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荊州州府襄陽。

 北門外,荊州郡守曹友文帶著郡守府大小官吏,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身後的官員們交頭接耳,而站在最前麵的曹友文則是麵無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思。

 不一會,幾輛馬車在欽差衛隊的護衛下緩緩駛了過來。不一會,就來到了迎接欽差隊伍的不遠處,並且停了下來。

 “下官,荊州郡守曹友文,率荊州大小官吏,在此恭迎欽差大人!“

 “恭迎欽差大人!”

 曹友文彎著腰,而他身後的官員們則是跪倒在地。

 車簾打開,一個下人迅速將下馬蹬放在馬車下麵。隨後,一名麵無表情的中年官員緩步走了下來,正是這次朝廷派來的欽差,刑部侍郎趙正!

 而周懷,則是掀開簾子看了那些官員們一眼,就對著外麵的秦衛道:“派人去知會一聲,就說本伯爺偶感風寒,不過去了。”

 看了眼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周懷,秦衛抽了抽嘴,點了點頭。

 自從那一晚,周懷敲打了他一番後。雖然心中不服,但是最起碼秦衛變得老實聽話了很多。

 “各位同僚快快請起!”

 趙正虛扶一下,官員們順勢都站了起來。而曹友文的臉上更是堆滿笑容道:“欽差大人,不知陛下可有什麽旨意需要傳達給諸位同僚?”

 趙正點點頭,正要說什麽。就在這時,一名護衛小跑到趙正耳邊說了幾句,隨後就退了下去。

 而趙正的臉色微微一黑,隨即就恢複了正常。

 自從心裏將周懷打入爛泥扶不上牆的行列後,趙正就再也沒怎麽搭理過周懷。雖然欽差副使不來見荊州的百官有些於理不合。不過,隨便他吧,省的到時候做出什麽荒唐事,丟了朝廷的體麵。

 於是,趙正就站在北門,稍稍傳達朝廷的意思。大致是說,本欽差是奉了皇命,來核實軍糧失竊一案。並不是對荊州的諸位不信任,實在是此事幹係重大,朝廷不得不謹慎。

 而且,在調查過程中,荊州的大小官員都得全力配合,不得推諉。

 荊州郡守曹友文以及身後的官員們連連點頭,不過心裏怎麽想的,就隻有天知道了。

 不一會,趙正被簇擁著帶進了襄陽城,而車隊則跟在他們的身後駛入了進去。

 ......

 一個時辰後,傍晚時分,喬裝打扮後的周懷帶著秦衛等護衛,在襄陽城內優哉遊哉的閑逛著。而趙正,則是被曹友文等人拉去參加接風宴去了。

 “郡......”

 “咳咳!“

 “......公子,宴會那邊,我們不去露麵合適嗎?”

 秦衛低聲道。雖然心裏還是有些隔閡,可是他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尤其是在臨走之前,秦傲雪交代過他。郡馬並不清楚官場的一些規矩,讓他多多提點一下郡馬。

 而周懷則是毫不在意的擺擺手上的折扇道:“無礙,我們是來辦事的,可不是跟他們打交道的。再說,我現在可是抱恙,要是再傳染給其他人,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秦衛看了眼周懷紅潤的麵孔,低下了頭。

 這個人忒的無恥,說假話一點不臉紅。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周懷不想讓那麽多官員都認識自己。在來之前,他就打好了主意,擋在前麵的事情,讓趙正去幹就行。

 當走了約麽半個時辰後,又看了看漸黑的天色,周懷收起折扇,帶著秦衛他們返回了荊州郡給欽差衛隊安排的府邸。

 夜晚,周懷坐在椅子上想著心思。

 其實,今天去城裏轉一圈,並不隻是心血**。俗話說得好,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周懷想看看,在荊州這些官員的治理下,當地的百姓過得怎麽樣。從而,也能從側麵了解一下這些官員的為政情況,以及有沒有可能為了貪墨那些糧草,從而鋌而走險。

 結果,沒有讓周懷失望。襄陽,身為荊州的州府。普通的百姓,竟然滿臉菜色。而且,街上並不如何繁華,根本沒有一個州府應該有的樣子。

 “咚咚!”

 “進來。”

 秦衛推開門走了進來,將門重新關上後,轉過身稟報道:“郡馬,剛剛屬下去調查過,荊州本地,無論是商稅還是農稅,竟然足足比朝廷所定下的高出一半有餘!”

 聞言,周懷敲著桌子不語。果然,荊州的官吏不是什麽好東西。要知道,朝廷本身製定的稅率已經很高,荊州再這樣一搞,當地能發展的起來才有鬼。

 而且,荊州又不是前線邊疆地區,哪需要那麽多的稅收?

 不過,這件事,跟周懷無關。而且,即使是朝廷追查下來,荊州也可以以各種理由搪塞。

 畢竟,在晉朝,各地都有權力根據自己的情況對稅率進行調整。當然,上供給朝廷的,那是一分都不能少。

 “看來,荊州的官員,果然有問題!對了,那個荊州郡守曹友文,在荊州任職多久了?“

 “曹友文,河南人士,在十年前隻是荊州下麵一個縣的縣令。在五年前開始擔任荊州郡的郡守。”

 “有意思,看來這個曹友文也不是一般人呐。”

 一地的長官,朝廷要沒有人,根本沒人信。而且這個曹友文,短短時間內就爬到了郡守的位置上,而且一呆就是五年。可見,他背後的那個人,勢力不小。

 “不過......”

 忽然,秦衛的表情有些糾結。而周懷則是挑了挑眉,輕聲道:“還有什麽?“

 “據屬下打探,前年春汛時期,連續下了十多天的暴雨。當時,襄陽上遊的堤壩隨時有決堤的風險。而曹友文,則是親自率領八千兵卒以及全郡大小官員爬上了堤壩。並且,無論形勢多麽危急,他都絲毫沒有下壩的意思。”

 “哦!“

 這件事,倒是有些出乎周懷的意料。照理來說,從襄陽治下的百姓來看,曹友文應該不是一個什麽好官。畢竟連州府的百姓都如此的困苦,更何況是其他地方的人了。

 可是,親自去守堤壩又是怎麽回事?要知道,曹友文當時已經是荊州的郡守,在身後有人的情況下,根本不愁升遷。就算大壩潰堤了,在春汛再加上連續下上十多天暴雨的情況下,曹友文隻要巧言令色一番,根本不會有事。

 “你是說,曹友文當時要跟堤壩共存亡?”

 “是,而且據說,若不是荊州的軍民被曹友文這種奮不顧身所激勵,紛紛前去援助。恐怕,那堤壩根本保不住。”

 周懷默然。

 這真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