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罪
那個探員的話並沒有讓韓霆放下心來。事實上，憑借比其他人更敏銳的直覺，韓霆認定那個凶手就是三年前在海寧製造恐怖和殺戮的那個惡魔。
對方隻不過是一個小混混，根本不足以讓他嚴正以待。他閉目想了一會，用手機撥出一個號碼。這個案子對他幹擾頗大，他不希望自己的獨斷和主觀影響到抓住那個凶手，而那個人或許會是自己最好的搭檔也說不定！
除了大龍外，其他幾個探員都不認識衛哲。壓根不明白他們的老大為什麽找個西裝革履，皮膚白淨，一副文弱書生派頭的什麽專家跟著。而這個專家似乎對他們的老大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經常找機會就糗他。
而韓霆沒想到的則是會在玫瑰巷遇到蕎桑。事實上這段時間，尤其是從這個案子開始後，他總是不自覺的避開她，卻又不自覺的會想到她……明明知道她不是小帆，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追蹤著她，與其說那是一種愛慕，不如說那是擔心和畏懼，他眼前始終不斷重複著小帆咽氣前蠕動嘴唇的樣子，她在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凶手不會罷休，一定要阻止他！！！
是的！一定要阻止，絕對不能再讓身邊的人受害了！他狠下心，冷嘲熱諷的對蕎桑說話。隻要她負氣，相信就不會對這個案子給予太多關注……沒想到自己的所做卻被身邊那個男人看穿，還被他說成是大男人主義心態！聽到他一針見血的指出自己的弱點所在，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不是天生的嚴肅冷酷，而是身處那個位置加上之前痛苦的經曆，使他不得不將原本熱情的自己深深埋葬，縱然時過境遷，一時間也改不過來。他咻的停下腳步，恨恨地用眼神掃了一眼衛哲。卻發現後者一副沒心沒肺地樣子。說完那些話之後立刻學著偵探的樣子尋找線索，壓根就沒把剛才的話放在心上。這讓他不由歎了口氣，說實話，他很討厭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賴永安怎麽也沒想到那個女警察威脅的話這麽快就應驗了。看著一臉煞氣的男人和另外那個一直四處張望和他眼神交流的男人，賴永安不由有些膽怯。他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靠得是什麽？除了與身俱來的狠氣和敢打敢拚的精神外，還有一雙好眼力！他可以肯定，自己在一天之內惹上了很多不該惹地人和事！
他看了看眼前的兩個男人，一個冷麵無情。一個深藏不露，顯然都不是容易糊弄的主！搞不好，一句話說錯了給揪去重案組可就麻煩了！
“你究竟想好了沒有？但我必須提醒你，在警察麵前現編故事是個很不智的決定！”一直端著狐狸般笑容的衛哲好心提醒道。
“我……我自然會配合警察同誌！不知道……”
“趙海濤！”韓霆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的報出這個名字。
賴永安臉部地肌肉抽搐了一下。訕笑了兩聲卻再次沉默下去。一旁地衛哲冷笑道：“可別說你倆不認識。我這位哥們向來脾氣不好。你最好幹脆把你知道地說出來。省得……皮肉受苦。不得安寧！”最後那八個字。他幾乎是貼到賴永安地耳朵邊說地。聲音很低。卻充滿威脅。卻又帶著幾分蠱惑。讓站在一旁。聽得很清楚地韓霆不由皺起眉頭。
賴永安咽了咽口水。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就算不明白這句話也知道什麽叫做民不與官鬥。
“警察同誌。這……你們也別急。我說。我說就是！如果有什麽問題。你們再提問哈……”
衛哲鼓勵地點了點頭。給賴永安一顆定心丸。後者很快進入正題
“我和濤哥人稱玫瑰巷雙霸。這個。我主要罩東邊地攤子。像街頭巷尾這樣地無證餐飲。小店麵、手推車經營什麽地歸我管！同誌。你們可千萬別誤會！我真地沒有做什麽違法亂紀地事情。就算是收個保護費什麽來著。也是情況所逼！我所得到地。每個門麵給地錢是用咱這辛苦勞動換來地！一沒偷二沒搶。不信你問問。那些經營鋪就在樓上？”
“那趙海濤呢？”
“那死小子專喜歡搶別人的生意！”賴永安冷哼了一聲，顯然對趙海濤極為不滿，要不是礙著警方的麵子，早開始罵街了！
“他搶了誰地生意？”一直沒出聲地韓霆冷然問道。
賴永安哼哼唧唧了兩句，大概意思說他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可警方的態度似乎有些吹毛求疵，這讓他感到不安！在衛哲地安慰下，好不容易他才開口道：“那小子心太野了，試圖將整個玫瑰巷的早點市場全吞進去！事實上他根本已經開始做了，他壟斷海寧土產地筋鬥麵，迫使每家早點攤主都必須從他指定的那家進貨，否則就帶人砸人家攤子，砸人家爐子什麽的！在西街那邊幾乎是橫著走！說實在的，我哪有他那魄力！”
