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電話響了兩聲,很快周清辭那邊點了接通。

那張臉出現在屏幕裏,完全沒注意視頻角度,但依舊不影響她的好看,背景是在車裏。

“怎麽了景總?”

景肆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突然想起我是不是有東西落在你那裏了?”

“嗯?有嗎?什麽東西?”

“我的外套和耳環。”

“哦哦,那我等會兒回家看看。你要得急嗎?”

景肆抿抿唇,點了頭,“那件外套我明天想穿。”

周清辭往身側看了一眼,應該是在看葉輕,又轉過頭來,笑著說:“我在回家的路上了,那我等會兒給你送過來。”

“你不在外麵玩一會兒?我自己去拿也行。”

景肆覺得自己別扭得很,明明想要周清辭立馬回家,偏偏還要讓人家在外麵玩一會兒,簡直把口是心非演繹得淋漓盡致。

“不呀,我今天想早點回家。快了,十來分鍾就到了。”

“那我還是自己來拿吧。”景肆朝梁叔使了個眼色,梁叔非常識趣地拐了彎,“等會兒你懶得跑,我應該也是差不多十分鍾到。我們在樓下匯合。”

“也行,那我先掛啦~”

“嗯。”這邊景肆快速掛了視頻電話,長長舒出一口氣,那種別扭又陌生的情緒襲上心頭。

匪夷所思,要以這樣的方式去知道周清辭會不會在外麵逗留太久。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逐漸變得難以解釋。

*

周清辭掛了視頻電話。

身旁的葉輕突然開了口:“你上司的外套......怎麽會在你家?”

“昨晚我們一起睡的啊。”

葉輕臉色微變,瞳仁裏漾開一點緊張:“一起睡?”

“去玩了劇本殺,玩晚了,就順帶讓她到我家睡了。”

“喔。”葉輕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線,黯淡的光影將她的失落掩蓋。

她在想,果然,周清辭和景肆之間的關係,是要比普通上司下司之間好得多。

應該算得上很好了,光是聽景肆剛剛說話的語氣,就能感受到她

們之間有多熟悉。

這才入職多久啊,關係就成了這樣。

葉輕內心歎了口氣。

“她好像有個女兒是吧?”

葉輕沒忍住試探,誠然,人都是自私的,她當然不想周清辭和景肆之間產生什麽。

而下意識會覺得,一個孩子的母親不可能是彎的。

景肆如果不是彎的,那那些想法就可以不成立。

“對,她女兒特別乖。”

“那她老公?”

一說起老公,周清辭臉上的僵硬一晃而過。

“這個我不太清楚,反正她現在和女兒一起生活。”

周清辭心想葉輕原來也有心思了解這些,難得見她對別人好奇,於是沒忍住多問了句:“怎麽?你對景肆很感興趣?”

話一出口,葉輕明顯愣了一下,臉上的無奈不言而喻,心想小辭的腦回路還是這麽清奇。

依舊傻乎乎的,想什麽呢。

怎麽可能對景肆感興趣,雖然,景肆是很優秀。

“沒有,我就隨口問問。”

“喔,我見你今天挺關注她的,還以為你對她——”

葉輕稍稍往後仰了一點兒,自嘲般地笑了笑,“那倒沒有,我一直單身。”

周清辭頓了一下,心想自己怎麽把話題繞到這上麵來了。

這不是純屬找尷尬嗎。

“哦,你——”

你為什麽不談戀愛?這個問題好像不能問。

你這幾年都單身嗎?還是隻是暫時單身,這個問題好像也不能問。

總覺得怎麽問,都得往自己身上沾點邊。

過了這麽多年,可是一點都不想回顧當初那件事了,免得她尷尬,葉輕也尷尬。

“你和景總一樣。”周清辭隨便找了話題,又轉移到景肆身上,漫不經心地說:“她也是寡王,不談戀愛。”

葉輕揚了揚唇,小聲說:“我沒有不談,隻是在等。”

“嗯?”周清辭猛然抬眼看了葉輕一眼,視線正好對上,葉輕眸子裏閃爍著光亮,好像在傳遞著什麽信息。

但周清辭無法解讀。

或者說,不想解讀。

“你剛剛

說什麽?”

