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兩麵古鏡

地麵上滿是灰燼,我正想起身卻被白金製止,他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噤聲,隨後伸出了右手。

“把納魂珠扔過來就行,你繼續抱元守一坐好,不要開口說話。等我作完最後的收魂再起來。”白金抬了抬攤開的手掌,眼神瞥著我左手腕。

我手心裏疊好的符竟然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完全展開,長方形的黃色符紙上用了墨綠色的墨汁畫滿了,視線滑向自己左手,那串納魂珠竟然真的在發出朦朧的紅色光芒,微微閃爍著像是隨時會消失。

雖然白金沒說這張符紙怎麽處理,我也一手捏著,快速將納魂珠脫下朝他那邊扔過去,見他順手抓住,就恢複了盤腿的坐姿。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雙腿纏盤也沒有酸脹感,抬頭看了看陰雲壓月的天,莫名心中有一絲顫動。

再低頭注視白金時,他已經非常靠近那混元而成的白霧了,隻見這人背著光站立著,一手拿著納魂珠一手食指與中指合並,對著煙霧繚繞著的我指手畫腳的擺動。

無數似懂非懂的詞句猶如催眠,快速從白金嘴中發出,足足念叨了五六分鍾後,他突然一手朝前一甩,右腳狠狠踩了三下地麵。

“喈!”

隨話音落下,白金將手中納魂珠拿至眼前,右手狠狠用力,竟然開始一個一個的捏爆了納魂珠!

我簡直無法置信的瞪大了眼,嘴巴也合不攏了,要不是還記得白金叫我別出聲,我恐怕早就喊出來了。

不過我的驚訝在白金捏碎納魂珠串之後,更是多了疑惑。

隻見一縷縷淡紅色的輕煙從破碎的珠中飄出,瞬間就被近在咫尺的白霧拉扯吸收,隨著越來越多的紅色輕煙從碎珠中脫離,白霧的顏色也被暈染得發紅。

我在霧球之中有些如坐針氈,幾次三番想著要挪動一下,都被白金甩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無奈隻得緊張地幹坐著。

無法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事,白金也沒有要解說的意思,盡心的將所有的珠子完全捏碎之後,就淡淡開口說了句:“好了,看來你丟失的魂魄的確全部找回來了。”

這時,我明顯感覺到身周已經成為紅霧的包圍圈在迅速縮小!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立即如同鎖定住我一般撲到了我的身上,看似輕薄的霧體竟然粘稠厚重,壓的我連脊背都無力挺直。

而原本一直被我捏在手中的符紙忽而金光大盛,耳邊頓時響起了連綿不絕的詠誦之聲,似數十位人圍著你坐,這股靡靡之音越發響亮,幾乎要將我雙耳震聾,兩眼發黑。

驀地,我察覺到有一個腳步聲從背後靠近我,步伐急促又輕,我努力控製著僵硬的頭想看一看到底是誰,卻依舊有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是個小孩的手,棉衣都無法阻隔手掌的冰冷,小手先是拍了拍我的右肩,隨後順著斜下的方向緩緩刮到了我的左腎。

被它碰到的地方,都不由自主的豎起雞皮疙瘩,渾身也因為寒意而止不住顫抖著。

詠誦聲戛然而止,那小手也突然消失,還不得我喘氣回神,渾身竟然騰空而起!

“睡吧,我先送你回去再來收拾,明晚我們再來。”白金似乎是察覺到我渾身僵直且顫抖,本就柔和的嗓音又軟慢許多。

他大約絮叨著又交代了我什麽話,但我實在覺得疲累,知道現在帶著我的是白金,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首先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睜開眼,窗外已經是豔陽高照,還有一對鳥雀站在窗口,嘰嘰喳喳的脆叫。

我撐著身體靠在病床頭,白金並沒有在病房,我覺得右腳輕鬆異常,掀開被子一看,竟然已經拆了石膏,隻是還纏了兩層紗布。

不過對於行動已經無礙,我扭了扭腳腕,發現隻有一點點的酸痛感,實際叫我現在下床小跑也是可以的!

這到底是暈了多少天啊?我腳都好了…

還不等我下床,上次見到的年輕小護士夏果推門進來,見我醒了一臉喜色,笑眯眯道:“你終於醒了呀?真是沒想到你身體這麽好,上次來的時候可渾身是血的…”

夏果將圓珠筆從胸前口袋拿出,走到床尾拿起登記本寫著,嘴上繼續說道:“你的腳呢之前李醫生有來複查後,這兩天再住院觀察一下,沒問題就可以辦出院咯。”

“我睡了多久了?我的腳是…”我見夏果寫完就要走,立馬攔住。

夏果聳了聳肩,對著我俏皮的眨了下眼:“就睡了一天呀!那個超帥的是你男朋友吧?當時抱著你回病房呢,對你可寶貝了!都不讓我們碰你一下誒!”

說著,捂嘴偷笑了一下,眼神揶揄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推門走了。

才一天嗎?

我心下稍安,白金既然說未來兩天都要再吃什麽香火,的確最多睡了十幾個小時才對。

說來也奇怪,我睡醒一覺,可以說是近兩天沒有吃喝什麽東西了,竟然覺得渾身充滿幹勁,腦子清醒的不得了。

閑著也沒事,我從旁邊櫃子抽屜拿出手機想給王德林打電話,問問他是否知道林曉曉這個人,如果林曉曉的死真是陳露所為,那我昨天所見說不定也是真的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一刻,我連續給王德林播了四五個電話,但是都無人接聽,氣餒之下我將手機隨手丟在櫃子上,歎了口氣又靠回病床頭。

發了會兒呆,這才想起紙條的事情!

然而當我摸進枕頭下時卻傻眼了,將枕頭一掀,兩個一模一樣的古鏡赫然闖入視線,其中左邊那枚還壓住了白色的紙條。

“這怎麽回事…這個?”我先是拿起了壓著紙條的左邊的古鏡,將鏡子反過來,銅黃色的鏡麵中顯示的是妞妞的小臉。

鏡中她已經嘴角下彎,黑漆漆的眼窩似有股莫名的吸引,讓人忍不住就想一直一直這麽看下去。

念頭一起我立刻搖頭,而後伸手去拿另一枚背對著我的古鏡。

剛一入手我便心髒慌亂一跳,這枚鏡子…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