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交鋒
“還要走嗎?”遲小多問。
“嗯,再翻過一座山。”項誠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是爸爸和媽媽相遇的地方。”
暴雷炸開,天空中射下一道閃電,山頂的樹木起火,熊熊燃燒,遲小多看見山頂盤旋著黑色的妖鳥,山林之中,仿佛躲藏著數以千計的怪物。
前有妖魔,後有追兵,天地間的大雨一眼看不到頭。
“不過現在先休息一會。”項誠說:“等雨小點,你吃點東西。”
項誠掰開麵包,把芝士片夾在麵包裏,遞給遲小多
。
“你呢?”
“我不餓。”項誠側過身子,屈起長腿,手肘擱在遲小多的肩上,安靜地眺望雨夜。
他們坐在滴水的山洞前,望著外麵漆黑的世界,雷電時不時地閃過。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遲小多說。
“巴山的西南段,經常下雨,十二年前,和現在感覺一模一樣。”項誠說:“小多,其實我想讓你回去,不過我知道你是不會回頭的。”
“知道我不會回去就不要說了。”遲小多麵無表情地吃著麵包,喝著牛奶。
項誠看著小多,笑了笑。
遲小多想朝項誠說點什麽,卻覺得無需多言,他吃完麵包,拍拍手,坐到項誠懷裏,項誠便從背後摟著他,一起望著夜雨。
雨漸小了些。
項誠剛一吸氣,遲小多感覺他想說話,便道:“不要說不祥的話。”
項誠樂了,片刻後,他說:“我隻是在想,還有別的人喜歡你。我什麽都沒有帶給你,反而成天讓你受罪。”
“比如說呢?”遲小多說。
“曹斌。”項誠答道。
“你想太多了。”遲小多笑道:“你懷疑可達都比懷疑他靠譜,怎麽突然說起他了?”
“我也是才認識這個人。”項誠答道:“冬天他們去廣州保護你的時候,按理說曹斌對你更熟悉,他沒有在你麵前出現。我以為來你身邊的會是曹斌可達陳真,不料齊尉介紹給你認識的,反而是軒何誌。”
遲小多猶豫片刻,說:“可能他的性格比較不適合當一個男朋友吧,或者有別的任務?我實在是沒有往這個方麵想過,你們智商高的人都喜歡從這種細節裏找原因嗎?”
項誠:“我猜是他自己不願意和你碰麵,因為不知道朝你說什麽才好,這種感覺,我有時候也會有,除夕夜在澳門,見到你的時候,其實我很緊張
。”
遲小多突然覺得項誠這麽一本正經的說這種話,實在是太好笑太反常了。
“你在吃曹斌的醋嗎?”遲小多手肘動動項誠。
項誠笑了起來,說:“你很優秀,有人喜歡你是很正常的,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有時候,有點……嗯。”
“有點什麽?”遲小多說:“你有一點翻車魚。”
“有時候我覺得我實在不是合適你的那一個,隻是我太自私了,就算一次次把你帶進危險,也不願意放開手。”項誠說。
遲小多喝著牛奶,含糊地說:“我自找的,我覺得這樣很好啊。換了別的人,我就沒這種感覺了。”
遲小多不是一次想過,他隻是想要一個男朋友而已啊!為什麽戀愛會這麽坎坷,倒不是因為相愛本身的坎坷,而是這折騰感覺就沒有到頭的時候。每次覺得能和項誠在一起了,又總是隨時提心吊膽,生怕再來個什麽事,把他們拆散。
而項誠身上的魔種,蛇魂,被腐蝕的真武……像極了一個詛咒。
但是回頭想想,如果不是和項誠在一起,遲小多還不會這麽沉迷戀愛的感覺,就像從他跟著項誠,來到北京的那天開始,整個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無論做什麽都有了動力。
“如果你不幸掛掉了。”遲小多知道項誠在想什麽,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會另找男朋友的,我二十六年才談一次戀愛,一次就夠了,再怎麽找也不可能碰到比你更能令我銘心刻骨的人了。”
“不會的。”項誠答道:“不要這麽想,我從未想過把你托付給誰,我會戰勝我自己的。”
遲小多倚在項誠肩前,有種大戰即將來臨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走向何方,在山的深處,等待著自己的也都是未知數。但既然走到了這裏,至少比起他曾經的想象,已經好了太多。
雨停了,山林間彌漫著從所未有的安靜,伸手不見五指
。
“走。”項誠低聲道,伸出手,遲小多拉著他的手,把包交給他,兩人越過溪流,朝著項誠的故居攀爬上去。
一條崎嶇的羊腸小道,通往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腰,他們需要避開在山上偵查的妖魔,穿過度假村,再翻過一座山,運氣好的話,天亮時能到項誠小時候去過的地方。
“人呢?”簡文歇斯底裏地朝部下吼道:“給我搜山!”