“我說我沒有不談戀愛。”葉輕收回目光,“以後再說吧。”

“哦哦,好吧。”

周清辭身子往後陷,轉過身,側目去看窗外,沒再和葉輕聊天了。

忙了一天,累了,周清辭累了就不想說話。

葉輕也不再和她搭話,閉目養神。

十分鍾的車程,兩人一路無言,好像該聊的都聊的差不多了。

這些年沒有在周清辭生活裏參與半點,葉輕也確實不知道可以聊什麽。

很快司機將車停在公寓門口。

葉輕睜開眼,去看周清辭,“小辭,到了。”

“你等會兒還有別的事嗎?”

葉輕搖頭,“我其實沒有其他的事了。”

“那上去喝口茶?”周清辭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十點,“景總等會兒要來拿她的外套,所以我們可能還要等她一會兒。”

葉輕猶豫兩秒,還是沒有下車,“那我們還是下次再約吧,你今天累了,得早點休息。”

“也行。”周清辭並沒挽留,她確實是累了,“反正你也回來了,我們時間多,隨時可以約。”

葉輕頷首,“就周末吧。”

“好嘞~”

葉輕抬起手輕輕揮了揮,“晚安~”

“晚安!”周清辭開門下車,徑直往馬路對麵走去。

司機並沒開車,葉輕就坐在車裏,注視著周清辭的背影,見她過了馬路,站在路燈下麵乖乖等景肆。

僅是一個背影就足以讓她依然心動。

“葉總,要開車走嗎?”

“再等一會兒。”

這邊周清辭站在路邊,轉過身來,發現葉輕還沒走,又對她揮了揮手,隔著一條馬路說:“快回去啦~”

葉輕這才點點頭,算是作罷。

對司機說:“走吧。”

*

夜色深濃,街道重歸寂靜,路燈的淡橘色灑滿空氣,隻要九點一過,這附近就會人很少。

周清辭靠在街燈上,拿出手機給景肆發消息。

對方很快回複:[一分鍾就到了。]

她說的一分鍾很快,幾乎是幾秒之後,

街道那頭就開出來一輛黑色商務車。

周清辭站了起來,往街邊走了兩步,抬起手揮了揮。

梁叔很快把車停在她麵前,後座的車窗搖了下來,景肆的臉出現在視線裏。

兩人視線對上。

“景總。”

“嗯,馬上。”景肆從車上拿了個什麽東西,而後扣開車門,一隻腳從車裏跨了出來。

從車上出來,順手帶上了車門,高跟鞋踩在路麵發出清脆的聲音。

隨著腳下的步伐,肩上的頭發輕輕摩擦這衣料,夾帶著一種舒心的氣場,仿佛渾身都透著一股淺淡的香味。

“等了多久了?”

“我剛到,兩分鍾吧。”

“嗯,你姐呢?”

“噢,她走了,我和她周末再約。”

景肆已經走到周清辭身旁,同她並肩而行,“我和你上去一起拿?”

“好啊~當然沒問題。”

周清辭先前還挺疲憊的,景肆一出現,那種疲累的感覺沒有那麽強烈了。

這時,梁叔從車上下來,站在街頭抽煙,一邊抽一邊看著兩人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梁叔,你等我一會兒,我上去一趟。”

梁叔點點頭,“我不急。”

兩人大步流星過了馬路,景肆跟著周清辭進了小區。

夜晚,小區小道的人並不多,幾隻可愛的小貓從兩人腳邊穿過,周清辭走了幾步頓下來,等著景肆,直到兩人並肩才又繼續往前走。

“景總,明天周末不是不上班呀~”

“嗯,怎麽了?”

“那你幹嘛這麽急著要那件外套,我記得你上班穿得多一些。”

這可真的把景肆問到了,說要明天穿那件衣服,借口是隨便找的,也沒想太多。

而撒了一個謊,另一個謊就必須出現。

景肆隻好說:“明天我還得上班。”

“啊!那也太慘了。”周清辭又想到什麽,“可是衣服都沒有洗,你明天穿來得及麽?”

景肆抿唇,低頭看地麵掩飾尷尬。

“主要是想要耳環。”

“哦哦!也對哈!那個耳環好漂亮的!”

景肆視線落在周清辭的鞋上,一雙年輕人愛穿的潮牌運動鞋,簡單的寬鬆牛仔褲,無比日常的穿搭,可配上她纖細的腿,顯得好看極了。

小周一步她一步,同樣的頻率,鞋子踩在地麵發出不同的聲音。

“耳環漂亮麽?”景肆回答得漫不經心。

“漂亮的!可能你戴著比較漂亮吧。”

景肆微微揚唇,“所以你是在誇我漂亮麽?”

周清辭點點頭,就像平常那樣接了話:“當然啦,漂亮漂亮!”

