
難道陳露真的離開文德市之後找到了什麽人治好了妞妞？可是古鏡上還是妞妞的臉這點我沒記錯，雖然我從未有過救下被古鏡選中的人的經曆，可這一切讓我覺得順利到疑惑，讓我不安。
下一瞬我又在想，或許正是因為我以前從沒有試過救下被鏡子選擇的人，其實拜托慘死未來的他們的確能夠好好的正常生活，而鏡子裏還會繼續出現他們的臉，古鏡就像話本裏那種預言某些人會有大劫難的神奇物件，就是需要我去提醒他們如何規避？
壓了壓內心起伏，我努力思考更多可能性，而畫麵中妞妞牽住我的手之後，慢慢帶著我過馬路，與江文擦身而過，就在我走到正中央時妞妞好像在前麵視頻看不到的地方發現了什麽，鬆開我的手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而江文反而繼續掙紮著身周無形的阻礙，步履蹣跚的走到紅綠燈柱下，扶著柱子狠狠喘氣，彎駝著背喘了十幾秒。
我看到江文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好似遲疑了一會兒才點開屏幕，先後打了三四個電話，沒多久就有一輛黑色轎車開到路邊，江文直起身朝四周看了看，之後被開車的人不太耐煩的拉了一把，他才歎了口氣走進副駕駛。
車子開走了，隻有我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呆呆看天，對這發生的一切毫無反應。
最後就是我站在斑馬線中央，忽然打了個噴嚏，一瞬間畫麵裏開始來往穿行四五輛車，最後因為我站的位置問題，導致了道路堵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