驅魔師交頭接耳,大家站在小鎮裏,手裏舉著火把,簡文站在鎮子中央的空地上。
“外頭到處都有妖怪!”有人道:“簡部長,北京打來電話,讓我們撤了。”
簡文說:“誰想走?站出來,我有最高等級的批文。”
沒有人站出來。
“妖怪?”簡文道:“我沒看見什麽妖怪,哪裏有妖怪?妖怪襲擊你們了?”
有人答道:“妖怪在外頭,這座山外麵。”
“不要管妖怪。”簡文答道:“現在開始,進行地毯式搜索,一定要找到項誠,出發!馬上!”
驅魔師們隻得散開,前往山林深處。
人散盡後,王雷從陰影中走出,朝簡文說:“把他們帶到包圍圈裏去,上頭的批示,這次一起順便解決掉。”
簡文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說:“王部長,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現在我的等級已經比你高了。”
王雷沉吟片刻,點頭道:“是。”
“你負責帶領聖地屬下。”簡文戴上手套,換上迷彩服,說:“到項誠住過的附近去偵查,我猜他一定會回一次家。跟蹤到人以後,不要輕舉妄動,他不是我的對手。”
王雷沒有說話,點了點頭,打了個呼哨,潛入黑暗之中。
驅委,深夜,陳真辦公室。
陳朗打了個嗬欠,在沙發上醒來,陳真趴在桌子上睡覺,陳朗摸了摸陳真的背,陳真醒了
。
【哥哥,你要回家嗎?】
陳真搖搖頭,揉揉眼睛,看了眼手機。
【十二個小時了,一直聯係不上他們。】
陳朗:【剛剛我醒來的時候,想起一件事。】
陳真:【什麽事?】
陳朗;【遲小多告訴我的,關於項誠的事,我們白天討論的b,我覺得不管他是友是敵,b有一個舉動,是很有深意的。】
陳真有點迷茫地看著陳朗。
陳朗:【我記得在項誠來北京,最開始那段時間裏,每天晚上持之以恒的蹲守乩仙的出沒地點,最後找到了乩仙。】
【嗯。】
【接著乩仙把項誠帶進了一個無限循環的長廊裏,是不是就是b布設的地方呢?b是為了觀察項誠嗎?】
陳真馬上起身,陳朗追在他的身後,陳真一指辦公室,示意他哪裏都不要去。
【你要去哪裏?】
陳真擺手,示意陳朗安心。
他飛快地下樓,進信息部,翻找乩仙案的資料,翻出幾張鼓樓的照片。上麵是貼滿符紙的橫梁與中央的一個鼓,陳真拿上照片要出門去,邊走邊試著撥打那邊所有人的電話。
其中一個打通了。
曹斌騎在郎犬背上,不住喘氣,身上傷痕累累,大部分地方的傷勢已經愈合,外套卻被妖魔的爪子抓成條狀,堪堪掛著,現出瘦削的肌肉與堅硬的胸膛。
郎犬恐懼地看著天空中的怪鳥,曹斌說:“跳過去!跳啊!”
郎犬終於縱身一躍,飛出了峽穀,飛向對麵的山頭,一瞬間所有盤旋的鳥類發現了郎犬,拍打翅膀,發出尖銳的呼叫,曹斌兩手護住頭,一個翻身,撒出一把硬幣,妖鳥忙不迭逃離
。
“修為都比不上你!”曹斌說:“不要害怕!”