被賴永安這麽一說，衛哲不由啞然失笑：趙海濤的遺體他是見過的，那個又矮又胖的人若是橫著走，可以想象一下是多麽可笑的樣兒。
韓霆擰緊眉頭，賴永安的說法無疑讓他有些動搖。會不會是自己太緊張了，這起案子隻不過是被有心人利用，故意製造出來迷惑警方的？雖然在手法和作案的過程當中透著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但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之前衛哲剛剛曾分析，凶手下手冷靜，手段殘忍，顯然是有計劃有預謀的！第一場車禍案中，經過痕跡科對輪胎紋的分析，肇事車輛應該是輛寶馬，可見凶手應該有穩定的職業，固定的收入來源。甚至他可能比較富有！
一個富有、有頭腦、思維冷靜的殺手往往是警察的死敵。這種人最難琢磨，最難抓到。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什麽，更沒有人猜得透他下一步會怎麽樣？韓霆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發慌，從來不曾這麽茫然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麽樣？線索好像都擺在眼前，可是卻看不見抓不著，明明是兩個毫無關係地人，為什麽凶手會選擇他們呢？
衛哲瞟了韓霆一眼，雖然這個一臉酷樣地男人表麵上風平浪靜。但他能感覺到其實他的內心早掀起驚濤駭浪。
“放輕鬆！或許趙海濤的死真的是因為得罪太多人，觸眾怒讓那些小本經營的人不得不除掉他！事實上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咱們還是先從SIN下手分析吧！”他走到韓霆身邊，輕聲說道。
韓霆頷首，讓手下繼續盤問賴永安，自己則跟衛哲走到巷子裏麵。
“你怎麽看？剛剛那些應該隻是你勸慰大家的話吧？”韓霆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恢複昔日的敏銳犀利。
衛哲笑了笑道：“你的自我恢複功能真的很強大！可是這麽壓抑自己會不會太辛苦？”
韓霆臉色一變，冷然道：“你這小子，我問你正經話呢！我自己地事情自己負責，你是我請來的支持。別給我打馬虎眼！”
“OK！OK！”衛哲攤手道：“我承認，剛剛那麽說是為了安慰你們！事實上關於重案組三年前的案子，你們李頭曾經給我看過資料，我知道的可能比小桑還要詳細……這個SIN是困擾重案組多年的幽靈，在你們每個人的心中都印上了深刻的烙印！而這次，SIN再度展開殺戮。我相信並且堅信，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三年前的死亡數字是六個人！我相信我的直覺，這次絕對不會少於這個數字，甚至……我相信，凶手在尋求某一種突破！他要突破他創造地殺人記錄！”
衛哲的話一時間在韓霆心中翻起軒然大波。然而他還沒有停下來，隻是淡定的走在自己身側，用緩慢、有條不紊的聲音繼續分析：“先說趙海濤，如果他真的是因為欺行霸市被打抱不平的某位英雄人物給哢嚓掉，你說對方有可能浪費精力在他身上拿刀子捅進捅出嗎？對方會小心翼翼地殺死他。而不是折磨他！所以說很顯然。之前認為與本案無關的願望潑滅！掉落在死屍旁邊的那張印有G的卡片，並不是偽造或者模仿。而是實實在在的連環變態殺手！他，或許就在這裏的某個地方。睜大眼睛看著我們……”
韓霆眯起眼睛。該死！連他都看出來了！自己究竟在逃避什麽？
“你剛剛說讓我們從SIN下手是什麽意思？”不知不覺當中，韓霆變得越來越倚重衛哲的推理，或許就像衛哲所說，他們是臭味相投。他自嘲的一笑。
衛哲沒注意到他的笑，隻是很認真地思索道：“SIN，英文解釋為罪，感覺上最貼近凶手地用意！但也可能有別的含義，譬如SIN也指函數，取一個角度為參數值，並返回角地對邊長度除以斜邊長度的比值。當然，這個指代似乎不大可能……”
“也不一定，沒準凶手是個數學家呢！”韓霆沒好氣地說道。這家夥一定是發現什麽了，明知道自己關心案子竟然還跟自己兜圈子！
衛哲看到韓霆臉色不善，連忙言歸正傳道：“開玩笑，開玩笑！SIN怎麽也不可能是函數嘛！可是你想過另外一個單詞組合沒有？”
“什麽單詞組合？”
“Originlsin衛哲緩緩的念道。
“什麽？Originlsin韓霆眯了眯眼睛，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Originlsin英文中原罪的意思。也是由教父StAgutin聖奧古斯丁勾勒出來，由眾多神學家爭議及闡釋出來的人性！
原罪，在聖經裏麵的意義是指人離開了神的指導，於是一方麵自我神化，另一方麵自我沉淪，故而才說人為什麽一生下來就是罪惡的！
原罪，與生俱來的罪之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