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威脅

我右腳朝裏一縮,躲開了陳露的手,一根吊繩鬆垮著耷拉在被子上,我都感覺右腳有些搖搖欲墜了。

“你幹什麽呀陳露,護士沒說我能下床呢。”我埋怨了一句,就看到陳露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似乎是停在了似笑非笑的狀態。

看著陳露這副表情,心裏隻覺得咯噔一聲,開口道:“你沒事吧?今天怎麽這麽不對勁了…雖然認識你也沒多久,可你平常也是有話直說的…”

陳露這時回過神來,自然的收回手走到我身邊,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說道:“哎呀!我這不是怕你不願意和我走嗎?所以...是這樣,妞妞最近身體有些虛,前兩天受涼發燒了,一直喊著要見你才肯吃藥...我也是聯係不上你了,隻能先來這邊給配點藥沒想到真的是太巧了!”

她嘴角一勾,眼神晶亮,“我在樓下聽到你的名字和房間號,就趕緊上來想看看是不是你。”

陳露將外套換了個手搭著,紅唇一抿,繼續道:“我聽樓下那些人說,其實你腳已經好了,不如你下床試試看?”

雖然陳露的話是在詢問我似得,可那語氣卻非常堅定,眼睛瞥了瞥我的腳,笑眯眯的走回床尾,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把扯開綁腳的吊繩,露出我那打了石膏的右腳。

突如其來的重心讓我的背脊不由得繃直,我詫異的看了看陳露,她抽開我的綁腳後就安靜的站在那兒,兩手疊著放在前麵,一副等著我下來的模樣。

“真的,你腳已經好了...下來試試啊!”見我還是不動,陳露又催促了一句。

神使鬼差的,看著陳露的樣子,我脫口一句:“不要,我不想走。”

“哎你,為什麽啊?”陳露一下子急了,連外套掉地上都發覺,“我怎麽會騙你?我都聽得仔仔細細的,好了,你腳真的好了啊。”

我是真被她這樣子嚇到了,連連後退,退到床邊躲著她亂揮亂抓的手,“陳露你等等,我的腳我自己知道,壓根還沒好呢,剛才動一下還疼的很...你到底怎麽了,今天你很怪!”

大抵是我的話起了作用,陳露慌亂的動作一下子頓住,有些無神的雙目一下子直勾勾的看著我,唇瓣豔麗的像是咬了一口鮮血。

這紅色的唇膏讓我想起了骷髏女鬼,忍不住渾身一顫,總覺得病房裏冷颼颼的進風,吹的我骨頭疼。

“我著急...我著急...”陳露局促的咽了口口水,兩眼開始亂瞄,眨眼的速度也很頻繁,“我怕我的妞妞等不及了,她...她說隻想喝你喂的藥。我沒辦法了,我沒辦法了呀...”

陳露兩手無措的互相握緊又鬆開,大大的杏眼裏淚水朦朧,這焦躁脆弱的樣子看的我心也軟了,她是如此深愛自己的女兒,因為妞妞的一句話而幾乎改變了之前那番目中無人的姿態,如今這樣猶如瘋癲的陳露,真是再次顛覆了我對母愛的理解。

“好吧好吧,”我鬆了口,身子也放鬆了下來,有些無奈道,“這樣吧...我現在真沒法子跟你走,你還在原先小區嗎?要不我腳差不多了就去找你吧!”

陳露先是一喜,然後臉色有些暗淡,垂著眼不知道想什麽。

不過很快揚起笑容,輕輕拉起我在吊水的胳膊說道:“好,可以啊...那三天後我和妞妞在家等你!”

接著她抬頭看著窗外,柔著聲繼續道:“時間也不早了啊...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一定記得要來啊...要不然我就是配好藥了妞妞都不肯吃呢!要是病情加重...我都不敢想了。”

陳露說著說著,視線對上我。

話雖然說的沒毛病,可我總覺得這句帶著威脅,好像我要是不去,妞妞有什麽壞處都是怪我不好。

因此我接話時的語氣也不好起來,皺了皺眉,看著陳露放開我的手後靠在床頭。

“哦…妞妞發燒幾度?你幹嘛不帶她來醫院先看看到底是什麽感染的,直接配藥吃…不好吧?”

然而陳露微微笑著,似乎沒有聽出我語氣不好,態度柔和的回應我道:“可以的,妞妞剛睡著…之前喝了點熱水吃了些白粥了。我們都在家裏呢,不會出去的!”

“哦…”我點點頭,稍微挪動了一下姿勢,原是想把腳放放好的,石膏有些重,剛才躲來躲去的動作早就把右腳挪到邊邊上了。

陳露一看我的姿勢,立馬幫了我一把,我看到她頗有些流連在石膏上,似乎還小聲嘟囔了句:“真的是好了呀。”

也不管陳露到底說了什麽,我就當沒聽見,正打算開口轉移下話題多問問妞妞的情況,白金推門進來了,身後還拖著一個尺寸不小的銀灰行李箱。

大概是白金突然的動作嚇到陳露了,她一下子捂住嘴,背對著我都能看到她驚慌失措的低頭。

“我、我先回去!”陳露在最初驚嚇後,垂著頭小聲對我說了句,“你千萬別忘了。”

說完就踩著細高跟鞋離開了病房。

奇怪的是,在陳露經過白金身邊刹那,白金竟然一下子捂住了口鼻,劍眉也皺成一團。

現在我看到白金有多餘表情,心髒就不由自主的吊起,精神緊張起來,也顧不得打著石膏的右腳滑了下去,挺身坐直。

“白金,你幹嘛?為什麽你捂鼻子?”我努力傾身靠近白金,一手指了指剛才陳露出去的大門,“難道你又聞到了什麽,我朋友身上也有味道嗎?”

我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眼見白金的眉心越皺越緊,更是眯起了雙眸,拖著行李箱慢慢走了兩步。

越急,越感覺陳露是不是出了事,要不然這次怎麽這麽突兀的要求我務必要找她。

會不會是妞妞?

紙條上寫著的地址拉看…妞妞並不在文德市,或許紙條是一種預言?

“沒事。”清越的嗓音響在身邊,一下子把我胡思亂想的腦袋嚇的清醒。

白金已經將行李箱靠牆放好,人也站在我床邊正準備坐下,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淡淡道:“剛才突然想打噴嚏。”

眼神無辜又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