郎犬在山石間跳躍,幾次爪子打滑,險些摔下萬丈深淵,曹斌抓住郎犬頭的上的毛,郎犬汪汪汪地狂吠,意思是很痛。
前方山路刷然滑過一隻巨大的妖怪,曹斌嚇了一跳,正要上前時,卻發現是蒼狼。
“是我!”蒼狼開口,發出可達的聲音,郎犬嗚嗚嗚地弓起身,蒼狼一爪子拍在地麵,泥濘四濺,狼威散發出來,郎犬一抖身上的水,溫順地低下頭。
“項誠的手下呢?”曹斌鬆了口氣。
“散進山裏了。”蒼狼說:“封離剛聯係上項誠,項誠也不確定哪裏是聖地遺跡,封離隻能盡量幹擾景浩的手下,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王雷也來了。”曹斌說。
“媽的。”蒼狼咧嘴,露出犬齒,眼帶凶光,似在猶豫是去接應項誠,還是去幫助封離。
“跟我來。”蒼狼說:“都到我背上來!”
蒼狼伏地,曹斌與郎犬跳上去,蒼狼轉過拐角,一巴掌將一隻烏鴉拍在山崖上,直接拍成了肉醬,躍下深穀,潛入原始森林。
電話響起,曹斌左看右看,最後郎犬疑惑地從褲兜裏摸出電話。
那是個陌生號碼。
“汪!”郎犬說。
“我
。”陳真在電話裏說:“這是新號碼,我原來的號被監聽了。”
“媽!”郎犬說。
陳真:“不要叫我媽!開外放。”
郎犬按了外放,陳真說:“都有誰?”
“我。”可達說。
“我。”曹斌答道:“小多和項誠失去聯絡,正在山裏頭。”
“我在驅委。”陳真一身黑西裝,推開會議室的門進去,說:“可達說情況。”
雨停了,蒼狼蹲坐在山崖前的石頭旁,微微躬身,朝著放在石頭上的電話說話。
“老佛爺在嗎?”蒼狼問。
“我在。”林語柔答道:“回報詳細經過。”
會議室裏隻有林語柔與周茂國,陳真把手機放在會議桌上,三人都沉默不語,聽著可達傳來的消息。
“簡文被景浩吃了,景浩開始用他的身份來給驅魔師下令。”
“王雷帶領妖魔,分散在山裏。”
“妖魔和驅魔師現在是分開的,不排除會有幹架的情況發生,但對方卻很小心,不讓妖魔和任何驅魔師接觸……”
周茂國說:“你上山頂,看下情況和地形。”
“太黑了,什麽都看不見。”電話裏,蒼狼的聲音答道。
風刮了起來,狂風的嗚嗚聲越來越大,老佛爺說:“找到項誠,馬上離開那裏。”
“山上沒有信號。”蒼狼說:“我們失散了,就算找到項誠,他也不會願意離開的。”
“他到底要找什麽?!”周茂國說。
山峰之巔,蒼狼沒有回答,沉默地抬起頭,望向遠方
。
電話裏,林語柔的聲音說:“簡文通過國安局內線,直接朝重慶地方下達了命令,我們解除不了他的權限,黑機也撥不出去,我現在用手機去聯係重慶地方的驅委,讓他們撤回所有驅魔師,周茂國現在就帶人過去,支援你們。”
蒼狼掛了電話,朝曹斌看了一眼。
驅委:
周茂國收拾東西,穿上外套,進了電梯,手裏拿著一個公文包,陳真走了進來,表情非常疲憊。
“你回辦公室去。”周茂國說:“不管發生什麽事,至少今天晚上,陪著老佛爺。”
“我送您過去。”陳真答道。
周茂國微微轉過身,看了陳真一眼,陳真看著周茂國的眼睛。
周茂國深吸一口氣,電梯門開,兩人一起走出。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周茂國說:“還是要回巴山一趟,我最不想麵對的,就是這段過往。”
“我以為小多在我辦公室裏的事您是知道的。”陳真突然說。
“什麽?”周茂國詫異地說。
陳真突然不易察覺地退後一步,看著周茂國,兩人對視,陳真點了點頭,作了個請的手勢。周茂國微微皺眉,似有所思,卻不多問。
周茂國坐下,沉吟片刻,彈奏了一首曲子,消失了。
陳真在鋼琴前坐下,長籲了一口氣,閉上雙眼。
他修長的手指摸過鋼琴鍵,片刻後按響了一個音,接續,彈奏下去,會議室中牆壁旋轉,瓦解,陳真站在深夜靜謐的大街,打開車門,上車,經過煙袋斜街的出口,朝著鼓樓開去。
鼓樓暗層,陳真點亮心燈,站在蛛網密布的橫梁空間內,符紙與破鼓已被搬空,他單膝跪在地上,從包裏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匣子,取出一疊發黃的符籙,對照照片,重新還原現場。
貼好符紙後,陳真深吸一口氣,走向橫梁的盡頭
。
狂風穿林而過,遲小多和項誠氣喘籲籲地上了山頂,半夜四點。
“我……不行了。”遲小多說:“先讓我休息一會。”
“我去前麵探下路。”項誠說:“不會離開你太遠……怎麽了?”
