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托夢

糖紙是我小時候常見的那種,半透明製的塑料彩片裏會包裹一顆指甲蓋大的圓糖,酸酸甜甜的滋味我到現在都記得。

我心裏現在也酸酸甜甜交疊著,手心裏一陣強過一陣的酥麻感惹得我忍不住想撓癢,眼睛卻盯著櫃台上那顆糖果。彩色糖紙在燈光下閃著藍綠的色彩,直到點的外賣送到後我才慌忙去付錢。

掃帚老早躺在地上,我心不在焉的朝著嘴裏塞吃食,本來舒服的軟墊椅子也讓我感覺如坐針氈。

這顆糖,給的既巧又非常不巧。

古鏡是個稀罕玩意沒錯,可真正能看到它的除了我就是那些被我稱為‘顧客’的短命鬼。

如今鏡子已經選中那個孩子,我除了能從這兩天的夢裏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以外,唯二能做的就是多關注下時事新聞。

迅速解決完晚飯,我走到斜躺著掃把的地方重新撿起掃帚打掃飾品店,鎖了門後就關燈順著最裏頭的樓梯去二樓的臥房準備洗洗睡。

難得今晚一夜無夢。

冬天的早晨也亮的很晚,我聽到常德大學傳出操練的聲響才醒來,看了眼鬧鍾已經是上午八點半了。

手機裏有三條短信,兩條是快遞到了,另外一條是我弟弟江文,他問我要不要點泰國特產之類的東西。

我坐起身靠在床頭正打算回一下江文的信息,忽然就有電話打來,驟然響起的音樂嚇了我一跳。

手忙腳亂接住了滑掉的手機,來電顯示是江文。

“喂?幹什麽呀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罪大惡極啊!”剛一接通我就立刻嚷嚷起來。

大概是泰國離這有點遠,信號不怎麽樣,江文那邊嘈雜了一會兒才傳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得欠揍。

“也就你一天得睡十二個小時才醒的了,真不知道離開我後,你這豬一樣的生活是怎麽過的下去的……”江文哈了兩口氣,似乎還哆嗦了一下,“嘖,你最近在幹嗎?那個…常德現在冷不冷啊?我已經訂好明天的飛機了,這兩天就來了啊!”

我還沒琢磨他怎麽身在熱氣騰騰的泰國竟然還打顫,江文要回來的消息一下子把我給震懵了。

“什麽意思?你這幾天要回來?”我緊捏著手機,腰杆也一下子挺得筆直,“爸媽不是說了讓你明年回來,這眼看再過十來天就是我們二十四的周歲了,你多等幾天不行?”

我不等江文解釋,立刻續上話:“小時候把你送去泰國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你都二十三了也不是小時候的傻孩子,爸媽臨走前還念叨我提醒你這事呢!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哪怕坐牢也要舉報你坐的那架飛機有炸彈!”

江文大抵是被我無恥的話噎住了,好久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給我回道:“前兩天我老做夢你拿著咱們家那破鏡子…我還夢見爸媽了,不過他倆的臉挺模糊的,大概是托夢要和我說什麽事情。”

“我想了幾天才下的要回來的決定啊。”江文身邊呼嘯而過一輛卡車似的,轟隆隆的聲響讓我耳腔發麻,“姐,以前隻要有鬼來給我托夢,你就會出事…這次可是爸媽親自來的,我…我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