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化學實驗室的女人
坐在副駕駛座的蕎桑可不認為自己是紅鸞星動，她覺得自己是被衰神附體！
好好一個宴會，大庭廣眾之下，新娘子活活被燒死了，自己還因為體力透支外加中毒當眾暈倒，最後被送到醫院急救加留院觀察。好不容易沒事出院了，上頭又給了他們這麽大的壓力，迫使她不得不頂著三十九度高溫的天氣，還要盯著烈日驕陽出門工作……
隻能想到一個形容詞苦命！
夏日的午後，大學校園裏顯得格外幽靜。向幾個化學係的學生打聽了一下，蕎桑很快知道黃文明的下落。她現在正在化學實驗室檢查實驗儀器。
一塵不染的化學實驗室中，白衣白褂的黃文明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正細心的清點裝著粉紅試劑的試管，她的左手邊有一塊白色的抹布，每走到一處必然會擦拭儀器什麽。蕎桑注意到，每逢看到一些白色的瓷磚上留下黃色的積塵，這位細心的黃女士必然會小心拭去，動作仿佛嗬護嬰兒般輕柔。
“現在不是上課時間，請……”黃文明挑了挑眉，用那雙犀利而狹長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蕎桑。雖說她一身書卷味，言談也相當客氣，但一臉的肅容還是讓蕎桑輕鬆不起來。這個女人天生就是一副學者作風，即便是笑著，臉上也一副說教的表情。
蕎桑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職業而嚴肅地回答：“重案刑偵隊行動組組長蕎桑，今天來找黃女士。是想就有關您兒媳沈雅在富島酒店被人縱火燒死一事進行調查，希望您能配合！”
黃文明臉色微微一變，隨即便冷笑了一聲，似乎並不詫異蕎桑的身份和她的到來。
“那個女人的死和我有什麽關係？”她繼續手裏的工作，將瓶子裏地塊狀物體用鑷子夾起放入另一個器皿中。雖然她地語氣聽上去冷冰冰的。好像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但她略微發顫地手還是沒有逃過蕎桑的眼睛。
她在害怕！
蕎桑微微一笑：“黃女士似乎對沈雅小姐沒什麽好感？可是如果不是這次意外。她會成為您地兒媳，那豈不會……”她故意停下來。將沈天南懷疑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這個女人，然後一臉深意的望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黃文明。
“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就憑我的一句氣話就認為是我放火燒死了那個女人嗎？你們警方也是這麽認為地？”黃文明再也沒有剛才的端莊有禮，她冷冽的眼神掃了一眼蕎桑道：“不錯，我承認我對沈雅是有偏見，也確實說過。我們家的大門不歡迎像她那種不知廉恥，不守規矩的女孩子。”
蕎桑怔了怔，看來沈天南並沒有誇大沈雅和這位未來婆婆之間的矛盾。從某種角度，她有點同意大龍關於黃文明和兒子相依為命後，不知不覺對其產生依戀，從而對自己兒媳婦百般挑剔一說。
她訕笑了兩聲：“黃女士這麽說，是否太不近人情？畢竟沈雅差點就成了您的兒媳婦，而且聽說她也是您兒子執意選擇的結婚對象！”
她不說還好，一說黃文明就更加生氣。她鐵青著臉：“我辛辛苦苦拉扯大明初。對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你能體會到嗎？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自己地兒子找來這樣一個女人當老婆？穿著熱褲、露臍裝給我在同僚麵前丟人現眼；被人看見在大街上和一個年輕男子糾纏不清……你知道嗎？她還……在結婚前就做了對不起我兒子地事情。我不想再重複了！總之，聽到她的名字我就覺得屈辱。偏偏那死小子不知被她下了什麽迷藥，還一個勁地要和她結婚……”說道最後，這個外表強硬冷然的女人終於忍不住背轉身扶著一邊的瓷磚台麵，聲音哽咽起來。
蕎桑遲疑了一下“難道這件事你們母子就一直沒有溝通過嗎？”雖然隻見過兩次麵，但她相信江明初應該還算是個孝子，尤其是在婚宴的時候，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甚至不惜潑新娘麵子，江明初也始終維護著自己的母親。
“怎麽沒溝通，我好話歹話說了一大堆，可那小子就是鬼迷心竅。結果好了，等自個發現那個女人有問題的時候，那個女人卻拿肚子裏的孩子要挾他……”黃文明恨聲說道。
“孩子！？”原本打定主意，準備雷打不動聽黃文明做心靈獨白的蕎桑不由一愕，怎麽又扯到孩子？她不由回憶起新娘子沈雅在婚禮當天曼妙的身材和那件勒得幾乎讓外人都有一種快斷氣感覺的禮服，穿成那樣像一個有孩子的人嗎？蕎桑有些懷疑。
黃文明解釋道：“那個孩子早就是過去式了，但是……卻因為他的出現，讓明初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明初是個善良的孩子，他哪裏是那個女人的對手？”
“所以您就決定由您在做惡人，千方百計阻止江明初和沈雅的婚禮？”蕎桑一針見血的說道。
和預想中不一樣，黃文明並沒有否認，而是坦率的承認道：“不錯，我這個人向來一是一，二是二，我說過，在那個家裏有我就沒她，有她就沒我！我必須讓我的兒子學會選擇，學會獨立！媽媽保護不了他一輩子，但也絕不會眼睜睜看那個女人毀了他一輩子的幸福！”
平心而論，這個女人說服人的語氣、措辭都拿捏的恰到好處。隻可惜，她的對手也不是一般人，蕎桑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雖然她極力掩飾，但她內心深處一直隱藏的秘密，她最惶恐最害怕的事情，卻無時無刻不在侵噬著她的自信和驕傲無論是不經意間的停頓還是刻意擋住背後容器瓶的舉動都顯示著這位黃文明女士內心正備受煎熬。
即便是這樣，但她那番好媽媽維護兒子的說辭還是讓蕎桑挺感動的。
“既然他們有了孩子，為什麽您不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小輩的不懂事呢？”蕎桑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那種廣口容器，眼底閃現一絲了然。
黃文明臉上恨意更甚：“如果那個孩子真是明初的，那個女人就不會急著去墮胎了！隻有那個傻小子才會相信那個**女人的話！”
“你是說，沈雅除了江明初，還有別的男人？”蕎桑不由想到一張冰冷的麵孔以及那個如刀削般衣架體格。能夠讓沈雅失控，甚至放出狠話的男人還能有誰。
難道是他……蕎桑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