“我的龍瞳……”遲小多說:“有點看不見了,怎麽回事?”
項誠:“!!!”
遲小多捂著右眼,朝天上看,以往使用龍瞳的力量時,是能看見妖怪的輪廓的,但這幾天,龍瞳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模糊。
“不舒服嗎?”項誠緊張地問。
“不不。”遲小多說:“別緊張……沒有任何不舒服,就是左眼看不太清楚。”
遲小多猛力搖頭,像是在恢複視線,左眼一時清晰,一時模糊,項誠認真地看他的眼睛,說:“糟了,你的龍瞳眼色變淡了。”
“是什麽原因呢?”遲小多說:“最近我也沒做什麽啊……我知道了!”
遲小多回憶最近是否接受過什麽妖力的幹擾,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隻有項誠給自己喂下的,黑翼大鵬的內丹。
“可能是內丹被消化了。”遲小多說:“幹擾了龍瞳的力量。”
“有沒有別的感覺?”項誠問。
“沒有。”遲小多說:“眉心輪裏龍瞳的力量被影響了,沒關係。”
遲小多用龍瞳左看右看,發現已經看不見天上妖魔的身影了。
項誠問:“看普通東西能看見嗎?”
“可以的。”遲小多答道。
“那就行。”項誠鬆了口氣,說:“回北京再找鄭衾讓看看
。”
“就是妖力的幹擾。”遲小多說:“黑翼大鵬和龍是死敵,妖力是互衝的。”
“龍瞳沒有就不要了。”項誠隨口道:“一個妖怪,臨死前把個妖瞳放你眼睛裏,不知道幾個意思。”
遲小多哭笑不得道:“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項誠似笑非笑,示意他在樹下等著,化為巴蛇,潛入了黑暗裏。
遲小多沉吟片刻,從隨身的包裏取出一疊符籙,折好,並祈禱不要被妖怪們發現自己的動作,開始動手製作一個小法寶。而就在這時候,他感覺眼前出現了一個符號。
那個符號是以前鄭衾教給他的,隱匿龍瞳的法術。
遲小多:“??”
就像殘影一樣,一現即逝,突然間,他似乎在這殘影之中,看見了陳真的臉。
遲小多停下動作,可陳真的容貌隻是在眼前一閃即逝。
頭頂傳來鳥鳴,遲小多猛地一驚,抬頭看時,身邊卻被巨大的蛇尾盤住。
“發生什麽事?”蛇頭輕輕地出現在遲小多身後,吐出蛇信。
“沒事。”遲小多說。
“現在走嗎?”項誠問。
“再等等,馬上就好。”
“我們應該是被發現了。”項誠的聲音答道。
“馬上。”遲小多以最快的速度把圖騰用符籙一包,塞進一個小玻璃瓶裏,跑向信號塔,巴蛇的動作卻更快,尾隨遲小多,托起他,遲小多把符籙瓶連著圖騰朝塔尖上一掛。
“走!”
就在遲小多掛好瓶子的那一刻,天空中飛來千萬鳥雀,整個密林炸了鍋,朝著他們直追而來!
“被發現了
!”