她誇景肆誇得很多,大多數是開著玩笑說出真心話,而大部分情況景肆也是一笑了之,或是不予理睬,周清辭早就習以為常,所以才更加大膽誇讚。

仿佛就是知道對方會當成玩笑話,所以更加愛說了。

隻是她沒想到,景肆今天會正麵回應她:

“所以我的長相,會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問得太突然,一瞬間周清辭小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她慌忙地去看景肆,卻發現對方隻是盯著地麵,瞳仁裏透著迷茫,表情微微有點凝重。

是......冒犯到她了嗎?

還是說,其他的。比如就是隨口一問。

“啊——”

“沒什麽,我就是問問。”景肆很快接了話,語氣變得輕鬆起來。

周清辭鬆了口氣,“對,對啊,那不然呢?”

景肆唇角的笑意漾開,眼裏噙著淺淺的滿足。她終於抬起了頭,結束了那奇奇怪怪的思考。

“周末你除了和葉輕約,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

“那你之後要不要和我約?”

景肆很少主動邀請人,心想,這個時候是不是該說點別的,比如——

“最近出了一部電影,想看,不知道你想不想看。”

“沒問題啊,我有空。”周清辭略微有點受寵若驚,她心想,景肆這大忙人還有空周末來找她玩啊。

還是說昨天的劇本殺玩上癮了,想多放鬆放鬆自己。

正好,自己周末無聊著呢,看電影也是不錯的。

兩人邊聊邊走,不知不覺已經進了電梯。

景肆偷偷看了周清

辭一眼,“看電影就我們倆行嗎?不叫別人。”

她可不想中途插進來一個葉輕,或是別人。

“好呀~”

“嗯,那我來安排。”

電梯門很快開了,兩人走了出去,周清辭走在前麵去開了門,景肆並沒進去,就站在門口。

“不進來嗎?”

“我在門口等你,拿了就走。”

“好。”這邊快速換了拖鞋,一路小跑去幫景肆拿東西。

她記得景肆的外套是掛在房間裏的,耳環在床頭櫃上。

等等,沒記錯的話,早上是讓景肆換了內衣的,那麽她的內衣好像也在家裏。

早就不在浴室裏了,也不知道景肆什麽時候洗了掛在陽台上的。

那件黑色半包式的蕾絲款式,周清辭取下來,一並裝在了口袋裏。

隨即很快又跑到門口,將袋子遞給了景肆。

“景總看看。”

接過紙袋,景肆打開看了眼,那件內衣就放在最上麵,昨天沒覺得有什麽,現在意識到是周清辭幫她收的,又有一點不好意思。

景肆趕忙合上口袋,表情不太自然。

“嗯,是這些。”景肆頓了兩秒,考慮要不要說,還是說了:“那我身上穿的這個,你的,是不是——”

是不是要洗了還給你,有點說不出口。

話說小周的穿起來緊緊的。

“不用不用,送你了。”周清辭一萬個搖頭,尬笑:“我也沒穿過。”

“那行。”景肆從包裏摸出一個小盒子,是她剛剛下車前拿的東西,“這個給你。”

“誒?”周清辭接過那小盒子,上麵是一串英文,反應了兩秒,好像是某小眾品牌的香水,“你送我香水幹嘛?”

“想送。”景肆送出去的時候就有點緊張,現在周清辭這麽一問,更有點站不住了,臉頰微微發燙,“我得走了,你早點休息。”

那瓶香水被周清辭緊緊握在手裏,無疑對她來說是一種驚喜,已經迫不及待想試試是什麽味道。

“謝謝,那我送你下去?”

“不要。”景肆已經轉身往電梯那邊走,快速摁了下箭頭,臨走前還是沒忍住看了周清辭一眼,發現小周站在門口看她,“快回去。”

“我目送你。”

“有什麽好送的。”

話是這麽說,景肆上揚的唇角還是出賣了她,她就是很高興啊。

叮——

電梯門開了。

“那景總晚安~”周清辭抱著小盒子,眼睫彎了彎,甜甜地說:“要做個好夢。”

“晚安,你也是。”

景肆進了電梯,很快消失在周清辭的視線裏。

人已經走了,周清辭卻還沒進屋。

空氣中仿佛還有屬於景肆的味道。

她打開小盒子,拆開包裝聞了聞,原來就是景肆用的那一款。

啊,所以她這是,什麽意思啊?

是想要家裏到處都是她的味道嗎?

這該死的,撩而不娶的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