一隻巨猱從樹上飛來,揪住遲小多的衣領,遲小多大叫著被拎了起來,感覺到身體橫空,繼而巨猱一聲慘叫,被巴蛇囫圇吞了進去,蛇口一合,銜著遲小多,叼著他衝下山去。
遲小多一翻身,騎在巴蛇脖上,周圍的樹木斷枝猶如狂風驟雨般襲來,遲小多緊緊伏上蛇脖,猶如上了高速列車,在山野間橫衝直撞,呼嘯而去!
“啊啊啊——小心啊!”
山腰上是一個工地,旁邊坐落著未完工的別墅群,半山腰上還有打地基的深坑。
遲小多眼見兩人就要撞上房子,巴蛇卻置一切障礙物於無睹,直接碾壓了過去!別墅群被撞得七零八落,撞進房裏的一瞬間,遲小多被甩飛出去,緊接著項誠恢複人型,上前把他一摟,側身以肩膀撞碎了陽台的落地窗,朝著樓下一躍,再次化身為巴蛇,接住遲小多。
“已經甩開了!”項誠的聲音道:“抱緊我!”
“前麵有……”
遲小多看見了饕餮!
饕餮張開巨口,朝著遲小多與巴蛇直撲下來。巴蛇把遲小多奮力甩開,衝上去與饕餮撞在一起。
“項誠——!”遲小多喊道。
遲小多四處看,繼而躬身,朝著工地另一頭衝了過去,撿起鋼架,朝著地基旁的亭子狠狠一砸,嘩啦聲響,玻璃粉碎。
饕餮被巴蛇軀體一絞,摔進了地基的大坑裏。巨坑內連日積滿雨水,到處都是泥水,猶如一個深潭般攪動起來。
緊接著巴蛇纏繞住饕餮,從坑的另一頭出現,轉頸,張口嘶吼,饕餮抖開翅膀,濕淋淋地衝出,一口咬住了巴蛇的身軀!
頃刻間工地四周的燈同時大亮!氙燈的強光照得饕餮眼中出現了殘影。
遲小多從工棚裏衝出來,吼道:“項誠!這裏!”
巴蛇尾部從地基坑中翻起,卷著木樁一扯,木樁落進泥水坑中,緊接著巴蛇在半空中變幻為項誠,踉蹌跑上岸
。
饕餮正要飛起的一刻,遲小多劈啪幾下,打開開關。
高壓電的弧光滿布水麵,從四麵八方朝著泥水坑中匯聚,饕餮登時被電得發出狂吼。遲小多直到這一刻,才看見了饕餮的真麵目。
饕餮的兩眼呈現出環形,眼瞳中閃爍著紅光,麵部紋路交錯,全身充滿刺角,額上有一根尖銳的利角。
饕餮張開怒吼,雙目朝著遲小多圓瞪,被電得翅膀筆直,猙獰恐怖,仿佛隨時要衝上來將遲小多碎屍萬段。
遲小多心裏湧起一股恐懼,慢慢退後,意識到了什麽,轉身跑向控製亭。
遲小多拿著鑰匙從控製亭內跑出,項誠筋疲力盡地奔來,遲小多把他推上一輛挖掘機,插鑰匙,挖掘機履帶翻動,發出轟鳴聲。
峽穀內一陣持續了將近半分鍾的大閃光,映得天空發亮,群山裏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光亮。
“大人,找到項誠了。”
“按兵不動。”王雷說:“撤回所有的部下。”
“可是大人……”
“不要管景浩。”王雷說:“跟蹤項誠,不要出手,一定要跟住。”
高壓電箱爆炸,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項誠倚在駕駛座一旁,急促地喘息,遲小多兩手各拉一個操縱杆,緊張地注視著泥水坑中,饕餮被電得昏迷,身體不住抽搐。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饕餮又衝了出來,隻是這一次它的體型小了許多,遲小多等的正是這一刻,當即左手推杆右手拉杆,挖掘機的長臂**了起來。
“去死吧!”遲小多惡狠狠地吼道。
隻見挖掘機鐵臂揮起,以雷霆萬鈞之勢給了饕餮迎頭一記狠的,饕餮頭顱發出一聲悶響,再次摔進了地基坑內。